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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閃過,一劍劈空,雲不花欺身而上,那個藏在石屋上的人飄然而落,俏生生站在她的面前。

雲不花打量着眼前的人,冷笑道:“沒想到,原來是個小姑娘,門外就地十八滾的那個是和你一起來的?”

小姑娘點點頭:“是啊,雲三當家好臂力,他不敢硬碰。”

“那麼你呢?”雲不花從來不會輕視小姑娘,因為她也曾經是個小姑娘,十三四歲時,她已經殺過韃子了。

小姑娘有點不好意思,赧然道:“我也不敢。”

“嗯,還算有自知之名,你年齡還小,就這麼死了也是可憐,你是哪門哪派的,跟誰學的武功,你叫什麼名字,日後我見到你的長輩也好給你報喪。”雲不花說道。

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我叫沈彤,無門無派,武功是跟自己學的。”

她沒有說謊,這一世,她的武功是跟上一世的自己學的。

但是雲不花並不相信,小姑娘雖然膽子很大,但是身上沒有江湖氣,更沒有匪氣,反倒有幾分貴氣,這樣的孩子絕不會自己跑來這裡,十有八、九是跟着師長一起來的。

“你的武功是跟自己學的?”雲不花冷笑,“那是什麼武功?”

小姑娘收起笑容,雪白的小臉上忽然罩上一層寒霜:“殺人的武功。”

話音未落,兩柄短刀已經刺向雲不花的胸前。

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甚至不講究身法和力度,這就是殺人的武功。

雲不花向後退去,沈彤的短刀步步緊逼,石屋雖然不小,可是對於雙方交戰而言,這裡絕不是合適的地方。

沈彤的兩柄短刀如影隨形,很快,雲不花便被逼到盡頭,她緊貼在石頭砌成的牆壁上,這時她終於看清了沈彤手中的刀。

這是兩柄完全不同的短刃。

一柄看上去是最普通的匕首,隨便一家鐵器鋪子就能打出來,可是仔細一看上面卻多了一道凹槽,顯然是後期加工過的;而另一柄更是極少見的,有三個鋒利的刀刃,同樣也有一道凹槽。

雲不花背脊生出一股寒意,她十歲時就跟着哥哥姐姐們出來闖蕩,見識過很多稀奇古怪的兵刃,但是這種有三個刀刃的她只見過一次,不對,她沒有見過,她見過的只是傷口,用這種刀刺出的傷口。

只是一個傷口,卻是連最好的金創葯也難以令其癒合,最終還是死了。

負責治傷的大夫根據傷口畫出了一柄刀的形狀,可是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刀,所有人都認為大夫是不懂裝懂,為自己治不好刀傷找借口。

直到多年以後的今天,雲不花才知道,原來世上真有這樣的刀。

但是眼前的小姑娘只有十三四歲,當年那個傷者決不會是她刺傷的。

雲不花很想知道這小姑娘的來歷,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柄刀刺入她的肩頭,而那柄奇怪的三棱刀卻停在距她心口兩寸的地方。

雲不花微微低頭,她看到鮮血正順着那道凹槽飛快地流出來。

雲不花苦笑,她終於知道小姑娘為何要在匕首上加上一道凹槽了,原來這是放血用的,比之沒加凹槽放血更快。

她的目光落到胸前的那柄三棱刀的刀尖上,問道:“你為何不刺進去?”

小姑娘的聲音很輕,輕得如同細細的羽毛,她的聲音甚至還帶着童音,只是更多的是冰冷:“你認識雲七嗎?”

冷幽幽的幾個字,雲不花猛的打了一個寒顫,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你知道雲七?”

多少年了,雲七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樣,已經消失了多少年,再也無人提起,就如她從未來過。

而眼前的小姑娘年齡還太小,又怎會知道雲七呢?

沈彤的嘴邊忽然露出笑意,只是淡淡一抹,如同冰山上綻放的雪蓮花。

“孟家嶺三位當家,你知道我為何只留下你嗎?就是因為你姓雲。”

雖然早就經歷過無數次生死,可是當雲不花聽到這三句話從一個小姑娘口中說出來時,她還是微微吃驚。

“孟老大和元和尚都死了?”她不可置信地問道。

怎麼可能?

孟老大去了燕北城,而元和尚據說剛剛帶了五百人去了石檯子,他們二人雖然武功平平,但是身邊卻有很多人,想殺他們並不容易。

“孟老大的人頭我帶來了,這會兒應該已經掛到旗竿上了吧,至於元和尚,那種蠢貨,他帶的人越多,死得就越快,剛剛我在屋頂上看到信號了,那就意味着元和尚已經死了。”

小姑娘娓娓道來,如果在講述,她剛剛聽來的戲文。

而實際上,她的三言兩語之間,孟家嶺方圓百里,土匪千餘人,卻已經換了主人。

“你究竟是什麼人?”雲不花再次問道。

“我說了我叫沈彤。”沈彤說道。

鮮血汩汩湧出,雲不花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目光更加明亮,如同那個血窟窿是在別人的肩膀上。

“你留下我,是因為雲七?”雲不花問道。

沈彤毫不隱瞞,她點頭,道:“是啊,你這個雲和雲七是同一個雲嗎?”

“是,我們是同一個雲,我們都是孤兒,不知姓氏,我們都是在雲丹部落長大的漢人奴隸。”雲不花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是她的秘密,可是卻又不是秘密,她從未想過刻意隱瞞,只是她也沒有對別人說起自己的身世。

“你真的認識雲七?”沈彤的眼睛放出光來,燦若朗星。

“我認識她,只是那時我還是個小姑娘,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因為出了一個雲七,被韃子奴役的漢人才懂得反抗,可是卻沒有人能像雲七那樣,從韃子手中逃出後還能縱橫大漠,縱橫草原,無論是新韃子還是老韃子,雲七毫不畏懼。部落里悄悄流傳着雲七的故事,我們都想像她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不怕韃子,也不怕草原上的狼群。”

鮮血還在流淌,雲不花終於閉上了眼睛,暈了過去。

沈彤朝外面打了一聲呼哨,許安飛快地進來,二話不說,挾起雲不花和沈彤一前一後離開了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