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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長官這輩子還沒有如今天這般憋屈,手裡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他要和沈姑娘好好談談,下次再有這種差事,換成別人吧。

“路長官,讓人把裡面的幾道門全都打開。”身後的人陰惻惻地說道。

路友深吸一口氣,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

“老許,驗單子!陳明,張靜,多叫幾個人出來準備幹活!”

聞言,許安從裡面出來,一手接過單子,一手掏出一張印有半枚印章的紙來。

單子上也有半枚印章,兩半印章合在一起紋絲合縫,方算是驗明無誤。

許安只是看了一眼,便皺眉道:“不對啊,這......”

話音未落,與他相對而立的路友忽然又是一個踉蹌,向他身上跌了過來!

許安似是毫無防備,被路友厚重的身子撞得向後倒去,站在路友身後的人面色大變,揮刀向路友刺來,與此同時,耳畔傳來破空之聲,他暗叫一聲不好,還沒有來得及抽身,一支羽箭便射進了他的後心!

這箭比尋常羽箭短了半截,速度卻更快,加之射箭之人臂力驚人,那人避無可避。

一擊得中,許安高呼:“打開庫門!”

庫門一道道打開,二十多名庫兵開始有條不紊地往外搬箱子,這時,幾輛大車已經停在了山外,無論是趕車的還是押車的,都是一水的兵服。

一名旗官跑上前去,問道:“你們是二營來拉兵器的嗎?”

為首的一名軍漢道:“對,你們搬過來,我們自己裝車。”

那名旗官嘻嘻一笑:“那就辛苦幾位了。”

不過時,二十隻大箱子便搬了過來,軍漢們將箱子抬到車上,其中一名軍漢皺皺眉,道:“怎麼這個箱子有點輕?”

為首的軍漢快步過來,道:“打開!”

那名旗官有些不高興了,道:“這都是庫里過數了的,數量對上就行了,輕不輕的,你們又沒有過秤。”

他的話音方落,軍漢手起刀落,大箱子上的鎖頭應聲而落,箱子被打開了。

裡面滿滿一箱羽箭。

旗官顯然沒有想到這些人如此魯莽,竟然沒等他們交接鑰匙就把鎖頭砸開了,不過這個的力氣也太大了吧。

他指着箱子一側貼的標籤,沒好氣地道:“羽箭四百支,你們自己數數,真若是差着,咱們決不會不認帳。”

軍漢低頭便要去數,為首的那名軍漢出聲阻止:“不用數了,差不多少。”

這一箱羽箭,估摸着怎麼也有三四百支,當務之急,馬上把這些兵器運走才是正事。

打開的箱子重又合上,片刻之後,所有的箱子全部裝到了車上。

為首的軍漢伸長脖子向洞門看去,問道:“劉頭兒呢?”

劉頭兒,便是先他們一步過來辦理領用手續的那人。

旗官笑道:“不知道啊,和我們路長官一起進屋去了,要不你們多等一會兒。”

為首的軍漢沒有答話,卻轉身看向身後,在他身後是兩名身材修長的少年,軍漢喝道:“你們斷後。”

兩名少年點點頭,不動聲色地讓到路旁,軍漢們跳上車,十幾駕大車絕塵而去。

旗官好奇地打量這兩個少年,試探地問道:“你們是新入伍的吧?”

這些人的裝束一看就不是募兵,應該都是軍戶子弟出身,可是這兩個少年看上去卻又和軍戶不同,怎麼說呢,有點像大戶人家精心栽培出來的,眼底眉梢帶了幾分冷傲。

兩個少年沒有理他,兩個人四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洞門。

旗官訕訕,揚揚手裡的交接單子,道:“你們在這裡等着吧,我還要進軍交帳。”

兩個少年連個眼角子也沒有給他,旗官撇撇嘴,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蛋子,小心別落到老子手裡,先讓你們脫層皮。

旗官走進山洞,洞門重又關攏,旗官看看角落裡的屍體,嘆了口氣,這些人都是焦大將軍的親衛吧,這出手也太快了,若是那箭沒有射中,他們這些人怕是都要死了。

拐了兩個路口,便看不到那座小山了。為首的軍漢揮揮手,大車駛離出城的大路,向城東而去。

城東有一座不大的道觀,名叫羽衣觀,因三百年前有道人在此化鶴飛升而得名。

早年洛陽百姓信佛者眾多,洛陽有白馬寺、靈山寺、香山寺等等名剎古寺,羽衣觀漸漸地便被人遺忘。

直到前不久的這場瘟疫,羽衣觀才又有了香火。

雖然並不出名,但是羽衣觀已有幾百年,城內佔地百畝,蒼松翠柏,古色古香,儼然一處神仙府第。

不知何時,趕車的和押車的軍漢們已經脫下軍裝,只是尋常百姓打扮。

十幾駕大車停在羽衣觀的後門附近,後門只是一道小門,門口一條石徑通往後山。

一名十幾歲的道僮站在門口,似是已經等了許久。

剛剛還是軍漢打扮的漢子跳下大車,衝著道僮點點頭,道僮對着門裡喊了兩聲,十幾個同樣做道士打扮的青壯漢子魚貫而出,片刻之後,那二十口大箱子便放在羽衣觀的後院里。

道僮向門外看了看,問那為首的漢子:“乙七呢?”

那漢子道:“我留下丁十一和丁十二接應他,按理說他們也該過來了。”

乙七騎馬,遠比大車要走得快些。

道僮顯然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他深深地看了乙七一眼,道:“若是過一會兒他們還沒有回來,你自己向辛拾交待。”

乙七的嘴角動了動,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要向辛拾交待了?

辛拾只不過是個連毛還沒長齊的小孩子而已,仗着跟了衛頭兒幾年,就對他們呼三喝四了。

可是這些不滿也只能留在心裡,辛拾是帶着屠衛的手令過來的,即使他們有再多的不服,也只能憋着。

有人拿過油布,將二十口箱子蓋住,道僮指了兩個人在這裡看管,他們便去了前面。

春風習習,風中夾雜着花木的清香,拂在臉上輕輕柔柔,不多時便有了睡意。

一個人打了個哈欠,另一個人也跟着打了一個,兩個人互看一眼,天不亮就起來了,這會兒還真有點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