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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錚顯然沒有想到周彤會有此一問,他抬眸,似笑非笑:“我已經讓馬志合去河南了,他去了,父王也就知道了。”

馬志合是王府的五品太監,亦是秦王派過來看着周錚的。

周彤輕笑,雖說從小就認識周錚了,可是自從周錚變成她的堂兄,她才發現了這位堂兄不為外人知曉的一面。

以前她還覺得周錚過於謙和,現在看來,謙和是真的謙和,狠辣也是真的狠辣。

周錚和阿鈺,倒像是一母同胞,她和他們相比,還是太單純了。

宜寧更單純,宜寬和宜容就不用提了。

周錚輕搖摺扇,睨着蕭韌,道:“小七,我會受傷,還會是重傷,我受傷之後的事情,就靠你了,別忘了,你和彤彤還沒有成親,我是她的兄長,這大婚的日子是定在明年,還是後年,大後年,我說的話是算數的。”

蕭韌冷哼一聲,拉起周彤就走,周錚在他們身後問道:“你們去哪兒?”

“私奔!”蕭韌沒好氣地說道,摔門出去。

周錚啪的一聲,把摺扇合上,自言自語:“我妹子把你始亂終棄的時候,你可別來求我幫忙。”

轉念一想,也不知這輩子能不能等到周彤把蕭韌始亂終棄的一天,不由嘆息,拜太皇太后所賜,周家這一代女多男少,陰盛陽衰。阿鈺稀里糊塗死過一房媳婦了,而他倒是順順利利成親了,可也沒有子嗣,宮裡那位就更加不用說了,就差揮刀自宮了。

若是這一次他死了,傳宗接代的重任就壓在阿鈺一人身上了,阿鈺的相貌是周家人里最好的,日後生的孩子應該也很漂亮,若是劉氏不想大歸,那就從阿鈺家裡過繼一個,若是劉氏想回甘州……算了,她是一定不會給自己守節的,她想回甘州就回去吧,回到娘家養面首也好,養蟲子也罷,反正他也不知道了,隨她去吧。

周錚看看身上粉色的衫子,也沒了傳畫師的心情,索性自己研磨,寫起信來。

信是寫給劉茜蕊的,讓劉茜蕊近期不要管外面的消息,但凡不是他親筆寫的、親口說的,一概不要看不要聽。

一氣呵成寫完,他看了一遍,又覺好笑,他給劉氏寫這封信做甚,劉氏那個悍婦,能看得懂嗎?

他有心撕掉,想了想,又作罷,裝進信封,蓋上火漆,叫人六百里加急送往西安。

然後,他又鋪了紙,再寫一封信,這封信是寫給宜寧郡主的,一是待他死後,從阿鈺家裡過繼一個兒子;二是劉氏若想大歸,就隨她心意,他名下的財產一分為二,一半給嗣子,一半給劉氏。

周錚又叫人進來,讓把這封信送到西安,不用加急,如常慢慢走就行了。

給劉茜蕊的那封信用的是六百里加急,幾天就能送到西安,給宜寧郡主的這封,送到西安少說也要一個月。

等到宜寧郡主收到這封信時,他的死訊也應該傳到西安了。

……

蕭韌和周彤出了朝陽里,周彤問蕭韌:“我們去哪兒?”

“給桔子買魚。”蕭韌說道。

周彤又問:“三哥好像有點古怪。”

“怕死吧,畢竟他活到二十多歲不容易,說死就死了,他不甘心啊。”蕭韌一副看熱鬧的口氣。

周彤瞪他一眼,說道:“你和他是兄弟,他害怕你也不去哄哄他。”

“我要哄也是哄自己媳婦,哄他作甚?再說,你看看他現在還把我當成兄弟嗎?連我們的婚期都要插手,好在他不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大哥,否則他一定會破壞我們的親事。”

說完,蕭韌牽起周彤的手,道:“走,我們去買魚,回來哄桔子。”

待到兩人買了小魚回來,把小魚送到灶上,周彤問蕭韌:“你做安排,也把我安排上吧。”

“不行!”蕭韌斬釘截鐵。

“我不是弱質千金,我不會給你們拖後腿。”周彤說道。

蕭韌幽深的眸子看向她,伸手捏捏她的下巴,板著臉說道:“你看你瘦得豆芽菜似的,還說自己不是弱質千金,還說不會給我們拖後腿?你就抱着貓,看芳菲做香露,別的事全都不要管,周錚所謀之事,你心知肚明,阿鈺揮兵數萬皆沒有進關,他的態度你也心知肚明。所以這件事上,燕王府該做的已經做了,你不要再插手,若是涉及到死士營,你再動手不遲。”

微風習習,反倒讓人心平氣和起來。周彤環住蕭韌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上,輕聲說道:“你別忘了我們還要成親,若是你缺胳膊少腿了,我就不要你了。”

蕭韌哈哈大笑,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媳婦發話了,我說什麼也要全須全尾活蹦亂跳地和你拜堂成親,我等了十年,總不能連洞房花燭也等不到吧,那也太虧了。”

周彤在他腰上擰了一把,蕭韌卻順勢把她抱得更緊……

傍晚,岳陽就回到了朝陽里。

那夜,周彤抱着桔子早早睡了,果然連她的小院子也沒出。

蕭韌和岳陽則在周錚屋裡待到半夜。

次日,幾個小廝出去辦事,在街上繞了一圈兒,進了和朝陽里隔着兩條街的一處三進宅子,這座宅子里平日駐紮着三十名韃子衛。

幾個小廝進了門,便直接住進早已收拾出來的屋子。

周彤舒了口氣,把懷裡抱着的大包袱解開,桔子從裡面出來,抖抖貓,環顧四周,不滿地叫了幾聲。

芳菲過來要幫周彤換下小廝的衣裳,周彤搖搖頭,道:“不用換了,就穿這個吧。”

芳菲笑道:“小姐不換,我也不換。”

這時,送她們過來的大餅從外面進來,說道:“彤姑娘,外頭都已經安排妥當,三班輪值,街上和大門外面也都布下眼線。”

周彤笑着點點頭,道;“我都答應他搬過來了,他還讓你們布置這些,還真是把我當成弱質千金了。”

忽又想起昨天蕭韌說她是豆芽菜,下意識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身材,她是練武的,怎麼就成了蕭韌口中的豆芽菜了呢?

不過,蕭韌說得對,秦王父子的這份圖謀,燕王府已經做了該做的事,餘下的不便再插手。現在她是周彤,不再是沈彤,她代表的是燕王府,不該她插手的,那她就不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