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人山怪海中的路雲初,那樣的耀目。

一身紫衣的他,在黑壓壓一片的船艙中,顯得格外突出。

混亂的場面中,他臨危不亂,一手小心翼翼地捧護在胸前,似那種有着極其重要的寶貝,一邊於混亂中不斷張望着,似在尋找着什麼。

“路雲初!路雲初!!!我在這兒!”

寶珠遠遠地揮舞着七爪,與慌亂逃竄的魔怪們背道而馳,往路雲初和那群人的方向奔去。

她就知道,他終有一天會於萬眾矚目中降臨在魔神艦,來找尋並解救他的姑娘!

可她拼盡全力的聲聲呼喊,很快便被船艙中嘈雜的聲音所淹沒。

與之相對慌亂逃竄的魔怪們,一次次將她弱小的身子掀翻在地,而隨着她鍥而不捨的一次次挺進,她離那些揮舞着黑刀砍向魔怪的人群也越來越近。

近了……她終於離她心愛的人越來越近了!

她顧不得黑刀在自己的眼前與耳邊帶着勁風砍下,顧不得那些被斬殺魔怪的鮮血,噴涌得自己滿身都是,甚至那些被斬下的殘肢斷臂突然從天而降,擋於她向前,或飛落在她身上。

她左閃右避,靈巧地穿梭在魔怪中,卻又是極其艱難而危險地躲開了幾次斬向她的黑刀。

再往前幾步,她就能觸到路雲初的衣角,用自己的七爪爬進他那令自己眷念已久溫暖的懷抱!

而隨着她向那身影靠近的同時,那來自某處的吸引力更加強烈,強烈得令她陣陣心悸。

可是,有幾次她明明看到路雲初的目光已掃向自己,卻隨即轉開。

路雲初認不出她了!

如今的她,只是一隻殘廢的小魔怪……

他非但認不出她,便連她的語言也聽不懂了吧?

不然自己連聲呼喊他的名字,他卻沒有反應呢?

隨着與人群距離越來越近,她身邊飛斬下的黑刀就越來越頻繁。

她知道,或許下一刻,便會有黑刀無情地將她斬成兩斷,她再也沒有可能回到那個溫暖的懷抱。

“路雲初!是我呀,我是你的珠兒!”她焦急地大喊着。

可她的喊叫在那群人聽來,與周圍魔怪異類的慘叫並無分別,絲毫沒有引起路雲初的注意。

又一黑刀呼嘯着向她襲來,她連忙低下頭,藉著周圍魔怪屍身的掩護飛快動着七爪,連滾帶帕地堪堪避開……

心有餘悸地趴在甲板上裝死片刻,她心想,再這樣下去,那自己必死於黑刀之下無疑。

眼前只有讓路雲初能儘快認出她來,認出一直努力向他靠近的這隻殘廢八爪魚,就是他想要尋的人,她的性命無憂才能得到保證。

可是,人的身形沒有了,藍靈仙草的本體沒有了,他對自己的語言似乎也不通了,就連兩人之間的焰靈咒都解除了……

她還能用什麼辦法,讓他認出怪堆中的自己?

裝死想了了片刻,她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

語言不通,那聲音旋律總還是能聽出來的吧?

他們之間,可是有暗號的!

那首《BecauseIloveyou》,正是當初他們設下的暗號……為的就是能讓他分辨出屬於她的真正靈魂。

想到此,她重新抬起頭,大聲將《BecauseIloveyou》唱出來。

邊唱她邊繼續向他靠近,希望他能清晰聽到自己的歌聲。

“咦!竟是有只不怕死的小魔怪迎頭而上?”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她心中頓時激動無比。

梅水!是梅水的聲音!

沒有停下唱歌,她欣喜地抬頭正想去尋梅水的身影,卻已發現一隻穿着黑靴的大腳,已駐立於自己跟前。

她仰起頭,終於近距離看清楚了來人的這身裝備。

難怪個個這麼黑,原來他們從頭到腳都罩在一層輕軟的黑色盔甲里,只於眼部留出兩個可視的小洞。

這是上品黑鐵所製成的盔甲?

再看他們手中所握黑刀,雖也與盔甲同等材質,但顯然要比盔甲硬度強了幾分,那應該是普通黑鐵鍛造而成。

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不怕魔怪的侵襲,原來是全身都穿着可防禦魔法侵害的黑鐵盔甲!

寶珠一邊唱着歌,一邊將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卻不知危險早已降臨。

“呵!這小魔怪竟還少了一爪!待我將她其餘七爪一併砍了!”

說話的正是眼前大腳的主人——梅水。

她一聽這話,心中又驚又氣,連連退了幾步,對着梅水示威性地揚起身前的兩爪。

卧槽!梅水,你怎麼能殺你嫂子?

可眼前的梅水,哪能認出這隻弱小的小魔怪,正是他崇拜萬分的嫂嫂?

黑刀舉起就待向她斬下。

她嚇得已無力再去躲閃,眼睛一閉更加大聲地唱着歌。

“賢弟!等一下!”

她期盼的喝止聲終於出現,是路雲初的。

隨着喝止聲的出現,她閉着眼也知道路雲初已靠近自己,《BecauseIloveyou》一曲更是不停地從她口中唱出。

梅水看着抬起他那隻舉刀胳膊的路雲初,不解地問道:“兄長何意?”

路雲初鬆開阻止梅水的手,看向甲板上那弱小的七爪魚,說道:“你有沒有聽到她正在發出什麼聲音?”

梅水放下黑刀,環視周圍早已被清理倒下一大片的魔怪,得意地道:

“自然是這些魔怪心生害怕,發聲求饒罷了!”

路雲初仍是看着那隻斷了一爪的小八爪魚,即使在危險面前,她仍閉着眼不停地唱着歌。

雖然眼前的八爪魚口吐之言他一句不懂,但那旋律卻是那樣熟悉。

那旋律,不正是當初他們約定好的暗號《BecauseIloveyou》的旋律嗎?

當初她說過,瑪法大陸除了他們之外,不可能再有人會唱英文歌。

他們曾約定,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小心分開走丟了,再不能靠外表認出彼此,那就用這首歌作為暗號,重新尋到對方。

細細聽了片刻,路雲初終於顫抖着唇問道:

“珠兒?是你嗎?珠兒……”

失去淚腺的她,在這些日子裡總是想好好大哭一場,或因悲傷,或因絕望,或因此時的重逢……

可她此時能做的,只有慢慢睜開眼,邊唱着歌邊移向他。

待七爪終於可觸及到他衣袍時,她顫顫巍巍伸出身前幾爪,就像一個弱小無依的孩童,等待着親人對她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