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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歸,你去哪裡了?何人送你回來的?”溫曜冷聲質問。

溫婉輕笑出聲,蓄着嘲諷。

溫曜被溫婉這個動作徹底惹怒了,厲聲喝道:“反了你,跪下”

溫婉微微抬眸,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眼裡冰意無限。又復輕笑,卻緩緩的跪了下來。

溫曜見她如此乖順,怒氣才稍稍退了些,“方才是太子送你回來?”

溫婉默不作聲,溫曜便當她默認了。又道:“你可知,太子與你妹妹……有了肌膚之親,你以後不要再與太子見面了”

溫婉嘴邊不受控制的溢出冷笑,抬起精緻略顯蒼白的小臉,滿是不在意,“呵,你是說讓嗎?生而為人,誰不是第一次,憑什麼,我要讓給她?”

溫曜一聽,微微退了的氣又一股腦都衝上來,臉上的皺紋一時全部裹在一起,“混賬,她可是你妹妹啊,如今她出了這種事,你卻這樣說,你真是……氣死我了”

“妹妹?你問問她可把我當姐姐,若是她敬我,可會發生這種事?”溫婉話里滿嘲意。

“你……反了反了,來人,給我打,打到她知道自己的錯為止”溫曜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的聚在一起,惡態百出。

綠姬這時才假意勸道,“老爺,你別打她啊,你再好好和她說說,她是個那麼聰慧的人,定會聽得進去的”

“你看她像會聽進去的樣子嗎?打,該打,出去幾年,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溫婉跪在那裡,身子挺直,傲骨不屈,眼裡的情緒退得乾乾淨淨。

終究是讀着聖賢書長大的,骨子裡仍有禮教綱常。對於溫曜這般的打罵,她怎麼樣都不好還手,只好受着。她倒要看看,她這個名存實亡的父親可以做到怎樣的地步。

幾十杖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背上,本來就蒼白的臉更是毫無血氣,額間密密麻麻的掛着冷汗,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溫曜再次問道:“我再問你一遍,讓還是不讓”

“不,讓”溫婉艱難的從牙里蹦出兩個字。

“滾開,我親自來,我看她能硬到什麼時候!”溫曜走上前,搶過棍杖,一下比一下重的打在她身上,哪是一個父親的樣子,分明對待看仇人的模樣更像些。

“嚓”

棍杖上出現一個裂痕,溫曜依舊不依不饒的往她身上打去,重得要命。

“啪嚓”

棍杖斷了,折斷的一頭被甩到溫婉跪着的前方。

溫曜用棍杖折斷的一頭撐着地,氣有些微喘,“再問你一遍,讓還是不讓?”

“說了不讓就是不讓”溫婉氣若遊絲的回道。

溫曜真是拿她沒有辦法了,恨聲說道:“你要是不讓,我便把你娘的事抖出來,公諸於世,我這張臉也不要了”

溫婉明顯的一頓,不可置信的看着溫曜,耗費最後一絲力氣,猛的站了起來,拽住溫曜的領口,“你……可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父親”

溫婉眼裡是無窮無盡的殺氣,全部投射在溫曜身上,似能透入骨血。

溫曜確實被溫婉這個表情嚇到了,一時僵着一張臉,沒有說話。

“我告訴你,這是我最後一次允許你這樣對我。從今以後,你若再動我一分,我保證你也會討到這種‘樂趣’,我保證你……後悔為人”

說完,強撐着精神走了出去。身軀搖搖晃晃,隨時都會倒下去,卻又似每一個步子都極其穩妥。她已是強弩之末,支撐她的便是她那沒有用的傲氣。

溫曜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連旁邊的綠姬都被方才那一幕嚇到了,白着臉沒有言語。

溫曜要不要臉干她何事?她最重的是她娘親的名聲,還有她外祖父。娘親早年便離了外祖父,外祖母也早早的離他而去,外祖父只有他一個人了。且外祖父一介文壇墨客,最重的便是名節,若她母親的那些事被抖出來,他外祖父非得被生生氣死。她不想這世上讓她在意的人,又少一個。

那日她回到小院,渾身是血的軟身倒下,可把蘇北丫頭嚇壞了,哭得稀里嘩啦的。

溫婉將近躺了一個月,期間渾渾噩噩的醒過幾次,隨後又沉沉的睡過去,像不願意醒來的樣子。

時至冬日,臘月寒風裡飄起了紛揚的雪花,溫婉輕倚在窗邊,伸出玉手接過一瓣雪花。不知是眼睛澀疼了,還是余悲未盡,一滴清淚滑過臉頰。

蘇北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小姐這幅喪魂落魄的樣子,心裡也跟着疼起來。

快步走到窗邊,將小姐的手拉回屋中,順帶關了窗子,“小姐的傷還沒好,怎的能受這寒風?”

溫婉回身來到暖爐邊,蘇北也跟着走了過去,手裡拿了一沓信封。

“小姐,這是太子給您的,前幾您身子不大好,我沒敢拿來給您瞧,見小姐好了些,我才想着要把這些信給小姐,應該不耽誤什麼吧?還有啊,老爺說讓你寫一封回信”蘇北將那一沓信封遞給溫婉,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

溫婉終日如一的臉才出現一絲情緒,卻沒有接過信封,“寫唄,不然那家人怎的放得下心來!拿筆紙給我”

“是”蘇北應了一聲,走向書案。

蘇北以為小姐與太子兩人一個月沒見,濃情蜜意的思念怎麼都要寫出點長篇大論來,可見小姐提筆不過一瞬,便將書信遞給了她。

“送去吧”輕輕說道。

“嗯”蘇北答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等蘇北回來時,溫婉還是保持她走時的那個模樣,輕聲喚道:“小姐?”

聽到聲音,溫婉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沒有移開,說道:“蘇北,我們離開這裡吧,哪裡都行,就是別在這裡”

蘇北聽到小姐這句近乎央求的話,一下子紅了眼眶,哽咽出聲,“小姐要是不喜歡這裡,我們就離開這裡,小姐喜歡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一個時辰後,搖搖晃晃的馬車在風雪裡緩緩前,雪堆得還不高,車輪沒能壓出印記。

溫婉雙眼微瞌,昏昏欲睡,昏昏欲睡,卻又醒了過來。睜眼便看見了那沓信封,眼中波瀾微動。

蘇北她怎的還把這個帶上了?握在手裡,厚厚的一沓,頗有重量。溫婉實在不敢拆開,看了怕自己又該放不下了。

手上湧上內力,剛剛還完好無損的信封瞬間碎成了白屑,被她揚在風裡,與飄落的白雪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最後認命的落在地上,被飄雪一層一層的覆蓋。

溫婉心道:便這樣與你告別,借萬里高山,以之為隔,世世不見。

感情升溫過於熱烈,灼熱的傷滲透了心血。她和游九華,大抵便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