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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一推,門應聲而來,只見殿中靜寂無聲,沒有半個人人影,皇后頓覺不妥,試着呼喚道:“母后......” 她見無人應答,心中突生警兆,直直衝入珠簾之後,也不顧臉上打得生疼,眼睛四下梭巡,只見後堂煙霧氤氳,香爐斜倒一邊,兩道身影倒在地上—— “母后————————!” 她恐懼得頭皮都在發麻,全身都軟成棉絮一般,掙扎着,嘶啞的喊了出來:“快來人哪!!!” 隨着從人潮水一般湧入,有膽大的,顫巍巍的摸了摸鼻息:“還有救!” 御醫和元祈幾乎同時趕到,元祈臉色凝重,眼中怒意,讓人不敢正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后顫聲把剛才情形說了,太醫已經診脈完畢,他面露難色,很是躊躇。 “太后到底如何?” 元祈沉聲問道。 “太后脈息紊亂,面上微有綠意......這似乎、似乎是......” “是什麼?!” “是......中了什麼毒物......” 太醫吞吞吐吐說完,皇后驚叫一聲,幾乎暈厥在地,她渾身痙攣着,死死抓住太后的手,任宮人怎麼勸說,都不肯放開。 她嫣紅瑩潤的蔻丹,緊緊靠着太后青白色手腕,皇后彷彿是抓什麼救命稻草一般。 “你快放開,不要胡鬧!” 元祈低喝道,看着她狀若瘋癲的神情,眼中閃過幾分厭倦。 “不......我不放開......你們所有人都不安好心......” 皇后全身都在顫抖,水色綢緞在她瘦弱的身上起伏,閃爍,自有一種我見猶憐的孱弱,可偏偏,她眉間一片陰霾癲狂—— “皇上......你,你也盼着母后去死,對嗎......你恨我們林家......” 皇后低喃着,笑得很是詭異—— “還有你們!” 她回過頭,以黑得發亮的眼眸,一一掃過趕來的嬪妃:“你們之中......誰是真悲傷,誰心裡在竊喜,本宮都知道得一清而楚......” 她眼中狂意洶湧,妖異詭譎之下,早有嬪妃被嚇得哭出了聲。 皇后看着周貴妃—— 這個女人,那日宴席之上,就穿一襲黑衣,送喪似的......會是她嗎? 她又凝視着齊貴妃—— 她,身為與太后政見不合的重臣之女,是最可能覬覦皇后寶座的人...... 還是她,被自己生生奪去孩兒,目前,皇帝的新寵,梅貴嬪? 她一一看過,只覺得人人都有嫌疑,那焦急擔憂的神情,都化為鬼祟獰笑的畫皮女鬼......她越發驚駭,把太后抓得更緊,不停的喃喃,誰也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夠了!” 元祈再也耐不得她瘋瘋癲癲,對左右說道:“皇后焦慮過甚,先請她回宮休息吧!” 他示意兩個宮人攙起皇后,把她連拉帶拽,拖離了大殿。 皇后掙扎着,回過頭來,以從沒有的險惡目光,凝視着元祈—— “皇上,你不要太忍心!太后是你的生身之母!!”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有膽小的,已經抖成了篩糠。 元祈聽了她這惡毒隱晦的指控,怒不可遏,他吸了口氣,壓下胸中之火,對着太醫繼續問道:“能否說詳細些?” 太醫命學徒給太后灌下牛乳,抹了抹頭上汗珠,道:“說來慚愧,老臣忝為太醫院院正二十餘載,從沒有見過這般古怪的癥狀,太后面色發綠,看着象是中毒,可這脈象,一會急促,一會又緩慢幾乎停頓——老朽無能,竟不能識得是何毒物!” “能否讓老奴一試?” 說話的,是急急趕來的鄂姑姑,她見故主生死未卜,心中焦急如焚,斗膽上前請示道。 元祈看見是她,想起瞿雲的秘密彙報,心中一片惱怒,只是現在太后性命要緊,他也不能追究,只得道:“你且去看看!” 鄂姑姑伸手一探,眼中波光一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麼可能?!” 看着皇帝詢問的目光,她再也無心隱藏什麼,跪下稟道:“老奴生於草莽,對這毒物一道,也有所涉獵......可太后中的毒,我竟從來沒有見過!” 她咬咬牙,從頸間取下一隻模樣古怪的玉珠,以釵將它研成粉末,簌簌喂入太后口中,有多的,也順便餵了葉姑姑。 元祈看她行為古怪,卻也不去阻止,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太后。 珠粉下喉半刻以後,太后的面色稍稍轉白,只是呼吸仍是急促。 “這珠是不可多得的避毒珍寶,可也只能保住太后四十八個時辰......若還是無法找到對症之葯,怕是......” 鄂姑姑哽咽着,再也說不下去。 元祈揮身,命她下去,又讓宮娥把太后和葉姑姑抬入慈寧宮裡,遣散了觀望的眾人,又問了太醫好些問題,才回到乾清宮裡。 他並沒有就寢,而是遣侍衛將太后宮中的管事一併拿來,準備問個清楚。 經過眾人七嘴八舌的敘述,他知曉了太后今日的起居情況—— 這幾日,太后心緒很是不好,平日里不太犯的心絞痛,也鬧得頻繁起來,在太醫束手無策的情形下,她召來平日信重的玉虛真人,讓他為自己祛病祈福。 真人焚一道表,請來三清尊者,又念了黃藏中的秘咒,把焚過的紙灰,煉入太后的藥丸之中,其間,花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這個過程中,來請安的妃嬪,應着真人的要求,也對着煉丹爐默默祈告,希望太后能早占勿葯。 元祈對這些怪力亂神之類,素來不信,對整日裝神弄鬼的玉虛,更是沒有好感——龍虎山一脈,這些年在京中肆意妄為,他早有耳聞。 他讓管事在殿中找到殘餘的紙灰藥丸,取過宮中貓狗試驗,果然渾身發綠,一命嗚呼。 元祈又驚又怒:“火速前去,把玉虛此獠拿來!” 侍衛更要領命,只聽得一聲清冽女音:“皇上且慢!” 他抬頭一看,只見晨露身着披肩,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 元祈皺眉道:“你總算回來了,一走竟是好幾個時辰——你為何要阻止朕?” 晨露解下披肩,望着元祈焦躁的模樣,輕輕吐出一句:“太后的病情,皇上最好是秘而不宣。” 元祈目光一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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