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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臉上,湧起了病態的蒼白,她哀怨的眼睛,攥着皇帝不放,悲鬱似乎哽塞了她的咽喉,她嘶啞着嗓子,道:“皇上,你竟是,這樣看待臣妾嗎?!” “都給朕出去。” 元祈陰鬱地低喝,等到殿中只剩下兩人,相對而視,才狠狠道:“朕還能相信你嗎——前頭梅貴嬪的胎兒,是怎樣莫名的沒了?你還敢到朕跟前鳴冤?!” 他壓抑的怒喝,如千鈞繫於一絲,那般緊繃和顫抖:“若不是看在結髮夫妻的情分上,朕早該廢了你!” 皇后靜靜聽着,也不申辯,只是聽到“結髮夫妻”這四字時,眼眶裡蓄滿了淚水—— “祈哥哥!” 她深情、沉痛的喊道,黑而大的眼睛裡,滿是晶瑩淚水。 “我知道錯了!” 她哽咽着,一雙盈盈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帝,宛如,很久以前,那個溫婉恬靜的女子。 皇帝望着她,想起之前,他們曾經是青梅竹馬,結髮盟誓,那時候,她盛裝升座於宮中,接受百官命婦的朝拜時,他總是會心的微笑着,遠遠望着她頭上,那鳳冠之下的樸素宮花,每次,他都會嗔怪於他,可她卻是依然故我—— “臣妾才不要那些金玉呢——戴着怪沉的!” 她抿唇淺笑,一派純真無瑕,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恬靜高華的光暈之中。。 一個人,怎會變成這樣呢? 皇帝痛到了極點,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了,皇后眼角並沒彎下——他太熟悉她了,這不是真正的悲傷,真正的哭泣! 為什麼會這樣呢......你從前,可不是這般的,工於心計,乖謬狠毒。 皇帝的傷心和憎惡交織着,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皇后看他不語,又開口道:“臣妾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好好照顧梅妹妹,將功補過。” 她咬咬牙,摜下了狠話:“皇上......若是這次,梅妹妹和她腹中的胎兒,再有任何差池,您廢了臣妾便是!” 元祈聞言,微微吃了一驚,看她說得如此的斬釘截鐵,心中驚疑,面上卻絲毫不露。 “臣妾自執掌後宮以來,毫無建樹,又失去您的眷愛,這番,還有什麼指望?!” 皇后笑得哀婉,晨風吹拂她的長袖和裙縵,整個人籠罩在碧色之中,顯得弱不勝衣。 “我不過是,希望能為你分憂一二——一個健康的皇子,正是你所需要的......祈哥哥,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皇后顫抖着說道,眼角因着痛楚,而微微彎閉。 元祈凝望着她,因着這一份再真實不過的誠摯,心中愕然。 “從今日起,我會照料梅妹妹,直到她生產為止,我會將這孩子視若己出,皇上您儘管看着罷!” 皇后說到此處,帶着些賭氣,聲音哽咽了,元祈看着她滿面淚水,似乎找到了舊日的影子,他伸出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皇后握住了他的手,感覺這溫熱沉穩的男子氣息,就勢一聲低泣,倒入他懷中。 元祈接住了她,任由她在胸前啜泣,心中卻是一片空茫。 他不知該相信她,靜觀其變,還是...... 此時,一陣輕微的說話聲打斷了殿中寂靜,只聽門外有人輕聲說了什麼,一道清冽而熟悉的聲音急問道:“多久了?” 下一刻,殿門被猛的撞開,元祈驚愕抬頭,卻見大門旁邊,正亭亭站着自己魂牽夢縈的人兒。 晨露眼中帶着冰雪一般的凜然,她猛的推開殿門,滿面都是攝人肝膽的狂怒,殺氣將她的眉宇染就一片颯爽,有如寒玉墜地,涼沁碎毀。 她凝眸一望,正見帝後相擁,幾乎是楞在當場。 元祈幾乎能感覺到,她周身的緊繃,都在瞬間放鬆下來,只是下一瞬,她的眼中,比平日里更加清冷無緒。 “出了什麼事?” 皇帝有些明白,卻仍是問道。 晨露深深欠身:“請恕微臣無禮......” 卻不肯明言,元祈微一思索,不禁啞然失笑,心中卻是暖流涌動—— 她見裡面殿門緊閉,久久無聲,以為皇后對我有所不利了! 他深深望着佳人,見她眨也不眨的,凝視着自己,只覺得周身全不自在,不自覺的,他手下用力,推開了皇后—— “是來催朕早朝的嗎?” 不待回答,他起身朝外行去,少女在門檻邊等着,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怎會如此?!” 元祈不悅道,看着少女平靜無波的眸子,滿腔懊惱都在瞬間化為烏有—— “算了,這是天意......” 他還想說什麼,卻見侍衛們神情焦急,情知時辰已到,匆匆上了輦輿,對着晨露道:“繼續搜查,不能放縱了一個!” 殿中,恢復了寂靜,皇后無力地跪跌在地,半晌,才慢慢起身,她從琺琅大琉璃寶瓶上,端詳着自己的容顏,突然,發出了一聲毛骨悚然的冷笑—— “你心裡的......竟然是她!!” 她笑得森然猙獰,面容微微扭曲:“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不會動那孩子一根寒毛......我要的,是你的心頭肉!” 她喃喃着,再一次重複:“我是你的皇后,不是你的妻子......將來,我會是,整個天朝真正的女主人!” 那笑聲,繼續在殿中迴響,清脆悅耳,卻有如妖魔降臨。 晨露所稟報的,乃是一個人的生死。 那位御花園的何姑姑,在驚覺紅果被掘,又聽到太后已經無恙,一聲凄厲之下,就勢撞了牆,生命垂危,昏迷了半月多,仍是氣息奄奄。 皇帝指示太醫,必得用最好的葯,盡心救治,原因無它,只是想從她身上尋得縫隙,讓靜王無法從“太后中毒案”中脫身,徹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晨露和瞿雲,雖然嘴上不說,也深惡靜王的偽君子之態,皇家禍起蕭牆,兄弟反目,正是他們樂見的,可任憑晨露醫術如神,也救不回這頭腦重傷的婦人。 今日晨間,侍人急急來報,道是那位姑姑已醒,兩人顧不得用膳,就匆匆前去,結果,卻看到了這樣一幕—— “小萱......嘻嘻,你的衣服都是紅艷艷的......” “不要拿刀......我怕,啊啊啊啊啊——” 看着縮在牆角,神情瘋癲的何姑姑,晨露眉頭微皺,望着太醫,等待答案。 “她可能是頭部受了重擊,損傷了心智......“ 太醫有些囁嚅,很是尷尬。 晨露無奈地望着這瘋癲婦人,親自去把了脈,不得不承認,已經回天乏術。 她轉身離開,準備去告知皇帝,卻沒曾想,卻撞見了這樣一幕...... “皇帝說,要把從犯一齊擒拿,這樣也好,靜王的小小耳目,也該收拾一下了!” 晨露回到自己的碧月宮,微微冷笑着說道,語氣之中,鋒芒冷厲。 “你對靜王,為何會如此仇視?” 瞿雲很是疑惑。 “因為那晚,我從皇帝那裡得知,原來,元旭最偏寵的,竟是這個靜王元祉!!” 晨露的語氣,低沉而肅殺。 夜已經深了,御花園中一片寂靜,只有樹梢的鳥雀輕輕飛動,更顯得清幽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從牆角飄忽一閃。 那是一個中等相貌的宮女,看來很不起眼。 她手中拿着一隻活物,正在撲棱着翅膀,仔細看去,竟是一隻灰鴿。 她朝着天空,手腕輕揚,那鴿子好似是訓練有素,盤旋着升高,向東邊飛去。 只聽得一聲尖利嘯聲,一顆圓丸直直射去,把鴿子正面擊中,它無力的哀鳴一聲,墜落下來,灰白羽毛上,染滿血跡。 “姑娘,你好興緻啊,深更半夜出來,竟是為了這隻鴿子!” 瞿雲收起手中彈弩,微笑着調侃。 晨露一把擒住她的咽喉:“你的主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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