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聽到沈宸說能被張蔥玉老先生鑒定是這張立軸的福分，嚴啟生也不禁莞爾。
“三百三十萬這個價格很合適，還請老兄再包一下。”能經過張蔥玉老先生鑒定的民間古玩不多，如果稍加炒作，這幅立軸的價錢很可能達到四百萬甚至更多，這樣樂齋也比較有賺頭。
“好。朴北，把這幅畫裝在胡桃木盒子里。”嚴啟生對夥計說道。
“老哥你這裡的包裝還挺與時俱進的嘛，現在北歐風格的胡桃木都用上了。”沈宸聽了笑道。
“這還不是現在紅木的東西都太貴，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胡桃木了。我專門叫廠商定做的，上面還有我們匯古齋的標誌。”
“這倒是個好主意。”沈宸心想道。他在樂齋幹了幾天，發現樂齋雖然東西多，但是包裝卻沒有自己的特色，都是大路貨的包裝袋或者包裝盒。如果用上又樂齋自己標誌的包裝，能讓客人，特別是新客人印象深刻一點。
“回頭得和姚叔他們說一下。”沈宸心中盤算起來。
“老弟，要不要再看看別的字畫？或者看看古籍之類的？”嚴啟生問沈宸道。
“字畫暫且不必了，來看看老哥收藏的古籍吧。”沈宸說道。
書畫和古籍都是古玩收藏的大類，在古代，這些才是收藏的正道。至於金石陶玉，竹木牙角之類的器物，那都是玩意，是賞玩的。之前沈宸看到過一句話，說為什麼古代那麼多藏書樓，其實古籍收藏才是古代真正的大項。只不過現在這種風氣已經逐漸消失了，收藏古籍的人有，但和古代相比那是不值一提。這就是顯學和隱學的地位差別。
沈宸和嚴啟生說不要書畫倒不是因為要上拍的書畫數量夠了，只是書畫處處能買到，但是能買到好古籍的地方比較少。眼下有這個機會，趕緊抓住了。
“好嘞。我一直珍藏了幾本宋刻本的殘卷，今天也請老弟一起鑒賞一下。”說到自己有宋刻本的時候，嚴啟生語氣中有股掩飾不住的自得：“雖然是殘卷，但是老弟你也知道，現在宋刻本是真正的一頁萬金，八品以上的書市面上幾乎找不到。我能有着幾本東西，也是近年來機緣巧合才得到的。像這種寶物，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正是如此。現在能收藏一本九品以上的宋刻本，那簡直是無比榮耀的一件事情。”沈宸點頭說道。
嚴啟生帶着沈宸來到靠牆的一個大柜子前面，柜子是樟木製成，能夠防蟲。
“老哥對這些古籍呵護地非常精心啊。”沈宸看了看這柜子說道。
“怎麼不是。收藏古籍字畫，最怕兵火潮蟲。現在不是亂世，兵自然不用擔心。店裡失火的可能性也小，只有潮和蟲兩樣要防範了。”嚴啟生說到。
“現在保存古籍字畫是要比以前方便多了。”沈宸贊同道：“古人為了保存古籍那真是煞費苦心。那時候房子都是木結構，很容易失火。為了防止積累下來的古書付之一炬，古人對於藏書樓的設計也動了很多腦筋。”沈宸說道。
“哦？還請老弟講解講解。”嚴啟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就拿寧波天一閣舉例吧，天一閣的藏書主樓四周用丈二高的牆壁全部圍起來，平時不得進出。這樣的設計就避免了外來火種的進入，也避免了周圍的火情蔓延到藏書樓中。”
“不僅如此，在藏書樓的前面還有一個人造池塘，就是為了萬一有火情可以立刻被撲滅。而且，天一閣這個名字也是很有說法。”沈宸說道。
“這我好像聽說過。古人解讀河圖的時候，有‘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的說法。取名天一閣，也是為了辟火。”嚴啟生回想道。
“就是這樣。而且想要進入藏書閣也非常困難。一般來說除非是飽學大家，或者為政一方的官員，其他人很難進入觀看。”沈宸說道。
“只不過這一來，很多古籍便難見天日。最後反而在戰亂之中被毀，或者不知所終。”嚴啟生嘆息道。
說話間嚴啟生已經找來鑰匙將柜子打開，從中搬出一個柚木箱子。箱子半米長寬，高一尺左右。像這樣的箱子，柜子里一共有十一個。
沈宸發現柜子里有一隻一直亮着的藍燈，對於這盞燈他很是有些好奇。因為在柜子燈的每一個格子里都有對應的小燈，這盞藍燈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作用。
“老哥，這燈是幹什麼用的？”沈宸問嚴啟生道。
“哈哈哈，老弟你之前不還說現在保存書籍字畫要比以前方便很多嗎，這就是方便啊。”嚴啟生笑說道。
“方便？”沈宸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看，在角落裡還有個東西，那個是專門控溫控制濕度的。”嚴啟生指了指柜子的角落。
“高科技啊。”沈宸驚嘆道。金陵潮濕的梅雨天他經歷了四年，一到夏天就令城市變成海的暴雨他也經歷了四年。面對這樣的柜子，他只有一個想法：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書變潮了。
“這算什麼高科技。”嚴啟生擺擺手說道：“我見過一些藏家的收藏室，裡面不同區域有不同的濕度和溫度設定，那個才是專業的。但是那個太貴了，我買不起，只能買一個基礎款了。”
“但是老哥你想，在古玩店這種頗有歷史感的氛圍中，一開櫃門突然看見這麼一個東西，是不是挺有反差感的？”沈宸問道。
“被你這麼一說倒也是。”嚴啟生點點頭。他將箱子的密碼鎖打開，又帶上夥計拿來的手套，從箱子里取出來一本極古舊的書：“來，看看我的寶貝。”
“四書章句集注？宋版的四書章句集注？”沈宸看了眼古籍的封面，不禁對嚴啟生的搜刮能力感到十分佩服。
“正是。”嚴啟生說到：“怎麼樣，老哥我的東西還不賴吧？”
“老哥說笑了，如此完好的宋版四書章句集注可是奇珍，千金不換啊。如果不是老哥你親自開口，我還以為這是明代或者清代的影印版本。”沈宸由衷地誇讚。
何止是不賴！今天能見到這件寶物，真是他沈宸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