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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已漸秋高氣爽。赤洛城不比青回,這裡入秋後樹葉便開始大把大把的泛黃接着被風結實的卷落。

黃葉在秋風裡打轉,行人甚少的地方倍添幾分蕭條。護國公主府前便是如此了。雖說門外有待衛,但央慕楚習慣將府門緊閉。朱紅的大門關得嚴實,只留兩座石獅兩個待衛在門口。冷清之意甚濃。

公主府里換了芯的北宮初塵在同央慕楚僵持着,問題的中心依舊是放我走和當駙馬。其實陽可卿是有些同情這央慕楚的,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慕楚,慕楚。陽可卿第一次聽到這名字的時候便只有訕笑。倘若真愛到用身邊的事事物物來惦念的這田地,當初為何離棄?央慕楚的臉面長得的確有幾分像母親,但卻是沒有清曲像的。生在皇宮中,大抵也是因為央賢的寵愛成了眾矢之的,不然也不會見着一個憑白無故對她好的人便死皮賴臉的拉人當駙馬。

央慕楚後背着手,踱步到了陽可卿面前,厲色道,“你到底為什麼不肯當駙馬?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入贅公主府。”

陽可卿渀着北宮初塵的樣子,擺出了少年的傲氣,“你來遲了一步。我已心有所屬。”

央慕楚臉色瞬間蒼白,“誰?”

陽可卿驀然想起陽可卿離開卿來閣時的光景,喃喃道,“恨不相逢未嫁時。”

央慕楚在石桌前坐了下來,拳手緊握着,“即然與她有緣無份,為何不肯接受我?”

陽可卿道,“成親,並不是找個好人就可以了的。這世上好人多了,總不能隨便摸一個湊合一輩子。”

央慕楚半晌道,“我能遇見你這樣的好人已屬不易。”

陽可卿輕笑,“那是你生在皇宮,你自小享盡恩寵,這萬般寵愛讓你成了眾矢之的。皇宮裡人人都要得寵,人人都想讓皇上多瞧兩眼。你自然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宮女太監多附庸主子而存。宮裡不見所謂的好人大抵便是此緣由了。”

央慕楚心頭宛若一股溫水漫過,地花骨朵,倏忽張開了一個瓣。於是,心就開始柔軟起來。

央慕楚別過頭,意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你倒是清楚的緊。”

陽可卿道,“世事多如此。你應該出去走走,離開皇宮離開赤洛。去那大好河山裡走一遭,再回來之時心境便大不相同了。”

央慕楚嘆了口氣,“除了北上征討過鳳族之外倒真是沒去過其它地方。別說金玉藍風,就連腳下的這片河山都沒四下游訪過。”

陽可卿驀然笑了起來,“你不是想叫我做駙馬嗎,總要先帶我去見見你打小長大的地方吧。”

央慕楚略愣,“你進宮作甚?”

陽可卿擰眉,“准駙馬進宮開開眼都不行?”

央慕楚臉上滑過一絲欣喜,“你肯做我的駙馬了?”

陽可卿揚着下巴,“等皇上見過我的你再高興也不遲,皇家人眼睛都長頭頂上,我這一進宮不被貼上污了皇上金眼的罪就不錯了。”

央慕楚朗聲笑,“父皇人好的很。那我便交待下人再去給你準備身衣裳,明天便帶你進宮。”

陽可卿不語以示默認。

——————兩個時辰之後————

“什麼?!!!”北宮初塵拍桌狂叫。

陽可卿笑着拍拍北宮初塵的肩膀,“莫要心急,山人自有妙計。”

北宮初塵打下陽可卿拍着他肩膀的手,“妙計你妹!真等過了皇帝的眼就再也沒反悔的餘地了。我可不想背上欺君的罪名一輩子流亡。”

陽可卿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北宮初塵兀自生悶氣去了。見陽可卿講完,玄色這才開口道,“你可知當初清曲淬在清水劍上的是什麼毒?”

陽可卿聞言眉頭微皺,“他舊傷複發了?”

玄色道,“不是複發,是根本沒治癒過。毒一直留在體內未排出,因為封住了血脈以至不舉。”

陽可卿眉頭皺得更緊了,“當初在麻城重逢之時覺得他不對勁便猜到是不舉了,當初只以為是中了清水劍毒的原因。沒想到是另有原因。”

談及救人北宮初塵將駙馬的事拋到了一邊,臉色嚴肅幾分,“你是說劍上的毒也讓人不舉?怎麼會有如此歹毒之人,竟在劍上淬此毒。”

陽可卿皺眉,“清水劍上的毒是由五種毒草配製而成的,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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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初塵問道,“你知道是哪五位毒嗎?”

陽可卿搖了搖頭,“有兩味是我找來的,百枯草和桑乾花。剩下的幾味是清曲自己找的。淬鍊也是他自己完成的。”

北宮初塵自顧自地喃喃自語,“五種毒草……專攻五臟……”

玄色問陽可卿道,“你能尋到解藥嗎?”

陽可卿皺眉,“你覺得我可能要到解藥嗎?”

玄色亦覺可能性約等於零,於是便不再問了,退回一旁安靜的坐下想事情去了。

三人聊了半晌事件的中心人物才上場,西月來了。

陽可卿望着西月一時有些局促,葯是他幫忙采配的,也便是說西月身上的毒有2/5是他尋來的。怎麼能自在?

西月倒是先笑起來了,打着圓場,“怎麼我一樣就冷清了,我是特招人煩是吧。”

眾人沉默。

西月見狀又打趣道,“呀,我忘了,三兒不在。也只有三兒會買我這種痴話的賬。”

眾人依舊沉默。

西月到了桌邊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我又不是第一天這樣。半年都過來了。習慣了。”

陽可卿皺眉,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現在這樣把毒逼到一個地方封信經脈是治標不治本的。再過個一年半載毒還是會重新滲透出來。”

西月啜飲了一口茶,“想那麼遠做甚。瞧眼前的光景,一群大男人連一個心愛的女人都守不住。談什麼一年後十年後,就像現在這樣,即使活上一千年也只有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狹走的份。”

西月一語戳到眾人痛處。而西月卻沒住嘴,繼續說道,“我的事以後便不要再提了。現在只管想着怎麼救出三兒便是了,太極鏡也還沒有頭緒。那麼多事情等着要做,我這點事算不得什麼。”

陽可卿臉色拉了下來,上前揪住了西月的衣襟,“你說得什麼混賬話!你知道你在她心裡有多重要嗎!她時時惦念着你,甚至做夢都常夢囈你的名字。你卻在這裡不舀自己當回事。”

西月看着陽可卿,沒掙扎,良久才苦笑道,“看着她幸福便足夠了。”

陽可卿放開了西月,嘆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你當真以為你這樣想三兒會開心?當初在麻城我被小鳳仙吸了精氣,只看着自己乾癟如枯枝的手還有垂到眼前的花白頭髮我便能想到自己那時是多麼噁心人的樣子。當時便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自生自滅,或者運氣好遇到世外高人能救我一命。可走了一圈,還是走回了三思。心念不由人。之後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我那時心裡掙扎極了,覺得自己回到三兒身邊只是個累贅,覺得這番醜態只會讓三兒厭惡。然,一切只是我覺得而已。看着她幸福便是你的幸福,於她來說又何嘗不是?若愛她的人都不快樂,只叫她一個快樂,如何快樂得起來?”

西月聞言,良久喃喃道,“她愛你。”

陽可卿苦笑,“她愛我。她也愛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她什麼都不說,但我看得明白,你同清曲一樣早就在她心裡扎了根,這輩子也無法移走。她是先與我許我誓言要成親的,她將這一生許給了我,所以便將所有的感情收斂起來,故意刻薄,故意疏遠,只是不想低頭霎那的溫柔讓你們越陷越深。”

一席話直擊到了另外三個人心中。

北宮初塵不由想起當初蘇三對他冷言相向的模樣,蘇三大概那時就看穿他的心思了。只是當時自己太笨拙,只當蘇三是冤家。當真是冤家成緣家。北宮初塵垂下頭,思及之前的行為,不由覺太過任意妄為。嘆息蘇三不要厭惡了自己才好。

北宮初塵方在回首之時陽可卿便已然離去,公主若要發現人不見了自然又是要把府里攪得天翻地覆。

而陽可卿的一席話,叫西月同玄色也各自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