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我給您送飯來了，您開開門好嗎？”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黒木牢內的刑訊室門前，有一名平南王府的老僕人，手裡拿着精緻的飯盒，在門口不斷呼喊，然而刑訊室里卻是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

如此大約喊了一會兒，見段子羽久不回答，這名老僕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轉身，朝着地牢外而去。

這個時候，黒木牢的入口階梯之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只見呂小白連同莫無情一齊走入地牢之中。

這名老僕見狀，也是連忙行禮而道：“莫大人，呂公子。”

呂小白二人走入其中，看着他微微點頭回應後，莫無情便是開口問道：“怎麼，世子還是不願意開門么。”

“哎。”

老僕又是無可奈何地深深嘆了口氣，隨即言道。

“是啊，不管怎麼喊，世子他還是老樣子，一言不發，這都好幾天了，他這麼不吃不喝的，可怎麼得了啊，王爺就這麼一個血脈骨肉！”

這老僕自幼侍奉平南王多年，當他進入軍旅之後，老僕便呆在王府之中，又開始負責侍奉段子羽，如此父子二人皆是受其侍奉。

多年感情，可算是深厚，不是親人而勝似親人，看着這個自己自小看着長大的世子，如今變成這麼意志消沉，終日恍惚的模樣，他是真的感到擔憂且難過。

“呂公子！”

老僕突然有些激動地抓住了呂小白的手，聲音有些顫抖言道。

“我求求您了，現在應該只有您能夠勸得動世子了，我聽說當初世子願意來六扇門，就是您一手安排的，您這麼大本事，老僕相信，你一定可以勸服世子的，拜託您了！”

被一個老人如此敬語稱呼，呂小白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再看看他這副懇切的模樣，他也是有點因為段子羽而心頭微火，怒起不思進取。

他拍了拍老僕的手背，安撫似的言道：“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世子出來的，對了，老人家，您的飯盒就不用拿出去了，給我吧，我等會兒會讓世子吃飯的。”

“真的嗎？！”

聽到他的話，老僕人都有些激動，再度言道：“既然這樣，那老僕願意在這裡等您，飯盒就交給我拿着，不勞煩您親自動手了！”

看他這幅樣子，呂小白也知道現在大概是不可能讓他先走了，於是他點了點頭，便和莫無情下了階梯，來到了刑訊室前。

莫無情對他點了點頭，隨即站在一旁，默然不語，而呂小白則是走到刑訊室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世子，我是呂小白，您能聽見我說話嗎？”

地牢幽靜，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依舊顯得突兀刺耳，響亮至極，然而刑訊室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彷彿沒有人存在一般。

不過以呂小白如今的修為，他是清晰地感受到刑訊室里，那屬於段子羽的呼吸之聲，甚至他還清楚地分辨出，就在他問話之後，他還感受到了段子羽原本穩定的呼吸，突然有了些微的變化。

有反應就是好事。

呂小白也不點破，像是一個人自說自話似得，接著說道。

“世子，我雖然不能完全體會到您此刻的心情，但是料來你是因為自己放虎歸山，導致一條無故之人枉死而心生慚愧，內疚不堪，這種強烈的負罪感在折磨着您，您不能原諒自己，畢竟這事的確有您的過錯在其中。”

他一番話娓娓道來，然而話語內容卻是聽得莫無情眉頭微皺，不jìnkàn了呂小白一眼，眼神中蘊含的意味也很明顯，你小子是在幹什麼，叫你來可不是為了在他傷口上撒鹽的。

呂小白自然也感受到了莫無情的目光，但他沒有理會，強大敏銳的感知能力，讓他察覺到在他說出這些話之後，段子羽的呼吸愈發沉重。

“只是您有沒有想過，就算您把自己關在這間房子里，又有什麼用呢？死去的那名少女，到底是死了，她不會因為你這般懲罰自己，而再度復活。

至於譚雄，他依然逍遙法外，至今仍未被緝捕到案，這麼發展下去，很可能這名少女的死，還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的，第四個無故的受害者枉死。

事情如果真的發展道這一步，那麼這些人不僅是死於譚雄的手中，更是死於您的手裡，死於平南王世子，段子羽的手中！”

呂小白的聲音在寂靜的氛圍下，顯得格外清晰入耳，字字句句，如珠落玉盤，清清楚楚，而這一刻，段子羽粗重的呼吸聲，已經清楚到足以讓那名老僕人都聽得見了。

老僕人十分不解，這位呂公子是想要幹什麼，這哪裡是在勸說世子，分明是在戳他的痛處，在聽到段子羽那明顯的呼吸聲之後，他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而就在他將要開口的那一下子，莫無情一雙眸子，目光如電地朝他看去，同時屬於先天境絕世高手的氣機瞬間而發，精準地把握在一個相當的程度和範圍之中，恰到好處地將這名老僕籠罩在他的氣場之中。

頓時，老僕發現自己周身的空氣陡然變得粘稠了起來，胸口極悶，呼吸一滯，根本無法開口出聲。

雖然莫無情不知道呂小白到底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思，但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麼把戲。”

壓制下老僕之後，莫無情再度把注意力放在了呂小白身上。

“世子殿下。”

呂小白也感受到了這邊的異動，不過莫無情出手壓制之後，他也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去管，繼續看着刑訊室，平靜說道。

“您難道希望自己成為這麼一個助紂為虐，間接導致無數花季少女慘死的幕後兇手嗎？！”

“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這一刻，沉默已久的段子羽，終於是忍不住出聲，簡短的話語，幾乎是他一字一句自喉嚨中憋出來一般，聲音嘶啞，語氣更是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般，有些激動。

“世子殿下，我曾聽過這麼一句話，世上誰人不犯錯，犯錯不可恥，但是最可恥的是知錯不改，一錯再錯！現在您已經犯了大錯！難道您還有繼續這樣，任由自己的錯誤擴大發展嗎？！”

說到這裡，呂小白悄悄動用了一絲內力蘊含於聲音之中，這幾句話而出，彷彿山間銅鐘撞響一般，震耳轟鳴。

而就在這一刻，刑訊室里終於有了動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衝到門口的位置，只見段子羽終於是出現在門口，隔着一扇鐵門，在門上的小窗戶上，於呂小白相隔而望。

但見此刻的段子羽面容枯槁，鬍子拉碴，黑髮凌亂，顯得極為憔悴且狼狽，整個人哪裡還有之前屬於平南王世子的丰神如玉，謙謙君子的俊逸風采。

他一雙眼睛更是血絲遍布，瞪得滾圓，顯得有些猙獰可怖，他的手掌狠狠地拍在鐵門之上，一道巨響發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