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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第二排,雲初在一個身材高挑,健壯卻不蠢笨的女孩前停下來,一打眼,她便被這個女孩吸引,不是人多漂亮,而是她個頭太高,長頸鹿般立在那裡,讓人有種鶴立雞群之感,這還其次,最吸引雲初的是她與眾不同的眼神,別人看她都是一副渴求之色,唯獨這個女孩,眼裡是一片淡漠,彷彿來國公府打工是個爛差......

“......這孩子名叫程清雪,是黎國人”見雲初停下,善於察言觀色的李華,趁機介紹道:“本也是個小姐出身,父親被砍了頭,才......”

“砍頭!”芙蓉驚叫道:“為什麼?”

“因為販私鹽......”李華道,“半年前父女倆來欒國販鹽,被昌邑縣鹽運使賈平人贓並獲,念在她是女兒身,又有眾人作證,她一直在天目山隨師學藝,才下山不久,只是來看父親的,並沒參與販鹽,這才保住了一條命,但也被刺了字,賣到牙市......”說著,李華嘆息一聲:“嗨......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聽說她母親一股心火就病倒了,遠在黎國,死活不知......”

聽了這話,雲初仔細看去,果然見程清雪的左額頭用劉海擋着,隱約間一個赤紅的烙印。

提起她的遭遇,程清雪眼圈瞬時紅了起來,見雲初盯着她的額頭瞧,一滴淚在眼裡直打轉,只拚命地忍着,不讓落下。

不錯,是個剛強的孩子。

看着這副倔強的表情,雲初又多了幾分好感,轉頭疑惑地問李華:

“販賣私鹽?”

“四奶奶長在深閨,不知道這些,三國中,我國最大的優勢便是產鹽,赤國雖也產鹽,但每年都要從我國購入,只是量少罷了,位於苦寒之地的黎國,卻沒有鹽,主要以礦產著稱,於是便和我國商定,用礦產兌換食鹽,但黎國又怕我國打造大量的兵器,威脅到他們,強勢約定只供應我國打造日常用具的普通礦產,不足部分用銀子換......”

“憑什麼黎國限制我們購買礦產,我們卻不能限制他們!”聽到這,喜菊異常激憤,“......這顯然是仗勢欺人,萬歲就同意了?”

“萬歲自然不同意......”李華和氣地笑了笑,“但仔細想想,黎國對鹽的需求遠大於我國對礦產的需求,長久來說,這對我國也沒壞處,幾經磋商,最後約定,我國每年按黎國提供的礦產數量兌換一定數量的平價鹽,這些都由官方來控制,稱為官鹽,除此之外,黎國每年還要通過鹽商購入大量的鹽,稱為私鹽,雖說由商人販賣,但也是由官府頒發許可控制的,這部分鹽過境時,我國要收取高額的過境稅,稅銀高出鹽價的五倍、十倍。”

“天!怎能會那麼高?”芙蓉錯愕地睜大了眼睛,“......那黎國還原意買?”

“......鹽是老百姓缺不了的,不管願不願意,黎國都必須買,您看這鹽不起眼,在我國這麼便宜,在黎國可是貴的嚇人,聽說黎國的鹽都是憑戶籍供應,這都是前朝定的,萬歲就是想用鹽來扼住黎國的命脈......”

“......所以她父親就販賣私鹽?”

“是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巨大的價差誘惑,自然有那不要命的,偷偷販賣私鹽,躲避欒國的過境稅。”李華點點頭,“......清雪他父親就是這樣,剛開始還中規中距的,繳納過境稅,但交了稅的鹽到了黎國,就沒多少利潤了,又得打點各級官府,鬧到最後,不虧本就是萬幸,於是便鋌而走險,據說只要成功一次,就夠花半輩子的了。”

“......第一次就被抓了,真可憐。”

看着程清雪盈盈的目光,芙蓉同情的說道。

“這世上,有幾人得了利後肯罷手的?”李華奇怪地看了芙蓉一眼:“她父親被抓時並不是第一次販鹽,嗨......都是‘貪’字做孽......”

偷販私鹽,說白了,就是走私,即偷逃關稅,這不由讓雲初想起前世曾轟動一時的走私犯賴昌星,就是靠走私發的家,此人在案發後出逃加拿大,聽說還上了“影響近代中國50位名人榜”竟然排名第三十,是上榜華人中惟一的一個通緝犯。

賴昌星自1994年初成立廈門遠華集團有限公司,開始大規模走私活動。到1999年案發,被查出其走私貨物的總金額高達五百多億元,偷逃稅款超過三百億元。

三百億,那是一個什麼概念,夠二百萬人掙上一年的,這麼大的數額,因為逃到的國外,賴昌星至今還活的逍遙。

雖說人民幣和古代的貨幣不等價,但想也知道,程清雪的父親單靠徒步販運,是絕對達不到那種程度的,又是黎國人,怎麼竟被欒國人砍了頭?

心下疑惑,雲初就隨口問道:

“她父親是黎國人,不是應該被遣送回去,由黎國處罰嗎?怎麼竟......”

“這是以前的規定......”李華道,“怕傷害兩國和睦,我國起初抓到黎國的私鹽販,都先關押起來,交一定的保金後,集中遣返黎國。”

“那她父親......”

“這是後來的事了,芙蓉姑娘別急,聽我慢慢說......”

說著,李華就娓娓地講起來:

“說起這販運私鹽,傷的是我國利益,對黎國卻是有益處的,黎國對遣送回去的鹽販,只象徵地罰些銀子,沒幾天就放了,那些鹽販損失了利益,自然想加倍地賺回來,索性更加猖獗,結果幾年下來,邊境的鹽販是越抓越多,屢禁不止......

最後旬將軍上奏,說邊境鹽販之所以猖獗,源於黎國背後的縱容和處罰的輕微,想要禁止,只有重罰,打那以後,邊境上只要抓到私鹽販,無論是哪國人,抓一個殺一個,新頒的制度,就被她父親撞了木鐘,朝廷為了立威,自然處罰的及嚴......”

一句話,朝廷對鹽販不論是非,逮着就殺。

又不是販毒,危及人類的生命及健康,竟然用這麼重的刑罰,這皇帝是不是有些昏庸了?

雲初眉頭微蹙:

“我們這麼殺黎國人,黎國不抗議嗎?”

“怎麼不抗議!”李華臉色少有的嚴肅,“這一年來,邊境就沒消停過,每次殺了大批的黎國鹽販,邊境總要被襲幾次,有抓住的,又都是些流寇,沒有任何把柄......好在有欒河天險,小股的侵襲也翻不起大浪,我國至今還算安穩......”

說著,李華嘆了口氣:

“嗨,邊境不安,苦的是我們這些生意人,黎國人很喜歡南方女子的嬌小,尋常年份,至少要送三五批過去,利也很厚,今年竟一批也送不出去,聽說黎國人也紅了眼,異常仇視我國人,見到落單的欒國人就殺......”

北面邊境緊張,卻還要東征赤國,萬歲想要做什麼?就不怕黎國突然撕毀條約,欒國腹背受敵嗎?聽了這話,雲初忽然想起大將軍要東征的事兒,心頭隱隱生出一股憂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