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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www.mianhuatang.cc    昨日里青梅園學舍發生的爆炸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修行者所在的地方沒有點動靜才顯得不正常,御龍院的官員來核查一番後不過是說了幾句告誡而已。但就是這樣一件小事,不知經過多少人的加工後,傳出去就是另一個版本了。

“聽聞昨日青藤園被毀了個大半,死傷無數!御林軍跟東錦宮去查,都碰了一鼻子灰!商沖古那個狠人直接將他們全部趕了出來!明明這麼大的一件事,竟被商沖古給壓了下來。”

“到底怎麼一回事?”

天都里修行者多如牛毛,自然也就有他們獨有的聚集地,此處的“唐館”就是一處不小的去處,多為三十歲以下且大有前途的修行者,平日里交流些修行的心得與各種消息,也便於結交朋友,自然也有不少魚目混珠的,不過多數都是各說各的,鮮有相互干涉的。

“嘿!我聽說啊——是那寧獨,就是奪了青雲試第二實際上卻是第一的那位,商沖古的弟子。昨日啊,商沖古檢驗寧獨的修行成果,讓其對自己出劍,怎料寧獨的劍強出了商沖古的預期,直接傷了商沖古,並且差點毀了青藤園。商沖古怕外人知道他吃了癟,才趕走了所有前去探查的人。”說話者盡量壓低了聲音,生怕多餘的人聽到。

“真的?”聽話者一臉詫異,顯然對這件事吃驚不已。

“可不是!想那寧獨,才多大的年紀?聽說他修行才不過一年而已,就能夠在高手雲集的青雲試上高歌猛進,就連南國的李修孽都擊敗!李修孽是何等人物?青雲試一開始時可是公認的最強!要不是寧獨戰到最後力竭,青雲試第一的名頭又豈會落在陳難萍頭上?”

“此言有理!不僅如此,最近多少人前去挑戰寧獨,還不是都敗在了他的手中?此人已然是我輩修士年輕一代的代表!我輩楷模!”

“按照這個趨勢,往下十年,寧獨必定會超越他的師父,成為天下的劍道最強!甚至說能夠達到武帝那樣的程度!”說話者的眼睛裡閃爍着光芒,彷彿已經看到了十年後的模樣。

“武帝第二!”

“這樣的人生,還真是讓人仰慕!”

“哼!寧獨算個什麼東西?”隔壁桌的人猛地一拍桌子,語氣里充滿着不忿。

剛剛談論的兩人轉頭望去,上下打量對方一番,嗤笑道:“我倒是什麼人如此張狂,原來只是廣澤學宮的學子,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們廣澤學宮今年在青雲試上連個名次都沒有吧?”

“區區青雲試是能夠衡量修行的標尺?還超越商沖古前輩?寧獨不過是學得一招半式的東西,有什麼底氣敢如此口出狂言?武帝第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竟然也說得出口?”廣澤學宮的學子當然不忿。不說商沖古,武帝可是整個大明的象徵,任何一個大明的子民都不允許其受到半點侮辱。

“一個連青雲試都無法參加的人又有什麼底氣來反駁?”最開始的談論者絲毫沒有相讓的意思。

“好!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底氣,也讓我看看你們的底氣!”廣澤學宮的學子拍案而起,強大的氣息瞬間釋放而出,眼看着一場爭鬥不可避免。

相同的事情在不同的地方上演着,雖然反對聲頗多,但這並不能阻擋佔據了絕對優勢的聲音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一股席捲天都的浪潮,任何敢提出反對的聲音都被無情地打壓了下去,更為可怕的是越來越多原本毫不知情的人自願加入到了這股浪潮之中。

“倘若這個世上真的有完人,那一定就是寧獨那樣的!不論什麼樣的強敵,他都能夠信心十足地將其擊敗!不論前路有多麼艱險,他也一定會一步一步地登上頂峰,只給世人留下一個背影!如果有機會能夠見上他一面,就算是死或許也就值得了。如果這樣的人傾心一個人……”在突然湧起來的傳聞中,不少花季少女將所有的幻想都加在了寧獨身上,從而進一步神化了“寧獨”。

天都的浪潮每天都有,甚至會發生聽信謠言而一夜之間全城都將大門卸下來的事,“寧獨”的興起還只不過是修行圈子裡的小波瀾而已,只是部分人顯得過於狂熱了。

對於外面發生的事,寧獨自然不可能知道丁點,每天都在生與死掙扎的胡然也失去了任何閑心,她可不想再去操心任何的事。

又到了傍晚,胡然坐在寧獨的身旁,重重嘆了一口氣,將冰糖葫蘆往寧獨的嘴邊一放,見他也沒有什麼反應,便拿回來自己吃。老趙每天送來的冰糖葫蘆,算是這苦日子裡唯一的藉慰了。

“少爺,你到底要傻到什麼時候?這苦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寧獨看不見眼前的事物,也聽不見胡然的話,他就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四周儘是紛飛的劍氣,他就是一片雪,在其中飄蕩,不知道該抓住那一道劍氣,更不知道如何將它們操縱起來,甚至都無法找到它們的蹤跡。太多雜亂的信息攪在一起,他唯有一一嘗試。

“想要擺脫天地的束縛……”

“無拘……無束……”

“通玄……”

“飛花……”

“無影……”

商沖古留下來的問題當然不是苦思冥想幾日就可以想通的,想要到達別人無法到達的境界,就必須付出別人無法做到的付出才有可能。寧獨這已經很幸運了,畢竟商沖古可是在前方引導着他。

“少爺,走吧,又該吃飯了,你瞧瞧你這幾天,都瘦了。”胡然無奈地領着寧獨去食墨園,去當最後的食客。“少爺,你說你要是一輩子都這樣了,我豈不是一輩子都要照顧你這個傻子?以前天天嘲笑我是傻子,現在我笑你,你連點反應都沒有。”

食墨園的飯菜本就貴且沒有外面的好吃,胡然權當填滿肚子,也喂着痴呆了般的少爺吃了些,便回到學舍之中。

坐在學舍里思來想去,胡然覺得好生無聊,卻又覺得這一整天都不屬於自己,遲遲不肯睡去,熬了許久,腦子裡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在這裡陪少爺也沒有什麼用,聽說昨天後面的學舍發生了爆炸,還住着個女同學,我是不是可以去找她說上一會兒話?嗯……對!拿上一點東西,也就是當去看望她!我可真是個小天才!”

胡然給寧獨披上大氅,讓其在屋檐下坐好,回頭看了眼屋子,覺得一切都安排妥當,提着兩包零嘴高高興興地跑去了後面的學舍,全然忘記了這一天的疲憊跟痛苦。

半刻時間後,胡然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將兩把零嘴往桌子上一扔,憤怒地哼了一聲,回頭問道:“少爺,你那是個什麼同學?!怎麼如此古怪?我還沒進去呢,就直接將我趕了出來,說話聲音還那麼硬,一個個字就像是砸過來的,好像我欠了她的錢一樣!哼!我再也不去找你這個同學了!”

胡然生了好一會的悶氣,將寧獨領上了床,自己蓋好被子,閉上眼就睡了。被扁士寒折磨了一整天,又熬了這麼長的時間,她自然疲憊無比,睡的相當香,完全不知道在睡着時發生了什麼。

片刻時間後,寧獨的呼吸跟胡然的呼吸很好地契合在了一起,就如同兩個齒輪咬在一起,一呼一吸間元氣形成了奇妙的循環。

哪怕寧獨陷入了“冥思”的狀態,他也沒有忘記修行,體內經脈元氣流轉的速度越來越快。

按理說來,修行至行難上境後,就可以突破到見山境,但卻有不少人還存在着“小難”與“大難”的瓶頸,或者說這是部分修行者自己給自己找的麻煩。

行難境是不斷地擴展經脈,像是踏出一條條路,足夠得以“見山”。所謂的“小難”與“大難”則是在這條路上繼續向前,探索行難境的極致,就好像走的更高更遠,從而得以見更大的“山。”當然,這個行難境的極致,並非是寧獨在忘歸閣里觀《長難長行》里的極致,而是經脈所能夠承受的極致。倘若掌控不好如何探索這個極限,不用說進入見山境,恐怕會直接身死道消。

對別人來說,“小難”跟“大難”是可以跳過的,但對寧獨來說,這就是他必須要走的,他的行難可比別人難得多。

漆黑的世界中,元氣就像是一把鑿子,在無窮無盡的黑暗裡鑿出一條狹窄的通道。寧獨不知道他的“山”到底還有多遠,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夠鑿完,他唯有恆定下心,不知疲倦地向前鑿。

相比於寧獨,胡然的修行就是一片坦途。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將所有從寧獨身上逸散出來的元氣盡數吸收,而她那座被雲霧繚繞的“山”好像也逐漸清晰起來。

學舍之中,一個在黑暗之中艱難前行,一個則在山前撥開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