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要不是楚兄的令牌，我們恐怕都進不來！”身着錦繡的少年笑着說道。
“是啊是啊！這亂砌山之前也未曾檢查這麼嚴苛，今日這是怎麼了？”同行的少年向著遠處青黑色的山峰望去，心中尤記恨着門口無視他的守衛。
“大概是最近要舉行什麼演練，所以查的嚴苛一些。”
“說起來這亂砌山真是一處奇地！”一位少年單手抓起一塊水缸大小的巨石，舉重若輕地投了出去，巨石撞到百丈外的岩壁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好勁道！”同行的人紛紛誇道。
“亂砌山就跟海一般，任由波濤如何，最後都會歸於平靜，重新聳立在這天地之間。也正是有此地，我大明軍才可以肆意馳騁，練兵於實地而不損王土。”剛才投石出去的少年說道。
“練兵就是練兵，不是真正的廝殺。”在一群人正中的少年肅然說道。
“那是自然！楚兄可是在邊疆歷練過的人，我等這些庭院出來的花架子自然是比不上的。”雖說有人如此恭維，但也有人在心中不忿，暗暗憋了一口氣。隆冬時節，這些官宦子弟尋不到什麼樂子就喜歡來亂砌山伸展拳腳，一方面是尋樂，一方面也是爭個高低。
楚時年望着遠處的高山，突然縱身躍起，幾個跳飛間就到了山頂，隨即衝著眾人說道:“你們一起上吧！”
雄厚的聲浪傳來，竟然都有一股狂風之勢，讓人不禁心中生怯。
“那我就來討教了！”剛才拋石的少年輕喝一聲，飛跳而起，雙手飛速結印，澎湃的元氣隨即從起背後湧起。
“鷹擊！”
少年化成一頭巨鷹，破空聲也成了一聲鷹唳，其先是沖入雲端，隨即俯衝而下，速度之快已然不容許目標進行躲避。
“任兄的‘鷹擊’當真是出神入化，這等速度唯有硬接才能破解！”
“喝！”楚時年腳底生根，力量湧入拳中，一拳擊出，恐怖的風壓直接成了炮彈向前迎去。
砰！
飛擊而下的巨鷹還未等靠近楚時年便遭受到重擊，當即倒飛而回，只是並沒有墜落而下，在飛出百丈後懸浮在空中，氣息顯然萎靡了不少。
“不錯，竟然能夠接我一拳！”
“楚兄的見山境果然是不動如山！任兄這全力的一擊竟然都沒有什麼建樹！”在山下觀戰的少年說道。
“我來！”當即又有一個同行的少年飛躍而起，落地便甩起巨石，兔起鶻落間就扔飛起數十塊巨石，在臨近山峰時雙手一合身後生出七柄長矛，隨着他的手向前指便飛掠而出。
楚時年大臂一揮，如同大網撈魚，直接將襲來的巨石全部聚起，他雙手虛合，將石頭捏在一起，隨即向下砸去。
砰！砰！砰！
七根長矛並排刺出，直接在墜下的巨石中穿出一個洞，不過這七根長矛也全部消耗殆盡。
“來試試我的矛鋒不鋒利！”楚時年一掌擊在巨石上，一道元氣順着剛才的洞襲飛而下。
還未等巨石下的少年反應過來，元氣長矛便已然臨近，當即將其砸落下去。若非他身上有着眾多保命手段，此時都有可能被從頭到腳刺穿。
“我來領教！”雙拳如錘的少年翻飛而起，雙錘如大雨般傾落而下。
砰！砰！砰！
山上的元氣爆鳴不斷，山峰也在不斷地向下消減，山中也在不斷地崩出巨大的凹陷，最後隨着一聲巨大的轟鳴，整座山都倒塌而下。
亂石之中，冒着赤紅色霧氣的楚時年神色沒有什麼變化，而在他四周則是遍體鱗傷的眾人。
“再來！”楚時年喝道。倘若他真的下殺手，此時的眾人恐怕都已經是屍體了。
“不打了不打了！楚兄當真是讓我們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見山境！”一位少年擦掉嘴角的血跡說道。
“楚兄竟然能夠以一當十，佩服佩服！”另一位少年向著嘴中塞進好幾顆丹藥，囫圇吞了下去，生怕今日受的傷留下什麼隱患。
“同為見山境，之前自認不弱於楚兄，現在才發現遠不如楚兄！楚兄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我等皆困居在這小小的天都，今日得見真正的強者，總算是認識到了自己的水準！修行一途實在是太過依賴天賦，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當真是天與地之間的差距！”
“……”
“我還沒怎麼盡興，你們就全躺下了？”楚時年掃了眾人一眼，讓自身的元氣逐漸平息了下來。他沒想到贏得這麼輕鬆，甚至都沒有受什麼傷。
“楚兄的元氣當真是雄厚，與我等鏖戰這麼久竟然還生龍活虎，此等境界，應該已離通玄境不遠了！”
“以楚兄之戰力，想來硬抗通玄境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楚兄不愧是我大明青年一代在軍中的翹楚，當真是我輩楷模！”
楚時年向來厭惡阿諛奉承之輩，但如今被誇耀的言語淹沒，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沉溺感。他抬頭望向遠處山峰，心中有了一口氣，當即長嘯而出。
“我輩自當馳騁天地間，敗盡眼前敵！”楚時年有喊出這句話的資本，他也有這樣的狂傲。不論眾人之前是抱着何種心態，今日這次來亂砌山的比試則是心服口服了。
“楚兄，我等如何才能向你追趕一二？”
“自然是去軍中磨礪！”楚時年乾脆地說道。
“好！今日回去我便找家叔去從軍，定要學得楚兄一二才是！”
正在眾人熱議從軍之時，遠處的山好像閃過了一道光。
楚時年的目光陡然緊縮起來，不自覺地說道:“好快的劍！”
“楚兄說什麼？”眾人對楚時年的突然發聲充滿着疑惑。
“那座山上必然有高人！”楚時年指着極遠的一座山，突然心潮澎湃起來。本就是在天都待着無事，便約人一同來亂砌山切磋修行，大敗眾人後一股衝天豪氣從心中生起，又得見高人，自然有着一見的心。
“在哪？”眾人向著楚時年指向的地方望去，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跟我來！”楚時年一馬當先地沖了上去。倘若能夠見到天命五境的出手，也未嘗不是一種機遇。
眾人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身心疲憊，卻又不想落下，都強撐着追了上去，只可惜跟楚時年的距離越來越遠。
越是臨近，楚時年的感知就越強烈，前方山巔的元氣暴動在極力剋制，否則都會直接衝出毀滅附近的十幾座山，而從山上偶爾崩飛出來的劍氣都快得讓人心驚。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快的劍？！”楚時年自認很難躲過這樣的劍氣，越是如此他便越想見見前方的山到底有多高。
不敢直接上前，楚時年選了一座相隔三里的山峰，站在其上向前望去，眼中不禁充滿了憧憬。
“何時我才能有如此境界？！”
楚時年入神地觀看了半刻的時間後，同行的少年才陸陸續續地趕來。
“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元氣威壓？！”哪怕是洞觀再弱的人也能夠感知到前方的元氣強度。
“在天都里怎麼能有機會見到這麼酣暢淋漓的大戰！”眾人心生感慨，覺得天都實在是一個太小的牢籠，自身無法完全伸展開，不能夠在這天地間大開大合。
“這般景象，怕是天命五境才會有！”
“用心揣摩，或許能夠從中獲益！”多數人都痴痴地望着遠處的山峰，想象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夠到達同樣的境界。
“此生如此，足已！”
咔！咔！咔！
突然間，眾人腳下的山出現了裂紋。
“不好！戰鬥的餘波快要衝擊過來了，快撤！”當即有人發現了異常，施展起身法向後飛掠。
“楚兄？楚兄？楚兄！”
楚時年回過神來，看着身旁要拉自己的同伴。
“楚兄快走，這戰鬥餘波要衝過來了，別受到殃及啊！”
“不過山崩而已，驚慌什麼？”楚時年嗤笑一聲，不再管逃離四散的人，只向前望去。
咔！
隨着最後一道裂紋的產生，山體的結構被徹底瓦解，轟然崩塌。那積聚已久的元氣也隨即擴散而出，形成了恐怖的衝擊。
嗡！
楚時年迎風而立，切身感受着這衝擊的力量。眾人則回首望去，心驚不已。
“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小的天都實在是個囚籠！自當掙脫這囚籠，衝天而去，看看這天地！”
“可恨天都無人讓我等見識！楚兄如此，亂砌山如此，當真不知天下如何！”
“也唯有楚兄這般人才有底氣屹立在那餘波之中了！”
面對着崩散的劍氣，楚時年凝起最強的防禦，身體還是受了幾處創傷，然而他將這當成一種磨礪，硬生生地挺了過去。待到風暴停歇，楚時年恭恭敬敬地向前行了一禮，說道:“今日得見前輩，實屬晚輩之幸！”
元氣衝擊散去，露出其中的人，他看着楚時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你是在叫我？”
“正是！”楚時年抬頭向前望去，目光驟然獃滯。
寧獨看着楚時年，隱約記得見過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