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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看不懂其中的玄奧,胡然也在認真看着,他一方面是為了自己的三百兩,一方面也是為了少爺。

“韌要輸了。”和尚忽然在身後平靜地說道,跟之前與胡然說話時的口氣完全不一樣。在看戰鬥的時候,他的目光無疑是深邃透徹的。

胡然回頭看了一眼。

旁邊有人嗤笑了一聲,說道:“韌會輸?行難中境會輸給行難下境?不論是元氣的凝聚程度,還是招式的強大程度,韌都遠在劍之上!韌怎麼可能輸?出家人,可不要打誑語才是!”

胡然想要說話,素畫立刻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她才作罷。

和尚沒有反駁,一如傳說里的僧人那樣平和安靜。

素畫倒是有些奇怪。身後這個大和尚很明顯是跟台上那個小和尚是一夥的,八成是師徒關係,他卻對小和尚的輸贏並不怎麼關心,還早早地下了小和尚要輸的定論。

……

普通的元氣加持根本抵抗不了韌使出來的“斷”,寧獨唯一可以做的好像就是用彈指劍跟其對碰,先破開對方的手掌,才可能不被“斷”劈成兩半,但他明顯沒有這個打算。

寧獨右手成拳,左手成掌抱合在右拳上,雙臂支起,好似用力向左側頂。

“凝!”

韌的手掌橫切在了寧獨支起來的肘關節上,或者說寧獨的肘關節迎上了韌的手掌。

“斷!”

砰!

行難境的力量相碰,產生了強有力的反震。寧獨橫移而出,足足有一丈的距離,韌也向後退了兩步。

“你怎麼也會凝?”剛剛十二歲的韌見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情不自禁地發聲問道,他沒想到剛剛出來見識外面的事情就碰到了如此不可思議。震驚只是持續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有了答案。“你只看過一遍,就學會了?”

寧獨點了點頭,在這件事上他不需要隱瞞。

“好強啊!”韌由衷地讚歎了一聲,再次擺出了剛出場時的姿勢。

對手再強,韌也沒有認輸的念頭。

寧獨也後撤了半步,擺出了跟韌類似的姿勢,神韻上很像,只是在細節有點差異。

韌的吃驚更甚,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前沖的速度。

一步!

幾乎在同時,寧獨也邁出了一步,跟韌的節奏完全一樣。

兩步!

寧獨跟韌的氣越來越像!

三步!

好似兩個人之間有一面水鏡,完全一樣的實與影正在重合。

“凝!”

“凝!”

兩人同時擊出手掌,精準地合到一起,只是有着大小的區別而已。

“震!”

“震!”

嗡!

強勁的風波堆疊,使得肉眼都可以看得見,讓人毫不懷疑這樣的氣浪可以崩開磚石。

寧獨向後退了七步,在青石板上留下了由深到淺的腳印。韌站在原地沒有動,雙腳在青石板下陷了有半指深。

韌緊抿着嘴,露出堅毅的神情,再度低喝一聲,向前衝出。

“凝!”

“震——”

韌沒能完全擊出手掌,因為劍的手指已經點在了自己的額頭。

寧獨用雙指輕輕點了點韌的額頭,收回了手,後退半步,認真說道:“小兄弟,我跟你學了不少,謝謝你。”

韌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有不甘有氣憤還有點委屈,他沉了一口氣,說道:“你能教我怎麼這麼快就學會凝跟震嗎?我可是整整練習了一年。”

“好啊!”寧獨爽快地答應了。

韌愣了愣,不開心消散了許多,認真地說道:“我輸了。”

青年適時地出場,高聲道:“最後一場,勝的是劍!”

看台上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能夠真正看清這場戰鬥的人並不多,更多的人在沉思行難中境的韌為什麼會輸給下境的劍,當然也有不少人在懷疑勝負的真實性。

“怎麼可能?韌怎麼會沒有擋住劍的手指?韌明明擁有着強大的防禦招式,還能擋不住劍的手指?中境的元氣可是比下境多太多才是!這不合理,不合理的啊……”

原本出言反駁和尚的人完全沒了聲音,凝眉思索着剛才的戰鬥。

胡然高興地拍了一下手,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就說贏的一定是少爺!”

和尚見胡然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前問的問題,忍不住提醒道:“不知姑娘是否有興趣入我佛門啊?”

“嘁!誰要去當尼姑啊!”

“不不不,不用當尼姑,俗家弟子,不需要剃度,也沒得清規戒律,一切自由。”和尚連忙解釋道。

“不去,我還要跟餘桃先生學看線呢。”胡然一想到贏了六百兩就無比高興,也就願意跟和尚多解釋幾句。

“不耽擱不耽擱,佛門簡單的很。”

“不去。”

素畫看了胡然一眼,轉身說道:“你們佛門有多少香火啊?”

“這……”和尚頓時明白其中緣由。想要引眼前這個小姑娘入佛門,光靠什麼佛法無邊、普度眾生是沒用的,還得靠實打實的銀子。可他恰恰又不關心香火的事,想要撒謊,又覺得自己犯戒,不由得苦思起來,最後只得一嘆。“佛緣未到啊!”

胡然不去管那神神叨叨的和尚,只想着拿着厚厚的六百兩銀票回家。

青年自然又是一番言辭,不提及戰鬥的半分,仍將人的興緻給調動了起來。只是在最後與以往透露明天的噱頭略有不同,青年說的有點讓人乏味。

“我們曾在此處見證無數傳奇,人們常說傳奇已逝,這是個真金白銀的時代。但我,仍願意見證傳奇!”

……

寧獨摘掉了面具,脫下長袍,從後台特殊的渠道走出,沒人發現。他出了扼籠賭場,找到了在外面的胡然跟素畫。

“少爺,我贏了五百兩!哈哈!你看,五百兩,好多!”胡然拿着一大把銀票在寧獨的眼前擺弄,她沒想到少爺的賠率這麼高,遠超了自己的預期。

“下次多帶些,贏的也多。”

“好嘞!”

素畫笑道:“你這麼賺下去,可會把扼籠賭場都給賺走。”

“它可沒這麼小氣。”寧獨笑着說道。

“邪哥讓我告知你一聲,明天第一場。”素畫口中的邪哥,應該就是賭場里的那個青年。

寧獨看着素畫,說道:“好。”

“再見。”素畫看了寧獨一眼,也不多說,笑着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寧獨跟胡然在八關胡同里繞着圈子,碰到了大和尚跟小和尚,正是今晚扼龍斗場里的那一對。大和尚跟小和尚也認出了寧獨跟胡然,笑着對他倆行了佛門之禮。

“施主天資聰穎,竟然看一遍就可以學會禪宗六式,實在是佩服。”大和尚對寧獨說道。

寧獨恭敬地回道:“偷學皮毛,還請見諒。”

“不知施主可否有興趣來我佛門一觀,或許可以共論佛法?”大和尚很清楚他是誘拐不了眼前這個少年的,索性就退一步,邀請其去佛門。只是看一遍就學會禪宗六式的人,他還真的從未聽說過,其中到底有什麼奧秘,他也想一探究竟。當然,這是在不涉及他人秘密的前提下。

小和尚認真地說道:“你一定要來啊,你答應過我,要教我。”

“好啊!”寧獨再次承諾。

大和尚再次行禮,說道:“貧僧法號磐若,在國安寺等候。”

“我叫忍秀。”小和尚急忙說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寧獨,有時間一定就去國安寺拜訪。”寧獨說的很堅定。

“請這位姑娘也一併去。”磐若和尚也沒忘記胡然,寧獨的劍太強,必定師出名門,但這小姑娘卻是璞玉,最好是能爭來,將來必定會是佛門中的一尊菩薩。

“我當然跟着少爺一起去。”胡然高興地說著。

“那我們就此別過,在國安寺等候二位的光臨。”磐若和尚行禮告別,忍秀走遠又回頭不放心地道:“記得教我啊!”

寧獨笑着點了點頭。

“少爺,咱贏了這麼多錢,吃夜宵去吧。”胡然抓着寧獨的手臂說道。

寧獨的牙縫裡全是冷氣,急忙說道:“別碰別碰,胳膊都被震斷了。”

“啊?少爺,怎麼了?”胡然嚇得急忙鬆開了手。

“忍秀的力氣可比我大多了,我這胳膊得養幾天才行。”

“少爺,沒事吧?”

寧獨看着胡然着急的樣子,笑道:“反正影響不了吃夜宵!”

……

磐若帶着忍秀走在安靜的小巷,踏着微涼的青石板,像是在散步。

“他的劍,好快啊!”忍秀回想着先前的戰鬥,不由得讚歎道。“我的‘凝’明明沒有破綻的,卻因為他的快而出現破綻,他雙指成的劍也就先一步到了我的眼前。磐若,你說他為什麼會那麼快學會禪宗六式啊!”

“小師叔,寧獨的天資確實很出色,但也沒有到看一遍就學會禪宗六式的地步。在此之前,他有很大的可能接觸過跟佛門有關的東西。”

“哦。那這也很快了啊。”

“小師叔,你也很快啊。要是不算你化石的時間,你才用了三天就學會了禪宗六式。”

“還是不如寧獨快啊!我還需要勤加練習才行。沒想到剛出來,就遇到了挫折。師父說得好對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武道是外,佛法是內。唯有內心強大,才能駕馭住武道。小師叔,你還記得師祖給你的題嗎?”

“記得。”

“這才是小師叔你最需要做的啊!”

“嗯!我會破題的,破開那道——磐石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