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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作為大明王朝的中心,地價自然高的嚇人。就以寧獨所租的瓜柳胡同小院為例,一年的租金為五百兩,這對於農戶人家來說,不吃不喝五十年才能租得起一年。而要真正買下這院子,需要兩萬五千兩。普通人窮其一生也買不起。

這裡的底層低的如同野草,高層高的猶如雲端。有人睡不起豬圈,有人廣廈深院。天都有世間最差,也有世間最好。

將煙花弄的一等姑娘請出來,需要高出原本十倍的價格,那絕對是一個令人咂舌數字。可這些錢,對於坐擁如此宅院的主人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普通人走進這裡,都會誤認為走入了傳說中的宮廷。就連這裡的小管家,都說不清楚這裡的屋子到底有多少。

幽深的小院里,琴瑟和鳴,輕歌曼舞。

燈光略顯昏暗,看不真切每個人在做什麼。

“怎麼樣了?”酒席中為首的人出聲問道。

“辦妥了。”

“你辦事,我一向放心。”

“謝爺讚賞。”

“有調查出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嗎?”

“他身後跟的人不少,卻也都是些不入流的宵小。最後調查出來,此人是魚龍街的新主人。”答話的人聲音始終很低,卻足夠讓人聽得清楚。

“有意思,有意思。魚龍街啊,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以後用來賣魚倒也合適。”

旁邊有人嬉笑些說道:“想來朝明坊那些酸腐秀才又要捂住口鼻,提着褲腿快速逃過。大呼着:斯文敗盡,斯文敗盡!”

“哈哈哈哈……”

“說的極對!那些窮酸書生,除了會幹這些事情,其餘的一概不會!”

“走一趟,一身魚腥,怕是要被同行嘲笑大半年。倘若下次被人提起這事,一定面紅耳赤地爭辯!”

“哈哈哈哈……”

“那就這麼定了,今後就讓魚龍街賣魚!”

……

午夜過後的扼籠賭場,人群散盡,侵入牆壁的喧囂正在緩緩降溫。

邪哥躺在女子的身上,吃着女子遞過來的一粒粒葡萄,將籽吐到遠處的杯中,當作一種消遣的娛樂。

“怎麼了,又不開心了?”女子體貼地問道。

邪哥沒有說話,繼續吐着葡萄籽。

“是因為虧損有點大嗎?”女子清楚最近壓劍獲勝的越來越多,而劍一如既往地獲勝,使得扼籠賭場這幾天不斷地虧損。

“那倒不至於。”邪哥漫不經心地回答着。

來扼籠賭場的人,大多都是真正的賭徒。為了避免頻繁地將錢倒來倒去,賭徒可以將錢存在此處,扼籠賭場提供憑據。當然,扼籠賭場保證隨時可以兌換憑據,還有不低於錢莊的利息。這樣一來,許多客人手中有的只是憑據,而不是真金白銀,扼籠賭場就算虧,也只是數字上的虧損。只要資金周轉的過來,虧多少都不算虧。

“那你在煩心什麼呢?”

“我在思考人生的意義。”

女子巧然一笑,將葡萄送去邪哥嘴裡,說道:“你可不會煩心這些沒有用的事情。是劍不再來了嗎?”

“比這個更麻煩。三層的人,要劍下去。”

“是個局嗎?”

“誰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心思,那些穿着人皮的卑劣鬣狗。”

“劍也未必會去。”

“他會去。”邪哥直接下了定論。

“為什麼?”

“因為他是劍,他是一把只會進不會退的劍。”

“寧折不彎咯。”

“對。他可能會死。”

“那是他的事,又不是你的事。”

“好可惜。就好比那瓶葡萄酒酒,灑在了臭水溝里,可惜。”

“咱也只能做到這了,再過,咱也會被牽扯上。下面的事,咱管不上,就算是魚龍街,也管不上。”

邪哥嗤笑了一聲,沒有再做回應,獨自去思考事情去了。

第二天的扼籠賭場照常敞開,人們照常懷着興奮與期待走進來。

扼籠賭場的準備間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寧獨拿起了那個熟悉的面具,今天晚上他在扼龍斗場有一場戰鬥,對手不是很強,應該很快就會結束。這時候,邪哥敲門走了進來。

邪哥看了寧獨一眼,坐在長石椅上,向後依靠着,翹起了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道:“那應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天都里有一人,名叫張文瑞,官至僉都御史,是正四品的官,剛正不阿,兩袖清風,聲譽極好。就是這樣一個人,突然間橫死街頭,元兇就在當場,證人無數。然而,這件事最後卻不了了之。”

“沒明白。”寧獨沒有戴上面具,坐下來聽邪哥慢慢說。

“按照規定,五品以上的官員,朝廷就會派十三教的人進行保護,而前去擔任保護工作的人境界最低為見山境巔峰。殺死七品官員都是要滿門抄斬的,更別說舉足輕重的正四品大員。元兇當場抓獲,這個案子可以說是定死的,最後卻沒了下文。”

“你在提醒我?”

“對。十年前的事誰都說不清,但十年前的人還在。”邪哥神情有些凝重。

“官宦?”

“子弟。”

“明白了。”

“所以你還是要去嗎?”邪哥微微皺眉。“我知道,語言有些蒼白無力。你也一定有一個很高的身份,也有很深的背景。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明天不要下去。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寧獨戴上了面具,笑道:“十年前,他們能殺人;現在,劍也可以殺人。”

……

御龍院就職的修行者境界大都不高,基本停留在行難境,多數為天賦不高進取心也不是很強且不爭強好勝的人。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御龍院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去處。

從俸祿上來說,御龍院普通職務一個月二十兩銀子完全不夠一個修行者的正常開支,扼籠賭場的賭注都沒有這麼低。修行者所需要的銀兩,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認識,都是以萬來計。

御龍院被無數修行者奉為最理想的去處之一,自然是因為其不缺收入。

御龍院的院長夏觀清楚屬下平日里會為某些修行者的動武掩蓋住“星圖”上的波動,但他不清楚這一種行為已經猖獗到了什麼地步。他自認為天都是一副太平盛世,其實每時每刻都有修行者在動武殺人,更有甚者,見山境修行者當街殺人,御龍院卻無半點記錄。類似的灰色收入累加起來,御龍院的每個人都可以在天都買下幾齣豪宅。

“唉,明天又接了個大活!”

“多少?”

“屁!一根毛都沒有!”

“又是上面發話了?”

“可不是!”

“媽的!這些狗東西吃的腦滿腸肥的,讓我們干這些臟活累活!”

“封六條街,見山境,這麼大個活,得多少錢?肉都吃飽了,湯都不留一口,太不是玩意了!”

“等老子有一天不幹了,一定寫封匿名信舉報了這幫孫子!”

“得了吧,你能扳倒御龍院?以卵擊石!到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的也是。混口飯吃啊!”

“明天,又得死上不少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