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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之後,一場淅瀝的小雨就讓人翻出了衣櫃了的長衣,確實是羅衾不耐五更寒了。

外面無處不在的冷,讓人更願意去熱鬧的館子,在一片亂鬨哄中吃到滿頭大汗,聽上一肚子的奇聞異事。

“卻說這知無涯大喝一聲,手中寶劍光芒萬丈,咻地一下飛出,當真有摧枯拉朽之勢!不想那李修孽更為彪悍,猛虎一般躍起,雙拳擊出,無數的閃電纏繞,噼里啪啦!轟地一聲,兩者就對碰到了一起……”

有關青雲試的講評,相較於聽膩的“演義”、“傳記”,無疑更吸引着。說書人自當絞盡腦汁迎合聽眾們的喜好,至於是否真實也就無所謂了。

“說起李家二胡同的楊大志,當真是走了狗屎運!大前天他喝醉了酒,讓小兒子去押五兩銀子的青雲試,押的是第三輪第四場袁飛贏,不成想他小兒子犯了迷糊,押了寧獨贏。這小兒子回去後被楊大志一頓胖揍,說是氣的要賣了這個小兒子。嘿!不成想寧獨偏偏贏了!好傢夥!一下子就贏了六十兩!這楊大志立馬把小兒子當祖宗供奉了起來,準備還讓他小兒子繼續去押……”

普通人的言論多是為了樂趣,修行者自不屑與之混為一談。

“李修孽那強悍的身體,如同傳聞大荒里的靈獸,以我之見,非人炁巔峰武訣不能傷之!”

“蔣百忍的‘霸體訣’未必就輸給李修孽的‘仙魔經’!不到了真正的比試,勝負誰也說不準。”

“兩人硬碰硬,必定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戰鬥!真想親自去看一看那一場戰鬥!”

“第四輪的第二場是斷楚對寧獨,誰能想到寧獨能夠一路闖到這個地步?!恐怕能以行難中境做到如此地步的,歷屆青雲試里沒有幾個。”

“青雲試里的任何一個,都不可小覷!”

“然而寧獨能夠力戰兩輪,已是極限。必然無法再贏斷楚!”

“確實!”

“行難中境連勝兩場,換成你我能夠做到嗎?”

“要不說人家是劍道最強的弟子!”

“這個消息放出去了,恐怕寧獨很長時間都不得安寧了。天下修行半數為劍修,打不過劍道最強,打打劍道最強的弟子總是可以的。可以想象未來寧獨必然會被天天堵門。”

“你們覺得誰會奪得青雲試第一?”

“李修孽跟蔣百忍實力最強毋庸置疑,可兩人拚鬥一場,贏的那個肯定也會遍體鱗傷。屆時遇上南國斷楚,八成是斷楚贏。後面兩場最後決出的勝者應該是古蘭的聖靈寒,此人神秘莫測,必定隱藏着驚人的實力。最後之局,應該也是聖靈寒獲勝。”

“我還是認為蔣百忍能夠拔得頭籌!縱使遍體鱗傷,也足以力敵他人!”

……

靠着青雲試大賺一筆的,還是要屬計相院。市面上流通的所有青雲試的消息、畫冊、留影燈……幾乎都是出自計相院,即便不是,也必定需要得到計相院的同意才可向外流傳。最近幾天里,計相院可謂是人流如織。

計相院的院長祖冰衡沒想到東錦宮的笛明月會登門拜訪,便將所有的雜事都放了放,拿出了不捨得喝的新茶來招待對方。

“老弟,嘗嘗這茶如何?”

“老哥的新茶,定當是今年最好的茶。”

“明月老弟,東錦宮英才無數,未來不可限量啊,我這小小的計相院以後還要多多仰仗你們了。”祖冰衡笑道。

“老哥說笑了,大明可以沒有東錦宮,卻不能沒有計相院。”

“哈哈,老弟真是抬舉計相院了。”

笛明月笑道:“不知院長對此次青雲試怎麼看啊?”

“群英薈萃,巔峰一戰。此次青雲試,哪一國都不弱,確實是後生可畏啊!”

“院長看好哪個後生呢?”

不論是青雲試人員的境界、能力,還是性格、關係,天下沒有比計相院更清楚的了。祖冰衡也必定看過最詳細的名單分析,就算他沒去過神機營房也比大多數人清楚。

“南國最近幾年可謂是異軍突起,從一個積貧積弱的靡靡之國竟一下成為國富民強的大國,讓人驚奇的同時,也着實讓人生畏。”祖冰衡慢慢說道。

“李修孽確實很強,但應該還不是蔣小公子的對手。”笛明月說道。他見過蔣百忍,知道對方的實力如何。

祖冰衡品了一口茶,慢慢說道:“武帝南下平定蠻夷之時,最難對付的不是南國大軍,而是在深入群山峻岭後遇到了一個巫人部落,久戰不勝,最後武帝親自出馬才得以平定。”

“血巫神。”

“明月老弟果然是見多識廣。”

“只是略有耳聞。”

“傳說血巫神有一種詭秘之術,可以舉族修行。”祖冰衡說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說了。其實說到這裡,意思也已經非常明顯了。

笛明月已經明白了祖冰衡的意思,他略微一沉思,轉而說道:“最近東錦宮探查到了些消息,河西古道,十三南蠻,蠢蠢欲動。”

交換永遠是相對的,祖冰衡說出了一些事情,笛明月也需要拿出對等的消息才是。

“哦?”祖冰衡顯得有些吃驚。

能在大明朝堂上立足的人,能力不一定很強,但嗅覺一定很敏銳。祖冰衡這樣的朝中大員,不可能對各國的舉動沒有察覺。聯想一些最近所發生的事情端倪,任何人都可以預料最近大國會有動作。

“還需要院長幫忙處理一批人的名單。”笛明月從懷中拿出來一本冊子。

“老弟又招攬了一批棟樑之才啊!”祖冰衡並沒有立刻接過冊子,低頭品他的茶。

“亡命之徒而已。”

“哈哈,這些人為了替大明做事,隱姓埋名一輩子,可以稱之為國士。國士之事,老哥我定當替老弟你辦妥。”祖冰衡突然慷慨地說道,接過了那本冊子。

轉念一想,祖冰衡便明白了東錦宮接下來的動作,也隨即明白了東錦宮為何復出後始終不見動靜。祖冰衡犯不着去跟東錦宮搞好關係,與之相反,他甚至有點排斥東錦宮,但這件事他必定要幫忙。凡是關係到大明的事,他還分得清輕重。

“我替東錦宮,替這些人謝過院長。”

“哈哈,計相院跟東錦宮本就同氣連枝,何必這麼客氣。”

“院長這茶,當真是好茶!”

“哈哈哈哈……”

……

夏喜春百無聊賴地望着窗外,心情跟窗外飄落的黃葉一樣。

“乖孫女,在這想什麼呢?”夏觀探過了他那顆全是白髮的大腦袋。

“老頭,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跟你說過沒事了,不要過來煩我!”

一得到青雲試的消息,夏觀就匆匆忙忙地趕回家,請來了最好的醫者,給夏喜春檢查了又檢查,問了又問。

鐵煉花還算手下留情,夏喜春受的傷並不重,吐出一口淤血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不用藥也能夠自行痊癒。夏觀卻還是怕留下什麼後遺症,讓醫者給夏喜春開了最珍貴的葯,才稍稍放心。

“怎麼樣?這下看過外面的世界了,是不是就可以安心地待在家裡了?”夏觀笑眯眯地說道。

“不!我要出去見識更大的世界!”

“你還小,現在出去太危險了。只要你把星辰訣練好了,這個世上就沒有幾個人能攔得住你了。”

“我不喜歡你的星辰訣,不要指望着我去接手你那枯燥的御龍院,我可不要在天都死守一輩子!”夏喜春有氣沒處撒,就全部撒在了夏觀頭上。

夏觀之所以這麼寵溺夏喜春,是因為對方無比契合自己的星辰訣,他等着對方來繼承御龍院的星圖。

“別置氣啊,我已經派人好好教訓鐵煉花那個臭小子了,竟敢把我的乖孫女打傷!”夏觀想起這件事就滿肚子的火,恨不得自己親自去一趟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鐵煉花。

“你要是敢派人連續小胖墩,我就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好好好,馬上派人讓他們回來。”

夏喜春忽然問道:“喂,老頭,你覺得誰會贏得青雲試啊?”

“都有可能啊。”

“我問你呢!”夏喜春怒氣沖沖地瞪着夏觀。

夏觀思索了一下,說道:“蔣百忍跟李修孽的勝負一半一半吧,青藤園的陳難萍也很棘手,還有古蘭來的聖靈寒。”

“他們都好強啊,我卻連第四輪都進不了。”夏喜春無比失落地說道。

“乖孫女,你才多大?你跟他們一般大的話,絕對能夠輕鬆打贏他們!”夏觀信誓旦旦地說道。

“寧獨哥才行難中境,還不是一樣贏?”

“他?運氣好贏了兩場而已,再贏不了了。”

“為什麼?寧獨哥可是格外的強!”

“斷楚跟那些宗門子弟不一樣,他是從生死里磨鍊出來的,寧獨贏不了這樣的人。”

“哼!我偏要看看你怎麼收回你說的話!”夏喜春立刻轉身跑了出去。

“乖孫女,你去哪?”夏觀立刻猜到了夏喜春要去做的事,心下一沉,卻也不敢強加阻攔,怕再惹得孫女更煩悶,只得衝著門口喊道:“送啥都行,千萬別把百龍鱗甲送了啊,我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