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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虐的元氣發出衝天的火光,猶如一場大火,使得整個西城都隱約可見。扼籠賭場的四周,即便有着五道元氣封禁,也遮不住這樣的元氣衝擊。十里之內,修行者都能或弱或強地感受到這股波動。然而,整個西城卻如往常一樣平靜,並沒有引起什麼騷亂。

感知不到波動的還像之前那樣繼續生活,對於隱約的火光沒有閑心去探究出個結果;感知到的則裝作不知,絕對不會出門看一眼。

生死廝殺,對旁人來說不過是一場煙花。

刀崩出豁口,劍折斷鋒刃,鮮血橫飛,生死判決。

戰鬥持續的時間不過才片刻,人就已經倒下了一半。修行者的全力攻殺,毫無道理地收割着人的性命。怕是多半人都未曾經歷過如此恐怖的戰鬥。這已經不能稱之為戰鬥,而是戰爭。

長街成了吞噬人的熔爐,熊熊燃燒。

殺紅了眼的修行者,根本不會去顧及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有的只是跟眼前對手的生死,擁有的元氣盡數釋放而出,爆出轟鳴與衝擊,廢墟再度被毀成廢墟。

煙塵逐漸消散,長街盡頭,被凸顯得格外安靜。

渾身染血的寧獨轉過了身,盯向長街。

追殺者停止了攻擊,立在原地,同樣盯着寧獨。他們甚至都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也不清楚對方到底是如何闖出長街的。

廝殺聲開始減弱,從一兩個人到一二十個人,再到整條長街的人,都暫時停了下來,與對手各退半步,皆看向長街的盡頭,那是他們所有人廝殺的結果。

遮擋元氣波動的法陣就到長街的盡頭,邁出去,就是星圖之下,動手便意味着被御龍院捕捉到,等於觸犯大明律,可就地格殺。除了一個商沖古,又有誰敢毫無顧忌地在天都出手?

寧獨站在天都的繁華中,看着長街的廢墟,目光冷厲。

一步出長街,已決定了生死。

所有人都在看着寧獨,廝殺時的神情還沒有來得及變化。不論是魚龍街的人,還是殺手,此時內心恐怕只有震驚,誰都不會想到一個行難境真的可以闖出去。

除了廢墟坍塌的聲音,長街再沒有任何聲音。衝天的元氣光芒逐漸消減,黑暗重新壓了下來。原本屬於天都的喧囂,也逐漸湧來,覆蓋在廢墟之上,將這一切撫於平靜。

……

御龍院的監察官得以長長地舒一口氣,星圖上驚人的波動終於平復下來,他們不用再擔心捅出什麼大簍子。

“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跟那天一樣,又是衝天一劍!”監察官渾身癱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今天總算是熬過去了。李文那個老油條,知道今天不是個好活,提前換了班,媽的,讓老子來提心弔膽,還連半點油水都沒有!”

“嗨,你瞧瞧我額頭上這汗,真是嚇得我快要尿了出來!這得多大的陣勢,才能有這麼大的動靜?”

“三百行難境,五十見山境。”

“啊?”

“說不定還不止!這肯定是動了法陣來遮擋元氣的波動了,否則整個天都的修行者都就感知到了。”

“今晚又得死上無數修行者。這麼大的陣仗,得多大的仇、多的利益,又到底是要對付誰?”

“勸你一句,少打聽,做好該乾的事,否則,命都不知道怎麼沒的。”

……

戰鬥造成的衝擊傳入扼籠賭場,不可避免地造成了騷動,由於邪哥等人的不在場,上千人差點失控。好在有修行者及時站出來,鎮住了場面。

經歷過恐怖的震動後,無數人目光中露着驚恐。此時平靜下來,人們彼此相望,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做。

地藏的屍體還橫在地下三層的中央,流出的血開始凝固,泛出微弱的光,在這黑暗籠罩之下,有些過分的艷麗。

黑暗中的人在耐心等待着,享受着等待未知的樂趣。

“爺。”有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黑暗之中。

“活了?”

“活了。”

“好!”黑暗中的人高興地一擊掌。“好!好!好!”

“就算魚龍街那幫烏合之眾拼了命,也不可能替他闖出一條路來。他能闖出去,不可能沒人相助。”有人發出質疑。

“沒有。”前來稟報的人乾脆地說出了兩個字。

“行難境,能夠闖到這種地步,那應該是怎樣的天才!”黑暗中的人臉上露出了笑容,眼神中透着期待。“這樣,才有興趣。”

……

“咳!咳咳咳咳……”旬二猛地咳了一大聲,繼而連續乾咳,使得他不得不弓下身子,差點乾嘔起來。

“你的新主人,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旬二想要大笑,卻擋不住咳嗽,便更劇烈地咳嗽起來,讓人覺得他這樣瘦弱的身軀怕是要散了架子。

那個四境的修行者臉色稍微變得有些不好。四境的強者,竟然連二境的戰鬥都看不出結果,實在是有駁他的臉面,旬二的大笑在他眼裡更像是嘲笑。

旬二終於緩了過來,看着長街盡頭的寧獨,說道:“商沖古的弟子,還是有保命的東西!”

既然是商沖古的弟子,四境的修行者也就有些釋然了。他自認為是強者,卻更清楚商沖古強到什麼樣的地步。

“名師高徒!”

“今日還是得謝秦先生坐鎮。”

“倒是謝你了,讓我也開了開眼。長江後浪推前浪啊。這裡也沒老夫的事了,老夫走了。”他察覺了對方有比他更強的人在關注着戰局,他早就不想沾染這攤渾水了。

“秦先生走好。”旬二客氣送走了四境修行者,再次看向了長街的盡頭。這場戰鬥還沒有完全結束,還存在着變數。

從一開始,旬二就沒覺得自己這一方有勝算,可他仍要傾盡魚龍街去搏,因為那是魚龍街之主的決定。而現在,寧獨給了他贏的希望。

隱藏在扼籠賭場黑暗中的人如果要針對魚龍街,那魚龍街覆滅是早晚的事。可今晚,魚龍街能活,能贏!

……

老槍衝到了封河界前面,無法再一口氣衝過去,不得不停下來。此時他身上插了數種武器,都沒來得及拔下來,身上的傷口更是數不勝數。

站在寒冰前,老槍粗重地喘着氣,帶動着傷口張合不停,血流不止。突然失去了赴死的決心,身上的疼痛與疲憊立刻淹沒而來,老槍現在一鬆懈就會癱軟在地上。但他仍盯着前方,握緊的拳頭還沒有鬆開。

一柄劍刺中了身體,袁隨左手還握着一柄劍,另外三柄劍都差點割下他的頭顱,他就這樣被逼在一個小角落裡。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不下幾十處,袁隨的這條命也在生死間徘徊。

“還以為能夠趕得上,沒想到你卻根本不需要我幫忙。”袁隨瀟洒地一笑,放鬆地向後一躺,握劍的手也鬆開了。

“魚龍街之主啊,還真是驚人的強悍!”

……

慘戰之後還活着的,都是生死經歷過數次的人。多數人都清楚這場戰鬥已經結束,勝負已分,再戰下去將沒有意義。

僅僅是片刻時間,百名修行者的屍體交疊在了一起,說是血流成河也不過分。

普通人遇上修行者,命如草芥;修行者遇上修行者,同樣命如草芥。

一雙眼睛與數百雙眼睛對視,平靜的有些可怕。

大部分人的眼中都有幾分畏懼。盡頭的寧獨渾身浴血,眼神冷厲,猶如修羅。每一個可都是看着這個修羅闖過了這條地獄長街,難免不陷入震撼之中。

此時卻有一位殺手伺機而動。元氣在其體內翻湧,其並指成訣,手中劍起,突刺而出,速度之快,眼睛根本無法捕捉。

見山境,殺行難境!

這種情況下的襲殺,殺手明顯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哪怕是頂着觸犯大明律也要殺了對方。

說起幕後主導了這場廝殺的人,沒有一個殺手清楚。但這個殺手想出頭,他不甘就這樣替人賣命,他要往上爬,他要地位更高,他要境界更高,他要成為真正的人上人。

眼前那個行難境,就是出人頭地的第一步!

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突起殺人,這個殺手膽魄與實力確實出眾。

錚!

飛劍瞬間穿過長街!

所有人的心臟驟然緊縮,想要發聲或者出手都已經來不及。

老槍暴怒一吼,撞破封河界,不顧一切地闖了過去。袁隨的瞳孔猛縮,感覺自己驟然掉進了冰窟。

寧獨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突然伸出右手在半空中一握。

“震!”

鏘!

飛劍發出震鳴,猶如一條蛇被掐住了七寸。寧獨只憑一隻手就握住了飛劍,並直接將其震成廢鐵,扔在了廢墟之中。

廢劍落地的聲音在長街之中不停地回蕩着。

施展飛劍的殺手心神受到牽連,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個行難境竟然可以握住他的飛劍,更想不到他的劍竟然會被那麼輕易地廢了。

幾乎所有人的瞳孔都瞬間縮小,焦點落到了寧獨的身上。他們想不到這個人可以闖過長街,也想不到這個人可以震廢見山境的飛劍。

一個行難境,真的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沒有人可以去理智地分析,他們只能看着長街盡頭那個人的一舉一動。

寧獨用手在身上抹了一把血,用雙指在地上划出了一條線。

“這筆賬,魚龍街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