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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好些了嗎?”胡然一整夜都沒有睡好,天一明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少爺昨天的那副樣子,可真是把她嚇壞了。

寧獨則是一整夜都沒有睡,即便塗了扁士寒配的藥水,疼痛也時時刻刻刺激着他不讓他合眼。不過他始終都在平穩地呼吸着,裝作睡着。此時他也沒有回應,好似真的還在熟睡。

胡然等了一會發現沒有回應,並沒有再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趴在寧獨的床邊看着他,卻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沒睡多久,她又猛地醒了過來,看了看寧獨,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寧獨向外瞧了一眼,長呼了一口氣,艱難地翻動了一下身體。他沒想到這次明明沒有受到任何打擊卻傷的如此重,以他那驚人的恢復能力休息了一整夜竟然都沒有痊癒,刺痛感還是如此的強烈。仔細地感受着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他知道自己還能堅持着下床,只是右手今天不用想動了。

昨夜那兩伙搏殺的人,都應該大有背景,惹上了就是一身的麻煩,寧獨現在的麻煩已經不少了,他只想一心一意地修行。幸好,最後有個伏擊者背了鍋。只是,彈指劍的痕迹,以及那個人被追上後被問及此事,恐怕都會暴露出痕迹。

要怎樣做,才能消除痕迹呢?這麻煩又會何是找上門來?有沒有法子徹底避免呢?

小半個時辰後,胡然又躡手躡腳地回來了,小聲喚道:“少爺,起床吃飯了。我去買了豆腐腦跟油條,不知道你今天想不想吃辣,我就一碗加了辣一碗沒加,你先挑。”

“好,起了。”寧獨裝作睡眼惺忪的樣子,絲毫看不出有傷在身,穿衣洗漱後,去跟胡然一塊吃飯。

胡然慢慢吃着飯,問道:“少爺,昨晚到底怎麼了?”

“打了一架。”

“以後不要打架了。”

“嗯。”

“我今天跟你上學去。”

“看着我啊?”寧獨笑着反問。

“不是啊,我要看看少爺你到底學什麼呢,到底學的好不好。還有,我要去看看你們那裡有沒有教打架的。”倘若昨晚胡然也會打架,就不會讓少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有什麼好看的,不看也好。”

“不,是我要去學!”

“小女孩家家,學什麼打架!”

胡然有些氣,鼓着腮幫子,也不吃飯了,瞪着寧獨。

寧獨渾然不覺,吃的津津有味。吃完拍拍屁股就去青藤園,留下一句“洗碗”。

胡然氣憤地將筷子甩到桌子上,氣了一會後,開始洗碗。然而她已經決定,今天非去青藤園不可了。

……

龐舊山已經有三天沒有去青藤園了,今天他打算去一趟解決遺留下來的問題,也是為寧獨清除掉最後的阻礙,不過在此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天牢。

不算上之前打點的,光是這一路散出的銀子就不下百兩,龐舊山這才如願以償地進入到天牢第一層。要知道,五兩銀子已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支出,一百兩不算個小數目了。

天牢里處處都透着一股陰冷,不是冬天的那種生硬的冷,而是陰柔地鑽入骨髓的那種冷,讓人時時刻刻都擺脫不了。普通人進了天牢,不等處決,過幾天就會莫名其妙地死了。就算遇上大赦,僥倖待了一天就出來了,那也是終生都留下隱疾。

龐舊山踩在堅硬潮濕的地板上,平穩地向前走着,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雙雙從牢門縫隙間透出來的慘白色眼睛。他原本自認為足夠膽大了,來到此處也有點發怵。若是普通人被抓到着,怕是不用刑就立刻招供了。

走到一處牢房前停下,龐舊山定了定神,開口道:“潘雲起。”

披頭散髮的潘雲起聽到聲音,抬起無神的眼睛,看到龐舊山,獃滯了片刻,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叫自己。逐漸的,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正常起來。

“呵,沒想到。”潘雲起冷笑了一聲,向後一靠,癱坐在地上,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是真沒想到有人會來看我,更沒想到來看我竟然是你。”

現在的潘雲起,頗有幾分厲鬼的模樣,但他卻還沒有死,顯然意志力也不弱。

“只是思來想去,也就你這麼一個人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我還記得,小時候跟你一塊去郊外騎過馬,賞過花燈,你也送過我一塊玉璧。”

“呸!少拿一副可憐人的樣子了!輸了就輸了,死就是了。你在哪擺出一副好人樣幹什麼?不嫌噁心?”

龐舊山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來可憐你的,我只是想看看曾經的少年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我要引以為戒。還有,你確實可憐,但你死有餘辜。”

“龐舊山!”潘雲起怒目圓睜,抓起一把茅草扔了出去,可惜茅草在半空散開,根本打不到龐舊山的身上。“假的就是假的,你早晚會被拆穿,到時候你身敗名裂,煊赫門也早晚完蛋!”

“其實你一直都弄錯了一件事。你招惹的不是煊赫門,而是——青藤園。”

潘雲起愣住了,錯愕地看着龐舊山。他終於明白過來,天都的人都不會站在所謂的正義那一邊,只會站在自己有利的那一邊。他想要利用龐舊山冒名頂替的事情來扳倒青藤園,可青藤園會允許嗎,青藤園會看着自己的名聲被毀嗎?潘雲起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整件事情的背後,若是沒有青藤園在背後推龐舊山,恐怕龐舊山也不會贏的這麼輕鬆。

龐舊山彎腰放下了一個小瓷瓶,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咬牙堅持着,等你父親救你出去。但你,不需要等了。這群,或許是你最好的選擇。”

潘雲起看着那代表着死亡的小瓷瓶,怒吼道:“龐舊山,我發誓一定要你……”

龐舊山直接出言打斷,冷冷地說道:“我不需要聽。”然後轉身離開。

若非龐舊山應對及時,若非寧獨足夠強大,就算青藤園暗中幫助,煊赫門也一定會被扳倒,到時候潘雲起又會如何對待龐家,寧獨又會是何種下場?龐舊山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更不會來憐憫現在的潘雲起。

走出天牢,龐舊山的心情總算輕鬆了些,坐上馬車去了青藤園。路上經過瓜柳胡同,便下去看了一下,恰好碰到出門的胡然,便帶上了她。

“胖子,你可不要告訴少爺我來了!我要藏起來,暗中觀察!”胡然向著龐舊山說完,就找地方藏身去了。她一定要先找到寧獨,藏在後面嚇他一嚇。

……

寧獨走進了講堂,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他掃了一眼,在冰鑒身上停了片刻。眾人的興趣立刻增長了無數倍,等待着冰鑒的回應。

冰鑒看到了寧獨的目光,心裡一驚,繼而是憤怒於自己的膽怯。他冷眼朝着寧獨望去,準備質問賭約,卻不想對方已經收回了目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準備好了拳頭,卻沒有對象,打出去也無用,冰鑒也只能忍住。其實,他忍的更多的是心中的恐懼,他恐懼於那尊隱藏在人皮下的殺神。

眾人都等待着,期望到下課時上演一出好戲。

陳難萍沒有多看寧獨一眼,正襟危坐,獨佔一大塊區域,嚴格按照司馬峨之前所說的進行參竹。

司馬峨準時來上課,放下書卷後說道:“各位同學,想必你們也都聽說了,今天有白鹿院的同學來交流。場地就在螢雪湖的廊道上。同學們若是有興趣,半個時辰後可以去參加,沒興趣的可以繼續在此學習,我會陪着你們在這裡。”

“是,司馬教習。”

半個時辰過的很快,司馬峨宣布一聲後,幾乎所有的人都走了出去,只剩下寧獨跟陳難萍。

“寧獨,你不去嗎?”司馬峨問道。

“不去。”

“白一士來了。”

“白青花?”寧獨有些吃驚地問了一聲,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請他吃胡辣湯的少年,他立刻站起來走了出去。“我去看看他。”

司馬峨想起師兄所說的話,站在原地思索着:只是兩個少年而已,未來無數可能,真的有師兄說的那般危險嗎?或許是師兄太着急了,園長說的才是對的。師兄啊,你還是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嗎?我覺得,寧獨,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他不一樣。

陳難萍的目光還是稍微動了動,看了看寧獨的背影。

“陳難萍,你不去嗎?”

“不去。”

“你可以去的,想的多跟見的多都很有用。”

“不去。”陳難萍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這更顯得她是在遮掩了。自從遇上這個對手後,她的心境總是會有起伏,這是她無比厭惡的事情。

司馬峨看了陳難萍一眼,笑了笑,收拾書卷離開了,說道:“你需要我教的很少,今天,我沒什麼好教你的了。”

陳難萍閉上了眼睛,開始心無旁騖地參她的竹,不再去聽外面的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