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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前。

無數次破碎的冰面上已經摻雜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都有一隻人手鑄在冰層中,倘若俯身去看,甚至都可以透過冰層看到模糊的人臉,沒有膽識的人都不敢越過這片湖進入到方圓市之中。

如此寒冷的天氣里竟然起了大霧,也不能完全說是霧,凝結的水汽在空中變成了細微的冰粒,使得整個方圓市都被似霧似霰的白色籠罩着。

剛剛建成的“天路飛升”完全隱藏在霧氣之中,間或露出一角,頗有仙橋的縹緲之感,時不時掠過的人影也變得異常虛幻,竟也有得道高人的感覺。要是登上一處高樓,便有種海市蜃樓之感,頗有意思。只不過在方圓市這種地方,沒有多少人有雅興欣賞這種景色。

“這奇怪的天氣!大冬天的怎麼就起霧了呢?”有人疑惑地說道。

“莫不是有人在施展什麼奇門異術,靠着這霧氣謀取什麼不正當的利益?”在方圓市之中,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這樣的天氣,還是不要出門的好!”

“哼!方圓市的兇險程度可不跟天氣有關係,要是怕了就不要在方圓市裡混了。”有人冷聲喝着,大步踏入了霧中。總的說來,任何一種天氣都不能影響方圓市的正常運行。

“……”

寧獨在踏入方圓市的一瞬間就皺起了眉頭,他退回原處,俯身看着厚重的冰面。

冰層中有着無數的氣泡以及冰凍在其中的雜物,想要看透需要極好的目力,冰層往下是青黑色的水,隨着繼續往下,黑色越積越重,成了散不開的黑暗,那是任何人都無法看清。

不管是目力還是洞觀,寧獨都沒有能力感知到冰層下面的景物跟發生的事情,他緩慢地站起了身,神情有些恍惚,向著方圓府所在的小樓走去。

沿途彈開了數只伸過來的手,還不得不出手廢掉三個帶着殺意出手的人,寧獨總算是來到了方圓府的小樓。他好像並沒有發現這座小樓已然被修葺一新,只面無表情地向前走着,心中計量、思索着某些事。

“站住!”負責守衛的人大聲喝道。

寧獨微微一愣,回過神來,抬頭向著方圓府小樓望去,喊道:“我來了。”

“你誰啊你,在這裡大呼小叫的!”守衛只當是來方圓府找茬的,心中警惕提升了好幾分。

寧獨看着面容跟其差不多大的守衛,笑道:“行難上境,很有天賦,怎麼不去天都四大學府學習,跑到這裡當守衛了?”

“哼,天都四大學府算什麼,我都瞧不上!你也不過是個行難境,憑什麼教訓我!”守衛反應過來,有些氣憤地說道。

“小虎,不可無禮!”徐疾急忙跑了出來。

“知府大人……”守衛見徐疾斥責的神色,心下當即一慌。

“寧小先生,可把你盼來了,快請快請!”徐疾當即拉着寧獨往裡面走。

白青花所在的樓層比徐疾高,因此下來的慢些,但也能看出他是一步數個台階跨下來的,他看到寧獨後臉上立刻有了笑容。 “這麼著急找我?”寧獨笑着說道。白青花給他寫的信幾經周折才進入亂砌山,又經歷了一番曲折才落到了寧獨手中,是以寧獨立馬結束了跟王道也的對戰,用一晚的時間調整好狀態後便趕赴了這裡。

“走,上去說!”

寧獨三人也不多囉嗦,當即走上了樓。

門口的守衛疑惑不解地看着這一幕,不禁在心中自問道:“什麼人可以讓知府大人跟白大人如此禮待?寧小先生?莫非就是前段時間在水上跟半步天命五境對戰的寧獨?就是那個天都里號稱青年一代最強的寧獨?傳聞他只不過是行難境,戰力卻強的離譜,難道真的是他?!”

徐疾當然沒有心思去解答門口守衛的疑惑,他搬了條凳子給寧獨,端了杯茶,又將火盆給調旺,將一切都給做到位。

白青花也沒有說什麼過多的廢話,從書桌上取出一卷手記遞給了寧獨。

寧獨翻開看過後,抬頭看向白青花。

徐疾則守在了窗邊,提防着隔牆之耳跟可能會發生的意外。

白青花看着寧獨,說道:“按照我的推斷,應該就在這段時間,這天劫就會再次發生。”

“你怎麼推斷出來的。”

“時間差,是按照一定規律遞減的。”

寧獨再看了一眼那幾個時間,一時間竟還是看不出所謂的規律,說道:“真不知道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是天下最精密的算盤嗎?”

“不要跟我說這些了,我需要一個準確的時間。”白青花就看着寧獨,一眨都不眨。

“說說你的計劃。”寧獨端起了茶,細細地品嘗了起來,好似那捲手記里的事情並未帶給他顛覆般的震撼。

白青花便說道:“要是這樣的天劫真的發生,最需要做的就是保住人命!可若是單單大肆宣揚此事,非但不會有人信,還會有各種陰謀論,從而將眾人推到對立面去!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站在對立面,讓眾人自行走到我們希望他們走到的位置上去。”

“利益,還是恐懼?”寧獨問道。

“後者。”

寧獨抬頭向外望去,看到了“天路飛升”的輪廓便已經大致上知道了白青花的計劃。

白青花起身回到他的桌子前,又拿起了一份手記,遞給了寧獨,說道:“這是關於‘蓮花池’的調查。”

寧獨打開手記,默默地看起來,看過之後面色仍沒有任何的變化。其實之前他就讓魚龍街調查過“蓮花池”,只不過白青花給的東西更為震撼。

在一旁觀察的徐疾心中一冷,不禁自語道:“見到天劫沒有反應,要麼是無知要麼是無畏;而見到蓮花池還沒有反應,那就是無情無義了,這種人就算再強也是靠不住的!”

白青花說道:“我想拔蓮。”

寧獨將兩張紙疊在一起,問道:“就在這時?”

“就在這時!”

寧獨默默地思索起來,足足有一刻的時間,說道:“四個問題:第一,天劫的準確時間;第二,誰來引導;第三,決定性的力量;第四,誰來善後。”

白青花問道:“你能解決幾個?”

“兩個。”

白一士忍不住要大笑起來,轉頭向著徐疾說道:“徐大人,你不會連其中一個問題都解決不了吧?!”

徐疾有些懵,他沒明白白一士所說的意思,也沒明白寧獨說的兩個是哪兩個,他甚至都打心底里懷疑寧獨是在誇海口。

確實,寧獨是聲名鵲起的年輕一代領軍人物,其恐怖的戰力徐疾也都有耳聞,但那或多或少都有運氣的成分,而運氣不可能永遠都只光顧這一個人。少年總是異想天開且無所畏懼,但終有一天必將遇到挫折。

“哦,可以。”徐疾有些遲緩地說道,其實他現在心裡愈發沒底起來。倘若所有的事都由他來辦,他覺得還有一絲絲的可能,可現在加進來一個給他輕浮之感的寧獨,他反倒覺得沒什麼可能了。

白青花好像看出來徐疾的擔憂,向寧獨問道:“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

“今晚。”寧獨平靜地說道。

“今晚?!”徐疾猛然一驚,像是被人用重錘砸了一下身體,身子陡然站直,向著寧獨沖了兩步。“此話當真,就在今晚?!”

寧獨點了點頭。

徐疾神色當即慌張起來,他看了白一士一眼後才略微定神,再次問道:“可有證據證明這個時刻?”

“我就是證據。”

徐疾看着自信的寧獨,一股火從心底里升起,要不是礙於白一士,他必定已經開始發問了。“這豈是兒戲?豈能武斷?豈能有一絲絲的偏差?這可是關係到方圓市十萬之眾的死活,豈是你五個字就能定奪的?!”

白一士隨即笑了起來,說道:“徐大人不信。”

徐疾錯愕地看着白一士,說道:“大人,你怎麼也嬉笑起來,這可不是容許嬉笑的時刻啊!”

“徐大人,莫急,坐下說。”

“我坐不下!”徐疾可不想他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就因為嬉笑的態度而毀於一旦。

白一士說道:“徐大人你怎麼知道寧獨心中不急?你怎麼知道我心中不急?可是現在急有什麼用,反而會自亂!單單是一兩句話徐大人就已經亂成了這樣,還如何行事?!”

徐疾被當頭棒喝,神色終於鎮定下來。

不管是寧獨還是白青花,此刻都是心急如焚,天劫就在今晚發生,留給他們最多不到三個時辰,他們卻任何事情都還沒有做。然而,越是如此,越要保持鎮定,從此刻開始便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還能再準確些嗎?”

寧獨搖了搖頭。他從踏入方圓市就感知到了異常,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對異常的感知越來越強烈,便可以大致推斷出這場“天劫”發生的時間,但其具體什麼時間發生充滿了不確定性,他也無法給出。

“既然如此,就以三個時辰為限。”白青花看着寧獨跟徐疾說道。

“我們來從頭捋一遍,定好裡面所有的事情!我們註定拯救蒼生,也註定拔蓮種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