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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材消瘦的少年鬼鬼祟祟鑽入一家破敗的糧鋪,不大一會兒,半蜷縮着身子,雙手捂着肚子走了出來。看不大清楚面容,只是這少年的行為依舊很是可疑。從糧鋪門口悄悄探出半隻眼睛朝外望了望,好一會兒,見沒有人,這才放心地走了出來。

整個過程,這少年幾乎全是用跑的,不敢有分毫停頓。奇怪的是,即便是在跑,對方居然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連喘息聲都聽不到,安靜地過分。

但這些,卻是瞞不過洛清玥的慧眼。

她看得分明,這名少年的臉憋得通紅,雙眼自眼眶中暴凸。原本就很消瘦枯黃的一張臉,配上這兩種極不搭的“相配”,看起來怪異極了!

“站住!”洛清玥的一聲呼喊,那少年竟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臉色瞬間驟變。以一種非常人的詭異速度加倍狂跑起來,只是這一次,沒有再直線行走,而是不斷地繞彎打圈,明顯是想要將後面的“人”轉暈,從而好使自己順利脫身。

看到這一幕,洛清玥有點想笑。

這少年真真是有趣!居然能夠想到這一點,臨危不亂。

不過可惜了,她是一名修士,這點針對凡人的小伎倆對她根本沒用。少年四處躲避的行為,在她看來,就像是在觀看一隻猴子上躥下跳地表演,除了有趣一些,並無值得特別關注的優勢。

不想嚇壞了這名有趣的少年,洛清玥不再追趕。冷眼瞧着對方彎彎繞繞最終在一座破落的小院子前停下,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一隻手突然從後面搭上了他的肩膀。

少年驚恐地手中一抖,鑰匙“啪嗒”落地,整個身子也瞬間癱軟,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可即便如此,也依舊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看得洛清玥都有些小小的愧疚了。

“這位小哥哥,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的。”洛清玥很無奈。她也不想的,可再不現身的話,待會兒就更不好出來了。好不容易碰到個大活人,她不要像個乞丐一樣夜宿街頭啊!

許是聽到身後的聲音不似想象中的那個,聽起來軟萌甜糯,氣息聞起來也很舒服。少年定了定神,絕望的神色稍稍有了些好轉。

轉身,看到一名白嫩美萌的小蘿莉正笑吟吟站在那裡,看起來十分地純良無害。

然而少年並沒有因此就鬆了戒備。

“你是何人?”烏華鎮說大不大,他自幼生活在這裡,鎮上的人即便認不全,也大概能混個臉熟,卻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小女孩。何況對方面色嬌嫩白胖,一看就是從未受過苦的。以烏華鎮如今的狀況……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洛清玥才不管對方是怎麼想的,聞言臉上的笑意消失,快要哭了:“清玥走丟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哥哥,你知不知道要怎麼離開這裡呢?”

“你與家裡走散了?”少年自以為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先是詫異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在西岐地界亂跑,接着又是惱怒,“你父母是怎麼照顧你的,還有沒有一點責任心?這麼小的孩子,說丟就丟!不知道一個不慎,終身都後悔莫及嗎?”

洛清玥瞪着眼睛小嘴兒微張,滿臉的愕然。完全不明白這少年在說什麼,又在惱什麼。

同時也很好奇,對方究竟都腦補了些什麼見鬼的劇幕?

還有,這會兒怎麼又不怕發出聲音了?

就在少年喋喋不休的時候,一個略顯疑惑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打斷了少年的訓斥。

“阿啟?”

洛清玥後面,紀飛白慢騰騰走了過來,不似之前心如死灰的麻木。怔怔看着靠着緊閉的小院大門而立的少年,神色一點點變得重新生動起來。

少年似乎不敢置信,原本微駝的後背突然綳得筆直,雙眼圓瞪,一瞬不瞬盯着對面正慢慢靠近而來的那人,嘴唇都在發抖:“你、你是……飛白?紀飛白?”

這一聲試探性的問詢,紀飛白卻好似收到了極大的鼓勵,驚喜不能自已。瞬息間,臉上的麻木驟然消散無影,腳下不乏不自覺加速,飛奔到曾啟面前。

“阿啟,真的是你!你還活着!”紀飛白狂喜,一把擁住瘦弱的少年泣不成聲。

曾啟這時候也終於回過了神,回抱着紀飛白,同樣得狂喜:“飛白,你……不是逃出去了嗎,為何又要回來?若被……發現,那就糟了!”

“什麼情況,你倆認識哦?”洛清玥看得一頭霧水。怎麼好端端的,兩個人突然就抱上了呢?而且還哭得這麼慘?

紀飛白穩了穩激動的情緒,回首看向一臉好奇的洛清玥,拱手行禮:“九……”

“叫我九兒就可以哦,不必客氣!”洛清玥眨眨眼,笑得一臉和善。

紀飛白微微一怔,很快想明白緣由。略一沉吟,索性順了對方的心意,道:“九兒,這位是曾啟,在下的至交好友,亦是兒時玩伴。阿啟,這是九……九小姐,此番出去多虧九小姐出手相助,否則我怕是再回不來烏華鎮……”

“原來是飛白的救命恩人!曾啟在此謝過九小姐!”曾啟恍然,心底對洛清玥最後的一絲戒備也消散了,枯黃的瘦臉換上發自真心的笑容。

紀飛白眸色複雜地看着這一幕,不知該如何向好友解釋。但說出真相又非他所願,如今烏華鎮的困境……他不想好友再為他的事情耗心費神,徒增煩憂。

說話間,小院的大門已被曾啟打開。

“九小姐,請進。小院簡陋,還請不要見怪。”曾啟熱情地邀請洛清玥走進了他拼了命也一直想要守護好的“家”,同時側首看向紀飛白,遞了個神秘的眼神兒,“阿啟,還愣着做什麼,快進來啊!稍後有驚喜給你!”

紀飛白不覺得自己現在還能有什麼驚喜,家破人亡,血仇未報,而且極有可能永遠都報不了這段仇恨。如今能親眼見到好友還活着,他已經很滿足了,只是,真正開心卻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