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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瑾斥責戚翁後感到心情十分舒暢,與赤烏劍仙緩緩的走向自己的車駕,看着寥寥的星光,心情十分複雜。

他近些日子常常感到心緒莫名煩躁,只想肆意宣洩。尤其是在入睡之時,總是能看到白毅,白寧,天啟城,蠻族的狼騎,以及那個巍峨如山的蠻族大君,如同夢魘,揮之不去。

只有看到叫做紗輕織的女人,心中煩悶才會稍稍減弱,這也是他特別寵愛這個身份低微的舞姬的原因。

擔心嵐州局勢混亂,自己樹敵太多,白瑾甚至從赤烏劍仙那裡求來了一顆封存住一道劍氣的芥珠。賜予了紗輕織,作為護身之用。

“劍仙,其實我與外人一樣奇怪,為何你會委身到我的帳下。但我現在需要力量,所以我不會探究。不過你真的能為我做事么?”白瑾此時臉上沒有一絲乖張戾氣,反倒有幾分儒雅平和。

赤烏劍仙似乎有些驚訝,他知道白瑾心中會有不安,會有懷疑。只是沒想到會在今日突然問了出來,沉吟一陣,說道“殿下可記得當日我問過你的三個問題?和你說過的三個答案?”

白瑾鄭重的轉過身,任由身上的白色大氅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說道:“一問‘恨何人’,二問‘怨何人’,三問‘殺何人’。”

赤烏劍仙也停下腳步,負手而立,對着白瑾,似乎又是對着天空,說道“一答‘恨自己弱小,任人擺布羞辱’,二答‘怨兄弟鬩牆,致異人異心’,三答‘殺天下一切想殺之人’。”

赤烏劍仙說完,周身散發出一團肅殺之氣,將白瑾與自己全部包圍在內,盤旋飛轉,颳得腳下草木翻騰。最後留下一個周圍布滿鋸齒形狀的輪形,形神宛如昊日。

赤烏劍仙緩緩將目光從天空垂下,看向白瑾,緩緩道“我既然做殿下的劍,便會為殿下殺盡想殺之人,直到劍碎人亡。至於我所求的是什麼,殿下不必在意,只要明確告知我,何時何地殺何人即可。”

白瑾似乎對答案很滿意,也不再多說,正欲轉身。就見北方一道火光衝天而起。

甚至連赤烏劍仙也因這道火光吃了一驚,匆忙瞥了白瑾一眼,看到後者眼中充滿驚怒,連忙一甩袍袖,挾起白瑾飛速奔向出事地點。

天階聖者的一道劍氣,威力自然強大。即使是施術人,楚燁也在衝擊力下震飛老遠,已經沒了生機的紗輕織更是被衝到一邊,衣衫凌亂,鮮血飛濺,甚是凄慘。

擋下了劍氣的金魁更是心有餘悸。看着不遠處紗輕織的屍身更是又羞又惱,手中對着屍身就是射出一道炁勁,想要將其挫骨揚灰。

楚燁有心去救,但力有不逮,接連射出數道‘巨闕指’打在金魁射出的炁勁之上,都因功力差距過大,而消散於無形。

就在楚燁以為那個叫紗輕織的女子最終要以這樣的灰飛煙滅來徹底離開這個世間的時候。一道灼人眼目的光芒急速沖至,生生震潰了沖向紗輕織的炁勁。隨後是一聲撕心裂肺的‘紗姬’由遠及近。

當耀目光芒漸漸散去,眾人才看清,有兩個人出現在了紗輕織屍體身邊。一人負手而立,迎着金魁幾人,正是赤烏劍仙。

另一人則將紗輕織胡亂的抱在懷中,白色大氅上被血抹上了數道鮮紅,近乎瘋狂的在呼喝着“紗姬”,正是白瑾。

“紗姬”金魁口中喃喃着這個稱呼,忽然想起金兀朮曾經提過的白瑾的寵姬,心下不由得就是一寒。意識到,針對自己的這場刺殺遠遠沒有結束,反而是剛剛開始。

金魁剛要開口解釋,就見白瑾猛然轉過頭看向自己,雙目血紅,就連嘴角都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怨恨而有些扭曲,整個人彷如惡鬼,猙獰可怖。

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其他人。戚翁與魅師也都是宗師之境,施展修為,步赤烏之後抵達了出事地點。再晚一些,秦明則率領了一眾親軍趕至。

眾人看着眼前瘡痍,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只能呆在原地望着白瑾。

只見白瑾因為憤怒而緩緩的將右手高高舉起,翻手成刀行,對着金魁等人就要揮下。

秦明見狀,也匆匆舉起手臂,那姿勢與白瑾一模一樣。四周嵐州軍見狀,更是毫不遲疑,紛紛拈弓搭箭,箭頭無一例外,全部對準熊族眾人。

戚翁看到眼前景象,尤其是白瑾的滿臉殺意,也不顧剛剛被斥責過,硬着頭皮上前,說道“殿下,此事必有誤會。定是某些人藉此手段來離間我們與熊族,以享漁翁之利。”

白瑾看都不看戚翁,依舊保持着手臂高舉的姿勢,只是已經冷冷的說“若是誤會,紗姬為何會受此凌辱,又為何會將芥珠中的劍氣射向他們?”

赤烏劍仙更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作為劍氣的主人,他能夠清晰的感知到,眼前的金魁等人就是那道劍氣的目標。

戚翁大急,幾步走到金魁身邊,伸手拉住後者,吼道“金族長,此事如何發生,請你放下身份,快些解釋。”

金魁也感到如今形勢比人強,自己到底在人家地盤上,而且對方不僅有赤烏劍仙這樣的高手坐鎮,還有十萬大軍隨時可以調用。只能放下熊族族長的威勢,如同被審問一般,冷冷的將紗輕織出現在自己營帳中刺殺自己,自己不得已反殺一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金魁剛剛說完,戚翁就如蒙大赦一般,對着秦明吼道“秦明!你居然將蠶族細作獻與殿下!導致今日險些傷了金魁族長!你可之罪!”

若是之前,秦明一定礙於戚翁威勢,會先低頭認罪,穩住眼前局勢,再爭取戴罪立功。

但通過幾日的相處,秦明發現白瑾言語間對戚翁頗多不滿,甚至不止一起的公開對其駁斥。戚翁的威勢已經大不如前,而且自己身為嵐州軍副都督,手下三十萬嵐州軍,一向與蠻族勢不兩立。一旦與蠻族細作牽扯上關係,自己在軍中威信都會受到影響。

想到這裡,秦明將手中狼牙棒一指,喝到“戚翁不要含血噴人了!王妃身份清白,怎會是什麼蠻族細作。如今王妃慘死,你不先查清事情,反倒為蠻族說話,是何道理?!”

軍旅之人,自然有軍旅之氣。長官受辱,一眾手下本就有些不忿。看到秦明非但認慫,反倒硬氣反駁。四周的嵐州軍也是大感痛快,紛紛大喝“是何道理!?是何道理!?”

近千嵐州軍齊聲一喝,如同炸雷一般響徹整個夜空。

戚翁縱然修為高深,面對群情激奮的嵐州軍,也不免心中升起幾分寒意。一直作為大皇子代言人的他何曾受到此等對待。有心發作,卻深感力有不逮,只能向魅師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希望魅師能夠催動七欲咒,駕馭住白瑾,以免場面再度激化。

魅師也是會意,站在人群最後,雙手藏於暗處祭出法訣,想要讓白瑾平靜下來。可惜細若髮絲的黑氣剛到白瑾三丈之內,就被一股無形的陽氣焚燒殆盡,只留下細不可聞的“斯斯”聲。

魅師不想放棄,剛要繼續施放,卻引起了赤烏劍仙的注意,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魅師身上,嚇得後者連退幾步,再也不敢有所動作。

見最後一招也無功而返,戚翁狠狠一咬牙,邁步橫在金魁身前,說道“既然此時各執一詞,那就請三殿下先行調查,不要武斷行事。千萬不要辜負了大殿下的一番苦心啊。”

聽到‘大殿下’三個字,白瑾微微一愣,旋即說道“大哥么戚翁,我記得我告訴過你,這裡是我做主。如果那麼想念大哥,你可以回天啟去。”

說完,白瑾再也不理會戚翁,大喝道“殺!”高舉了許久的手臂,狠狠落下。

秦明見白瑾終於下了殺手,心中也是一松,手臂同樣落下,喝到“殺!”

四周嵐州軍早已安奈不住,本就對熊族一行人來訪頗為不滿的軍士此刻終於出了一口氣。瞬間無數箭羽夾雜着破空之聲飛射向場中一眾熊族護衛。

電光火石之間,形勢急轉直下。人數處於絕對劣勢的熊族眾人瞬間就吃了大虧,幾個修為差一些的,第一輪齊射都沒挨過去,紛紛中間身亡。

金魁和四個長老雖然修為高深,但處於四面被圍之地,一時間也自顧不暇,且戰且退,努力的穩住陣腳。

有幾個與楚燁年齡相仿的熊族護衛,都是熊族年輕一輩的精英高手,思維敏捷,知道身在敵營,久守必失。看準還在抱着紗輕織屍體的白瑾,就要擒賊先擒王。

但守在白瑾身旁的赤烏劍仙哪裡是他們能夠匹敵的,只見赤烏劍仙袍袖輕輕揮掃了幾下,這幾個未來本有無限可能的年輕人就都被攔腰斬斷,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戚翁看着眼前亂做一團的戰況,頹然跪倒在地,老淚橫流,哀聲呼喝“大殿下,老奴無能!老奴無能啊!”

素來悍勇的熊族人在絕對力量的碾壓下,漸漸不支。幾息過後,一眾熊族人只能在幾位長老拚死的維持下,龜縮在一個角落。嵐州軍也是有意顯露實力,用幾輪箭羽削弱了熊族戰力之後,在秦明的帶領下,數十位軍中高手一齊出手,近身肉搏,要將熊族一行人盡數屠戮。

看到身邊人陸續死去,一位長老更是在亂戰之中被秦明狠狠一記狼牙棒,重重的拍在背後,瞬間重傷垂死。金魁心如刀絞,長嘆一聲。手中拿出一個金色熊頭紋章,狠狠的拍向自己前胸。

一道比之前赤烏劍仙所發劍光還要耀眼的金色巨熊虛影轟然而出。巨熊中,金魁的呼喝聲緩緩傳出“以我血肉為祭,撕碎眼前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