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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是楚燁和小為羽,就連一旁的金兀朮也驚得張大了嘴巴。

要知道,風雲鵬在蠻族中屬於典型的敵視大炎一派,向來反對來自大炎的一切東西。就連這次大君迎娶炎族公主,也是頗多微詞。

要不是風雲飛親口說出,金兀朮打死也不敢相信風雲鵬會找一個大炎出身的人給自己的孩子取乳名。蠻族風俗,女孩要在十六歲時候才有正式的名字,十六歲之前都是使用乳名。其中大部分人都會將乳名使用一生。

偷偷的看了眼風雲鵬,金兀朮居然發現風雲鵬沒有反駁,反而有些羞澀的衝著楚燁點了點頭。金兀朮一時間有些幸災樂禍的大呼“好你個風雲鵬,你居然...!”

不等金兀朮把話說完,風雲鵬一記老拳就砸在了金兀朮後背上,把後者就是砸了個踉蹌“滾!”

金兀朮也不敢再調侃風雲鵬,借勢頭也不回的直接跑開了。

見沒外人了,風雲飛才面帶戲謔的眼神看了看風雲鵬,對楚燁詳細的說明了原因。

原來風雲鵬雖然在外霸道跋扈,但實際卻是個妻管嚴,家裡老婆基本上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大君外,唯一能訓斥風雲鵬的人物。這次生了個女娃,鵬妻不知怎麼突然喜歡上了大炎的名字,非要風雲鵬請個大炎的先生來給孩子起名。

風雲鵬拗不過妻子,左思右想從自己認識寥寥無幾的大炎人中挑出了楚燁。就等着今天見到楚燁後,給自己妻子實現這個願望了。

見到楚燁之後風雲鵬話到嘴邊卻實在說不出口,只想着先賣個人情給楚燁,然後才好求他。這會兒被風雲飛說破了心思,風雲鵬只能羞惱的瞪一眼風雲飛,然後殷切的看着楚燁。

“好啊好啊,給寶寶起名字是很好的事情!”不等楚燁回話,小為羽倒是興高采烈的先答應了下來。

楚燁無奈的看了眼小為羽,又看看滿眼放光的風雲鵬,也只能點頭答應。

偷偷吁出了一口氣,風雲鵬盤算着終於能跟妻子交代了,心中就是一松。

“臭小子,也不說扶老夫一把。”一聲突兀的聲音響起,眾人望去,竟然是老氿一瘸一拐的走來。

見到大局已定,結果出乎意外的好,老氿緊繃的心弦終於放開。但連番大戰,老氿早已透支,體內積累的傷勢隱約就要爆發。此刻老氿嘴上雖然挖苦着楚燁,但實際情況,也幾乎到了需要別人攙扶的境地。

暗藏在一邊時,風氏兄弟都見識過老氿的修為,地階宗師在哪裡都會受到尊重的,更何況這人還是自己一方。

風雲飛甚至先楚燁一步,搶先奔出去,攙扶住老氿。

風雲鵬言語上也是越發客氣,殷勤的安排手下人伺候好老氿,引領着餘下的人,浩浩蕩蕩往蠻族金帳的方向去了。

......

天已經微微發白,第一縷晨曦照在大地上,努力的驅除着黑夜帶來的陰寒。

赤羽衛的身軀看上去依舊威嚴神武,但行軍的步伐已經有些散亂,就連那面威風凜凜的軍旗也有些頹然的垂在旗杆上,感覺不到一絲微風。

軍心,就是這麼一種奇特的東西。任何一支天下強軍所依仗的不是精良的裝備,高強的身手。而是軍心,軍魂。

而白瑾身邊的這支赤羽衛,此刻軍心已經被一種叫做屈辱的力量,碾壓得粉碎。

半日之前耀武揚威前來送親,現在幾乎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回去大炎。白瑾,這位大炎皇朝的三殿下,如果知道此次送親會這是這樣的結果,恐怕斷然是不會來的。

不知什麼時候,白瑾整潔的衣服上沾滿了塵土。但明顯白瑾現在顧不上這些,眼中的恐懼還沒有完全散去,嘴上碎碎念着什麼別人無法聽清的東西。

戚翁看着落魄的隊伍,心中也是極為不忿。蠻族雖然實力強大,但一向被大炎阻隔在鎮雪關之外,偶有摩擦發生,也不過是更有勝負。今日這事情,幾乎是赤裸裸的打了大炎的顏面。

戚翁照比白瑾到底心思沉穩得多,催馬趕上後者,戚翁刻意恭敬的說道“殿下?”

但戚翁沒有想到平平常常一句問安,卻把白瑾嚇得一驚。就連瞳孔都張開好大,失聲叫道“怎麼了?那群狼追上來了?”

聽白瑾一喊,周圍的一些侍從也隨着就是一陣大亂。眼看着騷亂就要擴散到全軍,戚翁厲喝一聲“亂什麼!好好看看你們的脖子,還都在呢!再有失儀者,斬!”

戚翁到底積威深厚,一番大喝後果然有效,隊伍漸漸恢復了秩序,慢吞吞的繼續行進。

見局面穩定,戚翁一把拉住白瑾,有些懊惱的說道“殿下...你打起精神來。今日之事若是傳回朝堂,定然會追究你個辱國之罪。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要做的不是如喪家之犬似的回去,而是儘力挽回顏面!”

白瑾毫無生氣的點了點頭,幾乎獃滯的說了聲“是。”

見到如此,戚翁更是氣惱,若不是場合不對,恨不得伸手抽醒這個不爭氣的皇子。側目看了眼一旁的魅師,戚翁試了個眼色。

魅師此時看起來已經沒有大礙,被大合薩的天雷地火所傷能夠這麼快恢復,可見這魅師也確實有些道行。魅師挑了挑秀眉,壓低了聲音對着戚翁低聲道“戚翁,你當真要動用這個?”

見戚翁微微額首,魅師依舊有些不安的道“‘七欲咒’雖然能激發人慾望,但也會打打損耗心智,修為不高者甚至會損耗壽命,我們對三殿下做這樣的事情,就不怕大殿下知道後會找我們麻煩么?他們可是兄弟啊。”

戚翁瞟了眼周圍,用只有自己和魅師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魅師出手吧,三殿下如此低沉下去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甚至可能壞了大殿下的計劃。反正遲早要走這一步的。”

“況且,二殿下和大殿下,不也是兄弟么。”戚翁說道最後,饒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魅師。

魅師默然的點了點頭,手中暗掐法訣,一道細如髮絲的銀針纏繞着黑氣就射入了白瑾的後頸之中。白瑾顫動了幾下,黑氣就徹底消失不見。

身邊有眼尖的侍從看到,心感奇怪,但看到戚翁牢牢的守在白瑾身邊,也就不敢多言了。

白瑾從小到大沒受到過如此屈辱,但真正摧毀他心志的,還是那漫山遍野的惡狼,以及那巍峨如山的身影。蠻族大君,鐵穆干,白瑾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個男人目光凌厲的看向自己,只是無意識的一瞥,就讓自己跪了下去。那是不曾從他父皇那看到的眼神,如此的深邃,凌厲,霸道。自己就連被其蔑視的資格都沒有。

白瑾突然有些好奇,蠻族大君的眼中到底看的是什麼,是自己?是赤羽衛?是鎮雪關?是嵐州?還是大炎五州皇朝?

白瑾第一次感到自己渺小,不同於在父皇,大哥,二哥面前,因為身份高低,權柄大小而產生的差距。在蠻族大君面前,白瑾感到的是一種靈魂上的渺小,一種無法企及的差距。他現在只想回到天啟城的宮殿里,責罰也好,幽禁也罷,這一輩子再也不要走出天啟城,安安心心的過活就好。

見到黑氣漸漸吸收,魅師靠近了白瑾幾分,用着一股極具魅惑的聲音說道“殿下,戚翁說的有道理,現在您要做的,是把壞事變成好事,盡量的挽回局勢。要是這麼灰頭土臉的回去,不僅朝堂上您會受難,就連嵐州長孫一家,也會趁機對你發難。”

白瑾本不想理會魅師,但不知怎麼,魅師的話語就像有魔力一般,揉捏着自己的心臟。腦中一陣恍惚,眼前浮現出嵐州長孫一脈的各種嘴臉,無一不是對着自己大聲嘲笑。

白瑾少有的怒吼道“對!和親任務已經完成,不過是蠻族野人的挑釁而已,我軍未失威儀!理當堂堂正正的回朝,就算有損國威,也是嵐州軍不做支援導致!我定然要參他一本!”

之後,白瑾又招來了軍中全部有職銜的文官武將,一番訓斥後,也都各自回到崗位整頓。不一會,這支垂頭喪氣的送親儀仗竟然是重新打起了精神,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恢復了幾分皇家威儀。

重新提起了氣勢的白瑾又高高的昂起了頭,他對自己的表現有些得意,很是感激的看了看魅師和戚翁,他眼前的侍從彷彿都變成了自己朝中的對頭,全部帶着諂媚伺候着自己。昨夜的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心滿意足和從未有過的暢快。

戚翁也趁這個時機來到白瑾身後,陰惻惻的聲音在白瑾耳邊回蕩“殿下,不管過程如何,羅陽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們要抓緊時間,讓你成為嵐州王。”

“嵐州王...”白瑾有些失神的呢喃道

“對!嵐州王,只要殿下成為了嵐州王,不僅可以將長孫家踩在腳下,還可以領兵殺入萬里大雪山!殺光蠻族!”戚翁努力的蠱惑着。

“嵐州王!”白瑾顫抖了一陣,狠狠的低語着這三個字。一顆黑斑,也在白瑾的脖頸後面,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