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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待到臘月二十三,過小年,安寧才總算清閑了些。等吃了早飯,消過食,安寧又開始忙開了。

張致遠因為是江南鹽務上的事到了尾,又整理好了卷宗,只等了過了年啟請回京述職了,自然是難得從過了臘月中旬就開始略帶清閑了。安寧那是忙的腳不沾地,看到了他清閑些,難免就不平衡了,難免就‘捻酸倒醋’一番。一沾床倒頭就睡,連平時夫妻倆例行說說親熱話兒的時間都省了,張致遠縱着她的小性子,霸道的時候也摟着親熱一番,媳婦得靠哄。再說了‘恬不知恥’就是大老爺這樣的,再說了夫妻倆一個被窩,屋子也沒旁人,黑燈瞎火的臉皮厚誰看得見不是。

由此見安寧褪了手上的鐲子,張致遠就說了,“今兒不是不忙,你這是做什麼?”

安寧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把福久抱起來推到他懷裡,似嗔還怒道:“你還是當爹的呢,兒子回來都不放心上。”接着換了慈愛面容對小孩兒笑道:“福久,你景曜哥哥和景佑哥哥今天到家,娘去做好吃的,你乖乖的跟着你爹知道不?”

福久眼睛一亮,點頭,“會乖。”

安寧親他臉頰一下,張致遠看着眼熱,待安寧抬頭的時候也把自己的臉湊過來,安寧‘哧’地笑了下,再看四下也沒有丫鬟,湊過去親了親,

還差點上手拍拍他臉,想說都是老人家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幸虧是想伸手的時候硬生生的止住了,不然的話大老爺的臉還指不定該多黑呢。

景曜和景佑寫信說要回來,算算日子今天也該到了,這幾日就派人到渡口等着了,生怕是早回來了等不到接的僕人。澄觀大師雖說佛學深厚,但畢竟歲數在那兒隔着呢,不過看大師的樣子。長命百歲是沒什麼問題的,畢竟最先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敏銳地感應到從大師身上散發出來的渾厚佛力。如今已過去好幾年,安寧送出去做拜師禮的佛經可不是一般的水貨。而是從空間里挑揀出來的,說不定對澄觀大師有幫助,更上一層。

真說起來安寧對大師的看法頗為複雜,於親來說,於張致遠,他們雖無師徒名分卻有師徒之實;於景曜和景佑,更是正是拜了禮的老師;於福久。且不說對麒麟鈺做了九九八十一天法事,鎮壓邪氣;於她自己來說,不說四味果的種子,單就古鼎就將她的空間再次進化,衝破結界,現出天外島,也讓原本的空間得到了催化,吉祥也進階長大了......於疏來說。正是澄觀大師佛力渾厚,上觀天象,看破其中玄機的。對安寧來說就像是一顆隱形炸彈。她辛辛苦苦地想瞞住的事情,自然不願意外人知道。

其實安寧也多想了,澄觀大師雖然能看破一些內里玄機,但對安寧的秘密來說只能算冰山一角。而且在張致遠遇刺之前,澄觀大師已經說過了,他原本還能看出張致遠的命格走向,但那時候已經是模糊不清,看不透了,就是安寧的他也不能看出,不是看不出。是看不到。而張致遠和安寧夫妻一體,漸漸的張致遠也會受到安寧的影響,命格逐漸和安寧糾纏在一起,是以大師才說不懂。其他一些事情,只能說是無巧不成書,安寧有些多想了。

兒子要回來了。安寧當然是想做一頓大餐犒勞,而且景曜也在信上再三強調了,疼愛兒子的安寧哪有不願意的。今天要做的就是一道‘掌上明珠’,所謂的‘掌’指的是東北特產黑熊之掌,蔣家送的年禮裡面的有十對熊掌,全是黑熊之掌,有左有右。熊有冬眠的習慣,冬眠時以舔掌為生,掌中津液膠脂滲潤於掌心,是熊掌營養豐富的原因之一,而其前右掌因為經常舔,故特別肥腴,有“左亞右玉”之稱。熊掌是古代八珍之一,為上美佳品,安寧不會做,但小廚房裡的廚子都是安寧精挑細選,擅煮各地菜肴,自有廚子會做的。安寧在一旁觀摩,學習之。

熊掌雖為上美佳品,但如加工方法不當,會令人難以下咽,若想食其美味,頗需在製作上下一番功夫。熊掌早兩日就開始處理了,這個方法在《食憲鴻秘》一書中就有收錄:“帶毛者,挖地作坑,入石灰及半,放掌於內,上加石灰,涼水澆之。候發過,停冷,取起,則毛易去,根即出。洗浸,米泔浸一、二日。用豬油包煮,復去油。斯條,豬肉同頓。”配以魚元、火腿片、油菜心,最後做出來的熊掌,形整不散,色如白玉,謂之‘掌上明珠’。

巳正,也就是上午十點的時候,景曜和景佑風塵僕僕的回來了,聽到外面景曜清亮的聲音,安寧把手中的菜讓丫鬟接着弄,自己扯了圍裙快步出了小廚房。南邊兒雖然沒有北邊兒冬天冷,但寒冬臘月的,外面冷颼颼的,兩個小的每人穿着狐毛滾邊的棉服,外披着大紅色的披肩小斗篷,腳上蹬着雙鹿皮小靴子,因為跑動臉紅撲撲的。他們兩個都生了一雙好眼,即清又亮,就像是一泓澄澈的湖水,遠遠的過來就像是出生的朝陽,朝氣蓬勃,帶着生動而活潑的生命氣息。

進了屋來,看到張致遠和安寧,當下咧開嘴笑,一絲兒猶豫都沒有,撩起袍子跪倒在地,口內道:“兒子景曜給爹、娘磕頭了。”

安寧一下子紅了眼圈,才不過兩個月未見,兒子一下子長大了似的,連忙過去把他倆扶起來,抱在懷裡親熱,即使兩個孩子長大了些,在她這個當娘的看來,還是個小不點,六七歲的年紀,還是虛歲,在現代也不過才上小學而已。他們倆卻是從兩三歲就開始啟蒙,四歲就被送到廣安寺澄觀大師身邊學習,讀書、練字、算術、學拳、練劍、射箭......都要學習,今年還隨師傅到處遊歷。安寧哪有不心疼的,摟著兒子就一頓蹭蹭親親,可能是因為過年,還可能是看到他們倆攜手而來,朝氣蓬勃,是她和大老爺生命的延續。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出來。

張致遠本來還在一旁欣慰呢,看安寧眼圈紅了,頓時就心疼地不行。連忙給兩個兒子使眼色。景曜和景佑安慰了一通,還說這次在家多呆一段時間,福久雖然慢半拍,還是過來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裝大人似的拍拍娘親的肩膀,被幾個小的安慰了,安寧有些不大好意思,趁轉頭的空檔用手悄悄把眼淚擦了。摸摸他們倆的頭,又伸手颳了刮福久的小鼻子,寵愛的笑道:“想吃什麼跟娘說,娘去給你們做去。”

張致遠看她笑的這麼溫柔的,心下一動,抱着福久攬着她的腰身往他乾燥而溫暖的懷裡一帶,“行了,這倆小子不是回來了。該高興的。”

當著孩子的面,他甚少做出類似這樣攬腰的親密動作,夫妻倆說些親熱話也大多是私下裡。避着孩子的,就算是有,可那時候孩子們都還小啊。安寧嗔了他一眼,側身從他懷裡滑出來,又問了幾個孩子,在福久說完,張致遠加了一句,“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個白菜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