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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蝶沒有出聲打斷,靜聽童靜雪繼續說:“他住的那套公寓和一百多萬存款是在彼岸花開時期打拚的乾淨錢,沒了錢,還有房子在,起初他像一個正常的失意者回到彼岸花開借酒澆愁,穆心雅很心疼,知道勸解無用,便陪着他喝,兩人大醉淋漓,哥哥便派人將兩人送回房間,助其成其好事。

“我拚命阻止,哥哥阻止我說,如果一個男人連這點定力都沒有,以後花天酒地便都可以用醉酒做借口,這也是身為童家女婿的必備條件之一。那晚,哥哥派的人一直小心隔着門縫觀察屋裡躺在床上的兩個人,我當時在公寓外緊張得心驚肉跳,感覺每一秒鐘都是煎熬,不久後,手下終於出來了,稟報說,女人翻身主動去親吻昏昏沉沉的男人,男人被吻得入了迷,一個翻身竟將女人壓在了身下。”

童靜雪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回頭看柳棲蝶的表情。

棲蝶聽到這裡,內心裡雖和童靜雪一樣緊張,可緊張的同時,仍然毫無動搖。她堅信莫宸曦的為人,也堅信穆心雅沒有騙她的理由。

果然,童靜雪看到她平靜的面上沒有一絲異樣,笑道:“正當兩人慾罷不能的時候,阿曦不知何故異常清醒的從床上彈起來,向穆心雅認錯道歉,跑到洗手間不停地用冷水沖醒自己。緊接着,阿曦換好衣服,送穆心雅回家。就在我以為事情完結了,哥哥卻命手下人‘好好教訓他’。”

“在他送穆心雅回到彼岸花開,一個人返回公寓的路上,手下一群人群毆而上,我躲在牆角里,眼睜睜看着他虛弱得毫無反擊能力的受着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哥哥做事我向來放心,唯獨那一次,我狠狠責怪了他,哥哥說‘對老大的女人做出越矩的事,不管什麼原因,他都會被彼岸花開的那一眾老臣子們好好教訓一番,’頓時,我明白了哥哥的用意,是要阿曦沒臉再回彼岸花開,徹底與那裡斷絕關係,身為童家的女婿,出身不一定要光鮮,但絕對不能不堪,彼岸花開,就是阿曦的不堪。”

“那天晚上,阿曦被打得半死半殘,我就從那時起一直守在他身邊照顧,從喂他吃飯到服侍他上廁所,從給傷口上藥到為他擦身,從他傷口癒合到下床走路,從跛腳到恢復正常,整整半年,我見證了一個原本光鮮亮麗的男人,為了某種原因,不得不再經歷一次初到喬都時的黑暗,我便更肯定了先前的猜測,他心裡肯定有一個人生成的力量在推動他不畏艱苦,執着前行。”

“這兩年,阿曦對我很好,杜絕了和其他女性除開禮貌外的一切交流,從不讓我在男女關係上操心,我原以為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可以感化他,改變他,至少能在他心裡佔據一點位置,可喬都商會晚宴那晚,他見過你後一再破例,又向我坦誠與你本相識,我知道他心裡的人就是你。訂婚那天,他落在我鼻尖上的一吻再次提醒我他對我沒有愛情,僅有感恩。還有那一天的詩城救援,那些透過照片傳來的信息......都不得不讓我認輸。”

童靜雪說到這裡生無可戀地閉上了眼睛,棲蝶看在眼裡,心裡發怵,忍不住也酸了鼻子,心裡也因着童靜雪無聲泣下的熱淚徹底明凈。

尤其是在經受了柳秦倫命懸一線的震撼和感動,更加毅然於自己和莫宸曦之間不再相見的決定。

回到酒店房間,楊醫生給景依婷打過一支鎮定劑,人已經睡了。楊醫生見她回來,才當著她和柳秦倫的面說:“無論是中醫把脈還是西醫聽診,景小姐的身體都沒有任何問題,精神上......大概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出現輕度的失心瘋現象,不妨多開導和做一些讓她開心的事,可能會有好轉。”

“多謝。”

兩人先後與楊醫生握手道別,等到送走楊醫生,棲蝶將做好的決定告訴柳秦倫:“我想帶她回家。”

柳秦倫平靜地無奈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問:“你是要我用愛情去治療她?”

棲蝶肯定地點點頭:“嗯。”

柳秦倫更加無奈了:“你有沒有想過假意的施捨會更讓她痛苦?一旦她病情加重,難道你還要我娶她,用婚姻去治療她?”

棲蝶畫風驟轉,一改嚴肅地沖他笑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嘛。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好在現在是輕度,萬一治好了呢?也是你的功德啊。多少人看着,身在柳家的地盤上,咱們真能做到不聞不問嗎?”

偏偏,柳秦倫每次見她這種含俏帶皮的笑,就是沒辦法拒絕,甚至有些束手就擒的順從,再為難的事也會心甘情願做,甚至已經愛上她用這種方式要求命令自己。

他脫下外套丟給她,走到床邊將景依婷打橫抱起,剛剛痊癒的他還使不上太大的勁,雙手承着景依婷全身重量甚是吃力的疾走出門。

棲蝶緊跟着秦倫出門,正要出門,不忘回頭看向立在屋裡心不在焉的童靜雪,道:“景依婷交給我們,醫院方面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他。”

就在柳棲蝶走出門的一剎那,童靜雪整個人垂直摔倒在地,滿心的愧疚攪得她的心臟異常難受。

那晚扶着“精神失常”的景依婷回到房間,沒想到景依婷瞬間正常且鎮定地告訴她柳秦倫愛上了柳棲蝶,她不甘不服,她心有奪夫一計,急需她的配合。

她瞬間覺着天地倒置,一切都變得虛假而陌生,曾經爽朗大氣的景依婷,怎得經歷了一番劫難後性情大變?

柳棲蝶固然是她和依婷共同的情敵,可哪有情敵會變着法的撮合她們和自己愛的人?一心撮合她和莫宸曦的柳棲蝶絕對不應該是她的敵人。她用了三年的時間都無法將柳棲蝶從莫宸曦心中驅走,是她的無能,不是柳棲蝶的錯,她不想變成因愛生嫉的妒婦,想到此處,就真心想把已在歧途路上的景依婷拉回來。

強烈的犯罪感讓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但是她又真的做不到面對景依婷苦苦相求:“幫幫我,求求你,這很可能是我最後的機會。”而無動於衷,只好陪着把這場戲好好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