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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有鳥鳴聲傳屋,棲蝶微微睜開眼睛,原來是新的一天已經蘇醒。她推了推旁邊睡得正沉的柳如嫣。柳如嫣朦朦朧朧中心知不能耽擱了正事,隨她起了床。

棲蝶在打開門的剎那,笑着向柳如嫣伸出手。

柳如嫣愣了愣,她還不太習慣和棲蝶這樣親密互動,不過經過了和她同睡一張床,現在倒也不覺得尷尬地牽上她的手。

廊間響起高跟鞋的聲音,康子自餐桌邊抬頭,正看到兩位柳小姐並肩走過來,她們身上都還穿着昨夜的晚禮服:“兩位柳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棲蝶握緊了柳如嫣的手,瀟洒大氣地笑道:“喬都商會周年晚宴已經結束,我們也該回江城了。請轉告童老闆,多謝他昨晚的照顧,不必再派人保護我們,我們自己會保護自己,柳家的女兒,沒有那麼脆弱。”

康子一驚,忙道:“吃了早飯再走吧。”

“不了,請幫忙開一下童小姐的座駕,我有個包包落在上面了。”昨夜匆忙下車,隨行的手包還在車上。

“那不如我開車送二位一程。”

棲蝶考慮到童公館距離市區還有一段距離,便答應下來:“那麻煩大哥先送我們去福興大街。”

康子來不及向莫宸曦稟告,匆匆將車開到了石獅前,打開後車廂的門,將兩位柳小姐迎上車。開車途中,他並不忘打聽:“兩位柳小姐是要買什麼東西嗎?吩咐一聲就是,何必親自跑一趟。”

後方無聲。

康子打聽無果,只得先行將她們送到了目的地。

福興大街站牌前,棲蝶道:“麻煩再往前一點。”

當車子開到昨天那家店門前,棲蝶又道:“停車。”

妖嬈的店主婆見有車停在門口,再次遠遠迎了上來,見了她,一陣訝然:“這不是昨天和童小姐一起來的小姐嗎?”

棲蝶禮貌地點頭微笑,伸手指了指櫥窗里模特身上一套頗為男士風的女士背帶褲裝和腳下的一雙平底鞋:“老闆,那套衣服和那雙鞋我要了。”轉頭看着柳如嫣,“可要換衣服。”

柳如嫣因皮膚敏感,衣服從來都是麗裝定做的,選料、款式都是上上等,從來沒有穿過麗裝外面的衣料,於是道:“我帶了衣服,在飯店房間。”

棲蝶當著康子面,打開手包露出裡面qiang。付好了錢,才轉身面向康子說:“麻煩大哥了,咱們就此別過吧,請代我向童小姐說聲謝謝,下次她有機會去江城,一定到柳公館找我。”

康子坐在車上,高度正好在她打開手包付錢的那一刻,敏銳地瞅到包里的qiang,再次驚道:“兩位是不是有什麼事,如果有,告訴我們比你們自行解決要好得多啊,喬都這個地方,莫董事的能力兩位應該很清楚。”

棲蝶無心隱瞞:“家裡有些事要去處理,私事不太方便麻煩莫董事出面,辦完事後,我們就回江城了。”

康子見二人去心已決,不好再多耽擱時間,只好道:“兩位注意安全。”

目睹車子遠去,消失在福興大街,棲蝶從店主婆手裡接過衣服和鞋袋,與柳如嫣手牽着手,走在福興大街上。

站牌前一拐角處,有熱氣騰騰的香氣飄了過來,棲蝶掂了掂手裡的包,道:“有錢了,吃飯去。”說著,拉起柳如嫣的手往那香氣的源頭走去。

棲蝶就身在一張方桌前的條凳上坐了下來,高呼:“老闆,上水餃。”

正忙着下餃子的老闆立刻高聲回應:“好嘞,小姐要什麼餡的?”

“每種餡各來兩碗。”

柳如嫣呆了一呆,好奇問:“哪兒吃得了那麼多?”

棲蝶一本正經地說:“昨晚的粥早就消化得一乾二淨了,呆會兒要去打架,不填飽肚子怎麼行?”

“打架?”柳如嫣一聽她還會打架,比昨夜獲知她會讀唇語更感驚訝。

棲蝶聳聳肩,隨意笑道:“要做好萬全之策,以防萬一嘛。”

“你還會打架?”

棲蝶並不敢說身懷武技的事,只得善言謊稱:“以前跟一個哥哥學過兩招防狼術,那時候只知道受人欺負必須得還手,不然就只有受欺負的份兒了。”

待老闆將六碗餃子擺上桌後,棲蝶知道柳如嫣有些拉不下面子,湊近她小聲道:“一口餃也能逼死英雄漢,如果今天找不到這個包包,咱們就只得放下面子接受童家的恩惠,不然就只有餓肚子了,不管什麼身份的人,沒錢出門都得跟街邊乞丐一樣寸步難行,所以當務之急是填飽肚子。”說著,已拿起筷子,夾起一個給她。她知道比起受童家的恩,柳如嫣更願意在她面前放下身段。

柳如嫣這才坐在對麵條凳上,張嘴咬了一口,肉里濃濃的湯汁溢在嘴裡,讓她忍不住叫道:“果然好吃!”

這一聲引得左右食客紛紛別過頭來看她,柳如嫣不好意思地拿起筷子,默默夾起一個又一個餃子放進嘴裡。

吃完早飯,棲蝶招來兩輛人力車,趕回國賓飯店。

抵達飯店,柳如嫣叫來服務生開啟她昨日下榻的302號房門。棲蝶從包里掏出兩張大鈔遞給服務生:“有勞,請問日本來的酒井先生在哪間房。”

服務生緊捏鈔票,激動直道:“204號房。”

“謝謝。”

進了房,棲蝶隨手將房門反鎖,拿出袋子里的衣服和鞋開始換裝。幾分鐘後,一身背帶長褲搭配一件白襯衫,加上高束的髮髻,讓柳如嫣大嘆:“真像電影里的女殺手!”

“女殺手”剛出口,柳如嫣竟真見棲蝶從手包里拿出一把qiang,熟練地檢查子彈、對準目標的操練手法,不由又一次跌破眼球地驚嘆:“你還會玩qiang?!”

“以前學過。”

唇語、打架、開qiang,柳如嫣不禁豎起大拇指佩服道:“你到底還有多少本事?”

本事?

棲蝶迎上柳如嫣惑然欣賞的目光,抿嘴微笑——這些年楊婉君不僅在琴棋書畫、禮儀禮節方面培養她,就連英文、服裝搭配珠寶設計,甚至中國功夫、開qiang、扔彈,她無所不會。她也是最近才明白,楊婉君是希望她能成為柳秦倫身邊一個無人能替、文武雙全的奇才,當危險來臨,她必須拿出如她一般巾幗梟雄的氣概來,成為與柳秦倫並肩奮戰的女人。這樣的高要求,也直接導致她身上的淤青和傷痕從未停歇過,精神上也從未鬆懈過,好幾回她累得挺不過去,楊婉君就用“換人”二字威脅她,她在絕境中咬牙前進,直到20歲那年她終於能夠以一敵十,才真正得到楊婉君的認可,所以:“對出生貧窮的孩子來說,這些只是謀生的手段而已。”

棲蝶換好鞋,把qiang別在內腰間,準備出門。

柳如嫣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放心地喊住她:“要不要我陪你去?”

棲蝶回頭一搖:“我一個人有危險好抽身,多一個人多一份危險。”

柳如嫣見她一副瀟洒幹練派頭,這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柳棲蝶的一面,一個實實在在的能夠獨立抵擋敵人的果敢的女子,突然覺得自己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實在也是不需要她去添亂。她走到棲蝶面前,擁住她:“最好智取,實在要動手千萬注意安全,咱們寡不敵眾,可別跟他們硬來。”

柳如嫣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給了棲蝶空前高漲的信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至少,等到她傷痕纍纍之後,會有人收留她替她療傷,還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