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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臨時租下的兩間房,兩個男人住一間,兩個女人住一間。

棲蝶在洗浴室的鏡子前看了看自己的樣子,幹練的馬尾,尾發齊後勁的長度甩起來很是颯爽,不施粉黛一張純凈的臉五官分明,大眼睛,挺鼻樑,原也算標誌,可到了夏怡面前,她硬覺得自己不夠瞧了。夏怡的模樣,帶了些童靜峰般混血氣質的美,精緻於往日的柳如嫣。

兩人一較之下,不愛打扮,行事低調的她就弱了那麼許多。

啟航上海以來,棲蝶每逢一閉上眼睛,腦中有意識地浮現出柳秦倫和夏怡親密相偎的畫面,心裡就莫名的恐懼害怕。

曾經那麼執意因為自卑、因為差距想退出的衝動,在柳秦倫一次又一次,果然而堅定的示愛里,也漸漸堅毅了選擇秦倫的決心,可原來,愛情不會永遠隨她逐流,依她心愿地走向圓滿,因為在她眼裡的圓滿並非對方眼裡同樣的圓滿。

他約她在會見客人最正式的1號包房見?那真真的要拉開距離的忍心,讓她真的有了危機感,棲蝶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偉大。

她難受得雙手撐在洗漱台上,撐着身體的懸空伏狀,腦袋下垂,正思慮着晚上該以何種面目見他,旁邊門被輕輕敲響。

秦倫?

門沒關,棲蝶一回頭就撞上柳秦倫一雙滿含真摯關心的眸子。

柳秦倫見她這幅難受樣,像是又腹痛的樣子,可他清楚地記得時間不太對,這是月底,棲蝶往日腹痛是在月間,正因為不太可能是因腹痛引起的不適,才令他慌得上前扶住她:“怎麼了?”

棲蝶抽出被他扶住的右手,雙手捂住雙眼,抹了把眼角掛着的淚珠,笑道:“沒怎麼,突然想到一些事,一時不太適應而已。”

她走到客廳,姚安怡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她就着茶几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喝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掩飾什麼,只知面對秦倫這位她愛的“義兄”,極盡彆扭,只能通過這些尋常的動作,來避開和他獨處的無措。

方才道:“不是約在1號包房嗎?怎麼上來了。”

柳秦倫把手裡的文件袋遞給她:“有東西給你,不方便帶到包房。”

“這是什麼?”

“伊娃託人從公共租界送到夏公館給我,再讓我轉交給你。”

棲蝶一聽是伊娃的轉託,絲毫不敢耽擱打開文件袋,拿出裡面共兩種物件。第一件是一封英文信,仍然處於封閉狀態的信封,沒有打開的痕迹,棲蝶料想秦倫還沒看,便把上面的英文翻譯成中文,念給柳秦倫和自己聽:

棲蝶妹妹,一別一年,今日的我和yw品牌都已不復昨日的自由和輝煌,租界受日軍攻佔影響,我和先生日日呆在別墅出不了門,yw品牌各門店也是人心惶惶,這幾年,我在上海一共設立了7間yw品牌店鋪,為保多年心血,你又是我在中國唯一的合作夥伴,現正式將yw品牌過戶給你,我知道你的能力,知道你在日本人眼中的不可輕易招惹的威力,只有它們全部改姓柳,才能不被佔據,不被毀滅,我已經把7家門店的房屋租賃契約,給店員由你接管的轉讓信,以及我們的合約,和yw品牌相關的合法手續全部放到了這個文件袋裡,可能“yw”的字母不能再用了,我尊重你一切改變。棲蝶,請你念在我們過去兩年相識和合作的情分上,幫幫我。

短短兩句話交代,棲蝶腦中一閃而過的便是由“王廷”來替代“yw”。

於是第二件便是一沓用橡皮筋綁着的紙質文件。

棲蝶精神大振,想起莫宸的來意,看着柳秦倫道:“感謝伊娃的信任,我得在最快的時間內,把‘yw’改為‘王廷裝’,這是王廷揚名立萬和撤退的機會,也是我報答伊娃的時候到了。”

柳秦倫皺眉:“也就是yw品牌風格和貨品不變,只改品牌名字,等租界危機解除後,再改回yw,到時再和伊娃洽談解約,把柳棲蝶的設計留在王廷。在這期間,王廷會在上海正式立名,只要有了保護名和設計名,就算以後不在上海發展,只在西南片區也夠了。”

“嗯,來之前我還在想,怎麼才能兩全其美,既能抽身,還是能和伊娃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現在我想到了,我們的方向錯了,轟炸期內開拓王廷的上海市場,是為了保住和弘揚王廷的招牌,宣傳、銷售、收入、慈善,這一條線的操作主在宣傳和慈善兩方面,我們都做了,而且兩方面效果都很好,我這次在上海街頭,幾乎已經看不到幼小的孩童沿街乞討的悲慘。”

“而且莫宸的一句話提醒了我,上海各方面市場都已經飽和了,就算王廷以後在上海自立門戶,不見得會有很好的市場前景,很可能還會因為‘柳棲蝶’這個設計師的署名,給上海乃至整個華東片區消費者一種‘虛假’和‘忘恩負義’的誤導,因為他們認識‘柳棲蝶’是因為‘yw品牌的中國設計師’這個身份,而非王廷的柳三小姐。”

“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們消耗了很多的時間、精力和成本,還會死在上海,‘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可別影響到西南片區,毀了王廷數十年的口碑和信譽。只要王廷重建,在西南片區立足,爸爸媽媽的心愿,我們的補償,也都實現了。”

“倒是會呈現一出,柳棲蝶的設計只在王廷銷,上海方面有購買需要,可以到yw品牌進行訂購,我可以給伊娃一個代理訂購的提成,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嗎。只是我現在還不明白,莫宸帶着資金前來找項目投資的用意何在,反正伊娃的這個決定,應該徹底改變了你我,要在上海把王廷落戶的想法。”

柳秦倫的笑容和語氣,都肯定如永不轉移的磐石,重重點頭應聲:“嗯!”

棲蝶看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道:“走吧,1號包房應該有客人等了很久了,姚安怡也應該在隔壁告訴侯雲帆和莫宸,晚上我們會在1號包房見。”

柳秦倫不由問:“你知道我會帶夏怡來?”

這個時候,她應該微微一笑,以示對他“情變”的大度,但棲蝶笑不出來,只道:“你約我在我們只會宴請客人的1號包房見面,不就是間接告訴我,還有其他客人嗎?”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