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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蝶閉了閉眼。

現在在她面前策反她的景依婷已經徹徹底底變成日本人施了妖法的魔女,對這樣的景依婷放出最後一句話:“你可曾想過,你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比處處被人鄙視、處處受人欺負的下場更慘烈?”

“不可能!我已經得到了銘記之心,只要我把寶貝上交,就會是板恆參謀長面前的功臣,等到銘記之心到了參謀長手裡,慘烈的只會是你們這些不聽勸的木頭人。”

景依婷的妖言一句句擊打在她心上,棲蝶聽得難受,難受得肝膽俱裂,再也聽不下去,雙手拍在桌上,起身怒斥:“你以為日本人真心對你好?他們只是在利用你這個現成的棋子來分化我們,等到把我們分化得四分五裂,他們就會趁虛而入,等到你沒了利用價值,你就會死得凄慘無比。”

景依婷力爭吼叫:“你胡說!”

棲蝶無話再與她說,覺得這間屋子的空氣充滿了醜惡味兒,她再也待不下去,起身出門。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單獨和她談心,景依婷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她走:“你不是想要銘記之心嗎?答應我,銘記之心立刻奉上。”

棲蝶冷道:“你就算得到銘記之心又怎樣,你知道它具體如何脫離險境、改變未來的用法嗎?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兩人隔着一面牆的兩間屋子,棲蝶窩在床角,琢磨着如何才能讓景依婷交出銘記之心。

景依婷躺在床上,把玩着手裡的銘記之心,心裡想着柳棲蝶必須留着,她是唯一一個能同時左右柳秦倫和莫宸的人,但是柳棲蝶與她同行回江城,定會破壞她對付王廷的計劃,她必須在客輪抵達江城前,用銘記之心甩掉柳棲蝶,若柳棲蝶有本事尋回,那麼不日後毀了王廷,銘記之心自然又回到了她手裡。

喬都前往江城的客輪為順水下行,不到半日時間,便抵達江城前面的一站農縣碼頭。眼見着再過一日就要抵達江城了,她必須在這裡把柳棲蝶甩掉。

她手執銘記之心,在走廊上大叫:“柳棲蝶。”

棲蝶打開門,走到走廊上。前方景依婷聞聲轉身,右手拇指和食指緊捏着那閃閃發光之物,正是她苦苦所尋的銘記之心。心知對面那人不懷好意,也還是跟着她的腳步走出船艙,走到船頭。棲蝶心中懼怕,這種怕還就不偏不倚地中了她的猜想。

景依婷邪笑地高舉銘記之心,威脅她道:“你不是想要嗎?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俗話說人與人要有緣,相應的人與物也要有緣,我現在就把丟在長江里,若你與它真有緣,一定會尋到它。”

棲蝶霍然睜大眼睛,然而跑上前去阻止的腳步到底是沒有景依婷的手速快,她揮手一甩,還差一片葉子針才齊全的銘記之心就被投擲到了長江里。

棲蝶亦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跳,投進了長江。

景依婷大概是想藉此舉動,不需吹灰之氣、不需與她正面過招地就將她處理掉。哪知,棲蝶的身子彷彿又回到童年時期,比童年那時更有衝勁兒了。

當年,她和幾個弟弟妹妹,還有莫慈一起在長江里洗澡,有次她溺水活過來後,每逢夏季,幾個弟弟就會拉她去長江,用打水仗的方式,一點一點把她引到水深的下游,教她游泳。

成為柳棲蝶後,這門技術已經淡忘了十年,但此刻她身處危險,求生的本能意識被激發了出來,好在,農縣地處長江上游和中游的分界,這裡的水也並無下游那樣急促,棲蝶憋着一口氣潛入水裡找尋銘記之心,隔幾分鐘又會浮出水面,喘上幾口氣。

客輪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岸邊有多隻漁船停靠。

棲蝶在這麼來來回回折騰好多回後,銘記之心總算又重新戴到了右手無名指上。就在她快要體力難支,兩眼一閉前,腦袋也再次浮出了水面,這樣總不會做個淹死鬼,還能抱着那一絲希望被那邊的漁民拯救。

聽到有人在議論她手上的銘記之心,再次睜開眼睛,棲蝶看到了許多個人頭中間露出的灰天灰雲,眼珠轉了一圈,看到這些人頭都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這莫不是到了陰曹地府,鬼差接她來了?迷迷糊糊地再眨一下眼睛,這些人頭都在對她笑,她聽到有人說:“醒了醒了,這丫頭底子好,又被咱們救得及時,就醒得快些。”

棲蝶被一位婦人扶着坐直,聞到濃濃的魚腥味,才猛然驚覺,她是被漁民救了。

趕緊摸了摸銘記之心,還好,還在!又摸了摸臉上的面具,糟糕,已經不在了。但她是真的被漁民救了!

棲蝶高興之餘使勁兒搖晃腦袋,迫使自己不要暈不要暈,要是再暈,銘記之心就又危險了。

面前婦人道:“姑娘,你全身濕透了,進去換身我的衣服吧。”

棲蝶歪歪倒倒地藉著婦人的手力站起來,走到船艙里,她左看右瞧,確定剛才那些人都沒跟過來,這才接過婦人遞來的衣服,蹲在一處隱蔽的地方把濕衣服換了,又從背帶褲的內兜里摸出那剩下的兩張早已濕透的一百塊揣到這套補疤衣服唯一的口袋裡。

此時真是又冷又暈又餓又渴,她聽到了那些人在議論銘記之心,恐不懷好意。婦人又進來,帶給她幾個饅頭和一杯水,她抓起一個饅頭大口大口往肚子里咽,她要保持體力,等到合適的機會逃跑。

漁民救她是個意外,她的到來對漁民也是個意外,所以她相信這幾個饅頭是乾淨的。就算乾咽,她也能咽個乾淨。

咽完饅頭,再喝完水,婦人這才坐到旁邊緊緊地盯着她看:“姑娘,你這是從哪兒來呀?”

棲蝶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隨意編了句話搪塞:“我……我跟家人走散了。”

婦人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銘記之心,癟了癟嘴:“你手上這戒指我看着挺稀罕,你一個姑娘哪裡來的這個寶貝,肯定是從哪個有錢人家盜竊出來的,被人追打才落水的吧。”

婦人見她不語,開門見山說:“這樣吧,你把這寶貝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不然,我用你這張漂亮臉蛋,把你送到窯子,也能賣幾個錢。”

棲蝶冷冷笑了一笑,世間萬事果然都像那小說里寫的,流落在外的富家小姐,遇到惡人,要麼就地做了壓寨夫人,要麼就賣出去換錢。

“看不出來,你們表面是老實的漁民,背地裡也會幹這等有損壽命的事?”

“就因為我們是漁民,這天天打漁的日子也過膩了,今兒是老天開眼,讓我救了你,說明你也是老天派來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