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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嫣提在喉口的擔心終於咽下了肚子:“那關於爸爸的事,你有沒有打算對外澄清一下?”

柳秦倫大呼口氣地搖搖頭,看向柳如嫣的眼睛裡瞬間又如鷹眼明亮:“沒那個必要,老百姓都是健忘的,過了這一陣便沒人會再想起,這種事容易越描越黑,爸爸清者自清,而且就像棲蝶和楊婉君的事,都只不過是從村上真美嘴裡說出來的‘聽說’而已,對於戚進那個叛徒,沒有確切的證據,你看看這次棲蝶失蹤的事就知道,老百姓還是信任我們的,樹大招風嘛,偶爾遇到幾個八卦嘴,你聽聽就算了,真要計較起來,專門澄清,反而會覺得有什麼。”

柳如嫣點點頭:“好,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麼做?”

“我明天去涼山那邊看看。”

“桐油廠?”

“對,現在王廷在江城的生意基本都穩了,我現在需要了解的就是桐油廠,回來這麼久一直沒去過,除了每個月匯到喬行的賬,我對那邊情況一無所知,與其在家裡胡思亂想,還不如做點事好。”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

柳如嫣心如明鏡,人情通透,又怎麼會看不出秦倫這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不過他能暫且從棲蝶失蹤的悲觀中走出來,她的心也自然回到了原位。

棲蝶躺在臨時租賃來的小旅館的小床上,數着中qiāng之日到今天,已經九天了。從新聞過後的第二天起,這個城市的居民又恢復了正常的生活。這家小旅館是她在魚記附近找的,方便菜館夥計一日三餐地給她送飯。

大概前一日在菜館,他因為那封“情書”而對她印象深刻,所以那天,她看到秦倫走前仍不死心地向護士具體描述她的外貌、髮型、衣着,護士愣了一愣,還是搖搖頭。秦倫灰心喪氣地離開後,她才假裝剛剛上完廁所,洗完手從洗手間出來,護士好不責怪道:“你上廁所倒是說一聲啊,正好就趕在院長前一步,要不是你這張醜臉,我真的懷疑你就是柳棲蝶了,你看看你這身衣服和,白襯衫、黑白格背帶褲,頭髮揪成一個團,跟柳秦倫描述的一模一樣。”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嗨,我這個醜樣怎麼能跟柳小姐比呢。”

等到護士取出她右腳踝里的子彈,包紮好傷口,才感覺舒服了點,左腳拖着右腳出門,叫了輛黃包車前往魚記。吃過午飯,她隨意看了一圈,指着斜對面一個小旅館,掏出三張十塊的錢幣和菜館老闆商量說:“從今晚的晚飯起,您每天一日三餐派你們那個有小鬍子的夥計幫我送兩葷一素一湯一飯到對面我的房間。”

她相信秦倫能夠找那個小鬍子夥計辦事,定是買通好的,面對老闆疑惑的目光,棲蝶笑道:“我瞧着那個夥計很是勤快機靈,這些錢先做半個月用。”

老闆見她出手大方,一口氣預定了半個月的餐,連連點頭答應:“好好好,每天三餐飯點,我一定派人給你送去。”

一晃一周過去,這幾天她每天按時去醫院換藥,謹遵醫囑,換完葯就回到這個小屋裡,躺在床上,吃喝睡都在這個小屋解決,日復一日的麻木又枯燥的養傷過程,倒十分懷念那些秦倫忙碌在外,她一個人在家做他的小媳婦,每天掃地擦屋、整理花園,做好晚飯,等着日落的時候秦倫回來。

這兩天右腳已經可以承力了,腳傷恢復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也真真兒是在和秦倫分開後、她一個人在這個地方求生的日子裡,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想念他了,日想夜也想,為了早日團聚,她必須好好養傷蓄銳。

眼見時間又臨近正午,不一會兒,魚記的夥計就敲門進來,把這一頓的兩葷一素一湯一飯擺到她面前的木桌上,等到右腳有力,棲蝶才敢向他詢問:“請問這位小哥,之前住在縱三路裡面的那些日本人還有沒有找你們送飯?”

棲蝶本以為,景依婷打在她腳踝上的那一qiāng,是要她在清醒又無力抵抗的情況下,遭受日本人的侮辱,她能在她眼皮底下躲進地窖,自然是不怕她會追到地窖反擒的。那麼在她殺了那些日本人後,景依婷一定會逃離那個地方,換一處躲藏。

哪知夥計卻給了她意料之外的答案:“當然有,你還別說,那天我再去送飯的時候,一地的死屍啊,唯一活着的那個男的,不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變態,對着那麼多屍體還能若無其事地坐那兒吃飯。嚇得我趕緊逃出來,躲在旁邊,偷偷觀察,結果你猜怎麼著?”

棲蝶搖搖頭。

“也不知道那男的用的什麼東西,把一個玻璃瓶里的水往那些屍體上一倒,嘿,我現在想起渾身都還起雞皮疙瘩,那些屍體一點一點就化作一灘膿血了。”

玻璃瓶里?水?一倒?化為膿血?棲蝶提取出這些關鍵詞,確定景依婷用的應該是硫酸一類的東西。棲蝶故作鎮定,其實心跳急促:景依婷現在已經到了比村上真美更心狠手辣的地步,對自己的手下,連個全屍都不留,還用這麼殘忍的方法做到真正的毀屍滅跡。

夥計見她無故發獃,伸手在她眼前一揮:“這位……”對着她臉上的半邊血肉模糊的醜臉,夥計實在叫不出“小姐”二字,改稱,“女士,你沒事吧。”

棲蝶回神笑:“我沒事,每天幫我送飯真是辛苦你了。”好話說完,棲蝶掏出一張十塊的紙幣遞給他,道:“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繼續監視那個日本男人,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過來告訴我一聲。”

“最近不知道是我走運還是他不走運,算上你有兩個人給我錢讓我盯着他,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一會兒再過來收碗。”夥計笑盈盈地把錢揣好,轉身走人。

棲蝶心裡盤算着,景依婷此番捲土重來,可是做好了各方面的準備,只是她跟閻王要來了比命更硬的膽,把別人的命不當命,連自己也是豁出去了。但是,景依婷只要換個女裝出門,就可以順利躲過這些老百姓的眼線,她沒有!是不是代表,秦倫早就在碼頭布好了眼線?

是的,比起機場,她更相信景依婷會從人口密度更大的碼頭跑路,會乘坐飛機離開的勢必達官顯貴,像她這樣的敏感面孔,一現身機場,定會被人捉個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