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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雖有封建落後思想之嫌,但張寧也不得不承認女人的心思確實難以捉摸。那白鳳嬌初來時還好好的,一不小心開罪了她,之後的態度就一直冷冰冰的......其實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得罪她,在張寧看來無非是小事一樁、或者連小事都算不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不過張寧也沒法和她計較,與苗軍達成同盟的事不能因為這樣一個小細節而功虧一簣。所以他發揮了自己的好脾氣和耐心,好言好語招呼着,希望她回去之後能為雙方的關係起到積極的作用,而不是相反。

今日一早白鳳嬌一行就要從高都縣出發,前往苗人叛軍的大本營盧溪,護送的朱雀軍兵馬都準備好了。

本來白叟的軍隊早就活動到了辰州府以東;但之前朱勇突然進佔了盧溪切斷了他們的退路,估計嚇着了白叟,等官軍剛一撤走他們隨後就佔領了盧溪,並把大本營設在此地。以至於現在要從高都回到苗軍本部,幾乎要穿越整個辰州府地盤;辰州府城仍在官軍手裡,為防意外,張寧堅持要調遣一隊兵馬護送苗使返回。

臨行前張寧特意叫徐文君下廚煮了早飯,邀請白鳳嬌一同用膳,也便說幾句道別的話。白鳳嬌倒是沒有謝絕,爽快地到飯廳里赴約。

張寧一見面就忙客氣地說道:“白姑娘來了許多日,我竟未宴請,今日相邀卻是早餐,實在簡單了點,還望白姑娘勿怪。”

“殿下有這份心意,我們自當領了,不在於菜肴多少。”白鳳嬌也客套地說道。不過這種客套的口氣顯得很見外,有種公事公辦的樣子;她的態度變得冷淡,卻能保持着禮節,果然是見過世面的大戶人家。她依然帶着帽子,不過面前的垂紗已經揭起,並沒有遮着臉。單眼皮的瓜子臉,長得也挺耐看,除了服飾外表看起來和漢人也沒什麼區別。

張寧不便再貿然失禮,造成上次那樣的波折,所以也沒好意思盯着她看。當下就隨口說道:“白姑娘所言極是,膳食雖簡單,心意卻是到了的。”他隨即叫人揭開陶盆的蓋子,“醪糟煮糯米粑,聽說你們家鄉的人愛吃這個。雖然簡單,不過米酒和糯米都是精選,白得晶瑩,如同我們與苗人的情誼。”

聽得張寧出口成章,白鳳嬌不禁笑了笑,過得一會兒才說道:“如今這個地方兵荒馬亂的,虧得殿下有心思挑選食材。”

“民以食為天,其實無論做多大的事,日子照樣是三餐和一被。不求山珍海味,但馬虎不得。”張寧也陪笑道。

白鳳嬌含笑點頭稱是。氣氛融洽,張寧便趁機提醒道:“議盟之事事關成千上萬的性命及部族未來,還望白姑娘以大局為重。”

白鳳嬌聽罷擱下剛剛端起的白瓷碗,說道:“殿下覺得,我是使小性子不識大體的人了?”

“絕非此意,絕非此意。”張寧好言道。

吃罷早飯,張寧又親自送使者一行出縣衙,這才鬆了口氣。這白鳳嬌來做使節,實是難侍候得很;倒不如上回的白妱,雖然長相馬虎了點。

......

不兩日,陳茂才終於回來了。張寧立刻傳他到縣衙後堂見面。

陳茂才一進來,張寧便先問他何事耽擱,他解釋道:“說來荒謬,那苗王之女白鳳嬌任性要做使者來見殿下,又不想你知道,竟將我軟禁!我身為殿下的使者,那些苗人卻依着白鳳嬌的性子,說什麼也不放我,唉。”

“我之前已經猜到那個女人就是白鳳嬌了,她為何要親自來見?”張寧問道。

陳茂才端起茶來猛喝一口,“哈”地呼出一口氣,毫無平時的儒雅做作,大約一路剛回來還沒歇口氣確實是渴了,他瞪眼道:“為何?我尋機會和她的婢女白妱說過兩句話,好像是因為白妱說殿下英俊瀟洒,想來見見......”

“這不是玩笑的時候。”張寧道。

陳茂才忙拜道:“晚生就算是狂生,也不敢隨意在殿下面前玩笑。”

張寧嘆道:“蠻子和咱們中原還是有區別的。”

“可不是。”陳茂才道,“對了,先不說這個。我這次回來,有一件挺重要的事。”他說罷從衣服里掏出一封信來,“白鳳嬌私下送來的書信,說成國公朱勇派了使者過來,有什麼意圖暫時還不清楚。”

張寧忙扯開書信,見字跡秀氣,果然像出自女子之手,他也顧不上叫陳茂才瞧瞧是不是白鳳嬌的字跡,注意力全被朱勇的使者吸引了。

陳茂才說道:“朱勇一開始陳兵盧溪,首先對付苗人叛亂,他不應該願意和苗人媾和才是......莫不是朝廷的主張?”

“是否真要議和姑且不論,朱勇此舉的意圖十分明顯,是想分化朱雀軍與苗軍,以便分而擊之。”張寧肯定地說。他還有幾句話沒說出來,如果苗人真的答應受朝廷招安了,張寧等人在高都縣四面受敵,情況十分不妙。不管怎樣,就算此時苗人袖手旁觀隔岸觀火,也比受了官府的招安要“待罪立功”強多了。

張寧站了起來,在椅子前面來回踱了幾步,已經無法故作淡定,顯得有些坐立不安。陪同在一旁接見陳茂才的老徐、侯茂等人也不禁側目而視。

“你得趕緊再回苗人那邊,對他們曉以利害,這樣還不夠,要給予好處,答應他們,咱們朱雀軍為表議盟誠意,會幫助他們攻取久攻不下的辰州府城。”張寧想了想,“我親自和你一起去!”

一直沒有開口的老徐等人頓時坐不住了,紛紛勸阻他。侯茂說朱雀軍不能缺少他主持大局,老徐來得直接點:“那些苗人一會派使者來示好,一會又和死敵朱勇眉來眼去,如何信得過?東家一去,萬一他們口蜜腹劍把東家捉了去邀功,如何是好?”

陳茂才也當即表態道:“殿下要是信得過不才,還是我去罷,克日便能出發。”

張寧回顧左右,嘆道:“諸位所言儘是好意,不過冒險也不是只此一次。如果苗人倒戈,其中兇險和身入苗軍,孰輕孰重?我不是信不過陳先生的辯才,只是其中利害,我得親自去說才放心。來去不過數日,耽擱不久,這幾天軍政要務以參議部主持,待會我先見一面指揮使韋斌,下午就出發。”

老徐見他態度果決,便要求同往。張寧斷然道:“老徐得留在參議部,此行我自為正使,陳茂才為副使,護衛以王賢等十二人衛隊。其他人都不必請命了。”

話音剛落,簾後走出一人道:“我和平安一塊去吧,那白鳳嬌既有些交情,萬一遇到私下見面的場合,我一個女子也方便一些。”

說話的人正是桃花仙子,張寧頓了頓,便點頭道:“行,你和我們一道。”

行程有些倉促,計劃趕不上變化,出了這種事不能當機立斷,就恐夜長夢多。老徐擔心張寧那些所謂的親兵靠不住,因為畢竟來的時間比較短,遂出後堂找到那個叫王賢的隊正交代,不料王賢拍着胸脯道:“咱們要是怕死,當初就不會問着路子來投。徐大人只管放心,誰要敢動三殿下,除非咱們都玉碎戰死。”

張寧大致收拾了一下隨行的東西,拿起那封信時,忍不住問旁邊的陳茂才:“你看看上面的字跡,是白鳳嬌寫的?”

陳茂才接來琢磨了一陣,點頭道:“應該是,不過我只見過一次她寫的字,也不敢太肯定。”

為什麼白鳳嬌私下送信透露風聲給陳茂才帶回來?張寧不由得再次揣摩這個女子的心思,說不定這次的事還真的靠她起一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