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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旁邊站着桃花仙子這麼個女人,她穿着灰『色』翻領長袍頭戴方巾男扮女裝在張寧身邊,但張寧真不是想在女人面前裝比。他在明朝沒什麼兄弟,養父張家的人死光了,朱家的“兄弟”也就是建文的太子恐怕難以和睦,就姚二郎這麼個表弟,是真心望二郎出息一點,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張寧語重心長地教訓姚二郎:“咱們不是江湖幫派,要和人稱兄道弟講什麼義氣;大丈夫也不是要和人置氣爭強鬥狠,只要別人沒欺負到自家家眷頭上,忍讓退一步又能掉塊肉?你二郎的身份軍中誰不知道,小處丟點面子那些士卒就敢不把你放在眼裡了?

你雖莽撞不過畢竟年輕,還有上進的時候,我是對你寄予厚望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希望你平素少和那些兵痞混在一起,多和有氣度才能的人相處。像參議部的朱部堂,起碼在和人相與方面就值得你學幾年,還有汪昱為人也不錯啊……什麼?不喜和文人相與,表兄我就中過舉人,咱們不是好好的兄弟?況且多讀些書,研習兵法時是不是字也要多認識幾個?就算是武將,那馮友賢、張承宗等人不能結交么,他們什麼時候盡折騰這些破事……”

見姚二郎點頭,張寧也就不想多說了,也不知他聽進去沒有……想來多半是沒聽進去,說教管用的話教育人就太簡單了。有些事真的自己去領悟,不然別人說再多道理都沒鳥用。

張寧又想起姚二郎之前敘述鬧事經過時提及的“二兩”,他說一個姑娘只要一兩,為何又說花了二兩;還有“提起褲子找那姑娘理論”……他已猜出姚二郎也嫖了,但還是忍不住確認地問:“你也在窯子里玩了個娘們?”平安傳322

姚二郎也不含糊,直接點頭稱是。

這讓張寧再次大為不爽,因為他是打算將妹子嫁給二郎的。想來這種事也是上樑下樑歪,自己也不是沒找過小姐,顧春寒以前叫方lin,就是南京舊院出來的,雖然後來改名換姓不再干那行了,但別人不知道姚二郎可能是有地方聽說的,張寧還把顧春寒養家裡了……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張寧心裡卻想要求姚二郎做到,這便是“教育”的悖論。就好像世上有些父母,自己以身示範大幹壞事,卻在口頭上說教子女應該這樣那樣,不扯淡么?

想到這裡,張寧已不知從何說起。但一想到自家妹子那乾淨的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惱怒,越想越氣,已是口不擇言:“是個『婦』人就拿你的鳥戳!那窯子里接客的粉頭,身體里說不定還裝着上一個男人的玩意,洗都沒洗,你跑去戳一陣,不怕弄一身病……”

姚二郎聽得目瞪口呆,脫口道:“搞個娘們,能有什麼病?”

“淋病!”張寧心頭已是火起,憤然起身招呼侍衛過來,“把他弄出去當眾抽五十鞭,長長記『性』。”

侍衛帶着姚二郎出城隍廟,張寧也跟着出來,正碰見等在外頭的汪昱,汪昱見張寧臉『色』不虞,便問:“主公還要去岳陽樓么?”

“都到這裡了,走罷。”張寧道。

姚二郎長得人模狗樣,皮膚還白,卻也是條漢子,被人當街綁着拿皮鞭抽,“噼里啪啦”的響,他愣是哼都不哼一聲。

但打了也不解張寧心頭的不滿,他是明白的:一直到明末以前,嚴重的疾病梅毒沒有傳入中土,艾滋等也無從談起,但淋病等是古老的疾病,各種醫典都有記載,多發於衛生條件差的地區和那風月場所;雖不嚴重,卻常常難以根治,每每流膿。這姚二郎要是不把嫖『妓』當回事,以後染給了小妹,小妹那乾淨的身子愣是無辜受污……雖是些小事,但張寧想起來能好受就qiguài了。

不知不覺已到了岳陽樓,但張寧此時已心境全無,眼裡就看到一處名勝風景而已。登上樓,能看到寬廣的洞庭水面。

這是他第一次來岳陽樓,在現代也沒機會去過,不過現代的岳陽樓據說是清朝重修的,真正的岳陽樓還是此時才能看到。一個岳州官員正長身而立,大聲朗誦:“……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

張寧心道:尼瑪的,唱歌呢?剛不久前才拿着宣德朱瞻基的皇糧,大炮一響,就跪『舔』敵人,鬼才信你什麼先天下之憂而憂。

一篇《岳陽樓記》『吟』誦罷,眾官唏噓感嘆了一番,這時岳州的那個姓王的知府說道:“久聞湘王文治武功,特別是文采曾冠絕南京,今日何不賦詩一首,讓下官等開開眼界?若是出自王爺之手的妙詞,定要着人刻在岳陽樓上,與眾先賢的墨寶相提並論。”

果見岳陽樓的各處石頭木板上都有上了年月的題詞,顯然“先賢”們沒有保護文物的概念,和刻上某某到此一游差不多。

張寧哪裡有什麼作詩的興緻,當下便婉言推拒了一番,不料眾官全當是謙虛。

這時身後的桃花仙子忽然忍不住冷冷說道:“王爺的意思,要是把詩句刻上去了,大軍一走,諸公還不得趕緊削掉痕迹?生生是破壞名勝哩。”

眾官一聽頓時十分尷尬,大夥的目光對桃花仙子不善,認為一個侍從簡直是沒大沒小。

張寧聽到這裡,覺得是該出面挽回一下和氣……自己雖然武力佔領了岳州,而且着實也不喜歡這些地方官,但是理智地看問題,暫時真的需要拉攏這些願意投降的官員和文人。一則可以維持地方的統治秩序;二則官僚和士紳既然投降,總得為他們自己說話,拉攏之對輿情有好處;而且也可以裝點一下門面以示朱雀軍非流民反賊,知府及以下的官員,那是進士、舉人、監生,都是有功名有頭有臉在地方上代表正義的一類人。反正相互利用,他們也需要“征服者”保障其安全和財富。平安傳322

所以張寧明白,只憑自己的喜惡意氣用事對不對的,情緒不要影響正事搞些不必要的麻煩出來。

他便說道:“諸位賢士先生既然看得起本王,恭敬倒不如從命……”這麼一表態,就把桃花仙子的話掩飾過去了:既然張寧願意賦詩,當然就沒有怕大夥“削去”刻字的意思。

眾官聽罷大喜,這不是要作詩,而是表態相互妥協的誠意啊,官場上爭鬥的精髓不是勝負而是妥協的時機啊。頓時就有人大加讚賞道:“咱們得洗耳恭聽,洗耳恭聽!”王知府忙喊道:“來人,快備筆墨記下,不得差了一字!”

就連剛才冷言冷語的桃花仙子也面『露』出了期待之『色』,她好像挺喜歡張寧作詩的,不過張寧已經很久沒“作過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