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重，第七十九次，这次不是为了无理取闹让你开心，我会倾我所有，毁掉它。
也许你会像往常一样生气，不理我，也许时间更久一点，但是等你消气了，你，我，小邪，我们就永远生活在一起吧。
似乎想到了更美好的事，璃欢微微一笑，狂风停止，乌云也散开，白衣众周凌弟子如同卸下重负，沉浸在女孩忽然展现的倾城笑颜里。
只有方云儿冷脸不屑。
自顾带头，推醒沉浸着的师兄师弟们。一只会媚术的狐狸精罢了，等办妥段生师兄交代她的事情，一定今早赶她们离开周凌山。
睨了一眼身旁不为璃欢所动，却十分沉默的男子一眼，方云儿满意笑笑，牵起男子僵硬的手，带头离去。
周凌山上的狐狸精已经够多了。
璃欢怎么也没想到，她被带去的地方，竟然是周凌山。
看着曾远远眺望过的周凌山，璃欢站在灵气浩然的山门，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到达了这里。
山门下站着一个人，身材挺拔，身姿高瘦，一直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好像是在等她。
璃欢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
段生！他怎么在这里？
“大师兄。”
方云儿娇笑一声跳到段生身边，嘟囔着这一路有多疲惫，磨蹭了一会儿才领着众人离开。
“大师兄？”
璃欢深表不解，他什么时候变成的周凌的大弟子？
一声呼唤打破了两人的沉默，段生看着眼前明显长大了太多的女孩和风一笑。
“怎么你也叫我大师兄？”
“百里邪在最里面的房间，状况不太好，一直在等着你，赶紧进去看看吧。”
“段师兄，太师傅在找你。”
段生点头应了前来找他的周凌弟子，转而看向璃欢。
“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再回来，到时候有你想问的，我都会告诉你。”
段生离去，俊朗的面容浮现一丝苦笑。才几天的时间，她们都变了啊。
喻儿，你不顾生命也要保护的人，现在生活的很好。
一阵香气袭来，方云儿跳过来挂在段生胳膊上，亲密依偎着他，看着段生被打断思虑，有些迷茫的样子咯咯笑起来。
“段师兄在想什么，爹爹叫我们过去呢，再不快点，那怪老头又要生气了。”
“云儿，不许胡闹，先不说掌教尊位，他可是你生父…”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方云儿又挽紧了段生的手臂，偷偷瞟了一眼旁边面不改色的沉默男子，再没心思了调笑。
“浯顾师兄你先回去休息吧，别走远也别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马上会去找你。”
被叫做浯顾的沉默男子微微皱了眉头，分秒后还是应下。
“是，就先别过大师兄，师妹。”
浯顾作了一礼，转身离开，萧条的背影深深映刻在方云儿漂亮的眼眸里。
“段师兄，我们走吧。”
段生将两人的心思看在眼中，心中涌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看了方云儿一眼，温柔笑笑。
“好。”
感受腰间纤细的手臂，段生强忍住不去抚开，因为闭上眼，他似乎就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气息。
魂体虚弱的你，是否依附在身旁女子的身体里？
告诉我吧，钟灵喻。
轻手推开门，璃欢踏进房内，房内装饰简洁，一眼就看到了锦榻中央鼓起的小小身影。
几日来的忧愁卸下心头，璃欢松了眉角。
可算是找到你了。
周围落了纱帐，百里邪呼吸浅浅，一静一动却像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璃欢细细观察小少年的眉眼，如斯清俊，如斯温和。
心中的紧绷轰然倾塌，璃欢长出一口气，褪去长久来的冷漠，看着百里邪的天真睡颜，嘴角微微扬起。
用手臂紧紧围绕住他的腰际，头埋在百里邪肩胛里，轻轻闭上眼睛，她也很久没睡过了。
“那孩子无法可救。”
段生闻话惊讶抬头，看着席上盘坐的白衣老者。
虚元甩开拂尘，眼中闪过一丝思虑，历经寒岁的脸上辨不出半分喜怒。只是看着台下面露忧色的男子暗暗一叹。
“若还是普通人子还好，他身上固着两道封印，无一不凡，不是凭你我之力就可以破解的。”
两道封印？无一不凡？怎能？
百里邪也算是在他眼下长大，他虽出世到现在刚足一月却已成长为十岁模样，可那时是因为与璃欢缔结的契约，且将这作为一道封印，那另一道是什么？
“那孩子虽然心智成熟，说来不过还是凡胎肉体，极限生长造就他之五脏皆损，久积成痨，恐怕再没多少时日了。”
段生睁大眼睛，一字一句，如遭雷击。本以为只是什么小病，可眼前主持着人界第一仙山的尊者都已经这样说，那百里邪不就没有半点希望了。
“还有。”
虚元低睨坐在台下方的段生，语气毋庸置疑。
“他们虽是你的朋友，现在也终于重聚，就尽快安排他们下山吧。你已是我门中子弟，就应一心一意为我门中人，这两颗天作煞星，还是远远离开我周凌山为好。”
天作煞星？
段生悄悄将这四个字记在心里，黑眸中尽是疑虑，台上老者面色沉静，段生知道不能再追问，只能领命。
“是。”
出了殿门，段生疾步走向客房，他必须向璃欢告知此事，听尊者说来，事情已经无法挽救，但若是陌重的话…
殿前少见人，三三两两的可以出现在这里的都是特殊或仙资不凡者，却无一不向段生问好。
当时就着一股无名冲动一路赶去落雪山，却因为过度饥饿劳累在昆城晕倒，醒来时身边只有虚元尊者在一旁静静打坐。
段生一直知道他从小受惠于周凌山的掌门，可没想到十八年后的今天能再次见到他。
虚元尊者说愿意收他为徒弟，段生本来想要拒绝但是想到璃欢说过落雪为封仙雪山，凡人不得入内就微微动了心。
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拜入周凌却是名叫方云儿的女子出现在在他眼前的时候。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在钟玉和钟家小姐身上同样的气息。他几乎以为眼前的人就是真正的钟灵喻。
初到这里时，段生就讶于周凌山上上下下对他的态度，好似自己本身就属于这里，只是许久未归。虚元尊者收他为关门弟子，一跃成为众弟子统领，也没有一个人不满。
看不透的简直太多，段生已经没精力再分心其他，也就渐渐埋下。
他没有忘记做这一切的目的，追随她的气息而来，为了寻她留在这里。
转角时段生脚步忽然停顿，而后踉跄退了两步，慌忙择了另一条路，步履仓惶。
他真的没有忘记做这一切的目的，但是。
脑海里还在不停回放刚刚看到的画面。林茵下亲密拥吻的两个人。
浯顾。
方云儿。
明明在方云儿身上感受到她的气息，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一切一切都模糊的无法看清。
烈日下青石上蒸腾着滚滚热气，一浪又一浪侵袭着蹒跚而去，背影清瘦，萧条的男子。
段生没有骗人。
百里邪盯着璃欢的睡颜，不舍得眨眼睛。自己消失了这么久，璃欢一定急坏了，不然也不会把他这么紧紧抱在怀中吧。
璃欢的眉，璃欢的眼，璃欢的唇。
“小邪？”
璃欢朦胧清醒，毫无防备，一眼望进百里邪纯粹的眼眸。
收紧手臂，将男孩更用力抱在怀里。
“对不起。”
把你弄丢了。
璃欢一吻落在百里邪脸颊。
“以后一定不会再离开你了。”
璃欢低头时肩上的黑发滑落在他眼上，软软痒痒的感觉。她的声音轻柔，字句都深深刻在心间。
百里邪抬手环上璃欢的脖子，学着璃欢的样子，同样一吻落在脸颊。
喜欢璃欢。
百里邪看璃欢的眼睛，透过黑发的缝隙，通透明亮的翠绿，那时他见过最美丽的色彩。
想抱着璃欢。
“有没有哪里受伤？”
百里邪感受疲惫的身体和胸腔不断起伏的血气，还是摇摇头。
想保护璃欢。
“带走你的人，我会惩罚他，好不好？”
那一瞬，璃欢的翠绿的眼眸忽然凝结，洒下冰冷细碎的光，朱唇一启一合。百里邪忍不住伸手触碰，那个忽然间变得冰冷的女子，为何如此耀眼。
想拥有璃欢。
两人额抵额，这几日发生在百里邪身上的事如同雷电般，快速闪过。
只要她想知道的事情，没人瞒得住。伤了她的人，无论是谁，要教他万劫不……
万劫不复？
璃欢拉着百里邪坐起，聚气在指尖，无比专注的再一次探寻百里邪记忆。
淡漠悲怜的眼眸，无双的白衣，百里邪苍白着脸悬在他手臂间，了无生气。
周身磨灭不去的冰冷渐渐摊化，胸口酸酸涩涩，几天来的委屈几乎爆发出来，璃欢一手徒劳向幻想抓去，一手压着胸口。
白华。
“璃欢你怎么了。”
却见女子只是摇头，嘴唇动动没说出话来，慌忙去桌上想倒杯茶水，瓷壶却是空的。
“璃欢你等等，我去填些水，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