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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顏子虛前行的路上多了個新夥伴——一個叫他爸爸的圓球,從蒼神木中誕出的神物,瞬間秒殺一個神侯的強大而古怪的存在。

即便蘇摩也說不清為何蒼神木這一次會孕育出如此奇特的神物,那似玉似石的表面摸起來溫軟中帶着韌度,反倒像是某種皮質。顏子虛摸過後心裡浮出一絲奇妙想法,莫非這圓球是個蛋,真正的神物還在裡面?

他把想法一說,花從容和蘇摩都很贊同這個意見,顏子虛知道兩女基於審美觀念也不願從心底承認這個圓滾滾的球就是神物,要不是它瞬間毀去了白海禪的神魂,只怕蘇摩會直接埋怨還不如養一條龍。在小丫頭看來,被個球叫媽媽實在是很丟臉的事。

眾人都極有默契的沒說破白海禪神魂被毀的事,圓球顯露的那句好吃已經說明了問題,它指的就是羽化神侯的神魂。啖人生魂一事歷來被視為魔天所為,這圓球毫不遮掩的做了還一抹嘴說了句好吃,若是讓天神界其他人得知只怕都會認為圓球就是魔種,哪配得上神物之名。

蘇摩因為那句媽媽而軟了心腸,花從容則是因為顏子虛而把話留了七分,至於孟羅這沒心沒肺的傢伙根本沒想太多,在他眼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能一舉滅殺白海禪嚇退懷玉神侯的神物,簡直是做寵物的最佳選擇。

既然是寵物,便要有個名字了,孟羅的這個建議得到了蘇摩的認可。顏子虛不擅取名,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小丫頭。蘇摩抱着腦袋想了半天,最後給取了個很萌很形象的名字。

蛋蛋。

這個名字讓孟羅聽了很蛋疼,他相信顏子虛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可蘇摩完全無視了兩人的表情,而且那個睡足了就自動從蒼神劍里出來的圓球也很配合媽媽的想法,當蘇摩問它喜不喜歡這個名字時,圓球表面顯出了兩個字——喜歡。

於是,日後弄得天神界雞飛狗跳的神物有了名字。孟羅被蘇摩幾輪白眼過後唯一給出的評論就是,誰弄疼了這出世就無比牛叉的小傢伙,的確會是件蛋疼而坑爹的事。

說罷,他故意朝顏子虛看了一眼,言下之意就是你這爹已經掉坑裡了。

顏子虛捧着額頭再次祈禱,但願蛋蛋不要挑食,若是食譜里只有修行者神魂這一道菜,顏子虛就真的要背着個魔天的惡名一輩子難以洗刷乾淨了。

花從容私下裡拉着顏子虛問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顏子虛搖頭不已,說我現在連神識控制都做不到,蛋蛋拒絕神識探入,基本上只和自己保持一絲極微弱的心神聯繫,大致上就能判斷它的所在位置和基本狀態,如臂使指根本無從談起。

花從容猶豫了片刻才問他這是不是魔天之種,顏子虛苦笑着說了自己的想法。

“那小傢伙叫我爸爸,叫蘇摩媽媽,這詞是現世里對父母的常見稱呼,九州只說爹娘父親母親,由此可見蛋蛋的確是繼承了自己的某些精神意識。至於他體表那道淡淡佛光,應該就是蒼神木吞了九層蓮花世界的結果,我前世乃是阿修羅皇子,修習了識海分光秘法,修羅神侯在中禪寺大開殺戒時噬人神魂那招本就脫胎於識海分光術,蛋蛋無師自通,加上蒼神木給予了它損有餘而補不足的天性,這才讓它將神魂視為大補的食物。這就是我推測的一切。”

他說完後隔了一會才猶豫着說道,“還有就是,我不知道它是如何毀去羽化神侯的神魂的,但總覺得不單單是識海分光這麼簡單,甚至有些當時阿賴耶識劍的感覺。”

花從容聽前面都保持平靜神態,當聽到阿賴耶識時才有所動容,問道,“你確定蛋蛋也開了阿賴耶識?”

顏子虛蹙眉半晌才回答,“我擔心它根本就是我心中阿賴耶識的皮相。”

花從容表示不懂,顏子虛耐心解釋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蛋蛋裡面藏的是一顆種子,不是魔天之種這麼簡單,而是‘諸法落謝種’,說白點也就是諸天諸法的每一個剎那的印象。”

見花從容依舊滿臉疑惑,顏子虛嘆了口氣,說,“現在當然沒有到諸天諸法那麼誇張,但有關於我的所有一切都在它的種子里,所以它才會做出那些舉動來,能糅合識海分光和阿賴耶識,會秉承蒼神木的吸納習性吞食神魂力量壯大。”

花從容問道,“你的百世記憶碎片,它也有?”

顏子虛點點頭。

花從容難得的吐了吐舌頭,驚訝道,“難怪它能輕易毀去羽化神侯的神魂,你的識海分光和阿賴耶識都是能做到這點的。”

顏子虛苦笑着說,“它比我厲害多了,它將諸法印象化為出生就有的本能,就像獅虎天生就有捕食技巧,所以它要想殺人,一定是選擇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我和蘇摩無心之中給它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殺人為食,希望以後不會因此鑄下大錯。”

花從容說道,“沒這麼嚴重吧,它還不是一下就吃飽了。”

顏子虛正色說道,“諸法落謝種能容納無限印象,包含所有善惡,是末法時代才會出現的東西,我只希望蛋蛋不是,也希望它不會因我們的失誤而顯露極惡本性來。”

花從容笑着打趣道,“那就看爸爸媽媽的調教了。不過我看它佛光盎然,應該不會像你想的那樣麻煩。”

顏子虛轉頭看向遠處正隨着蘇摩的話語指令東竄西蹦追着孟羅屁股攆,兩人一蛋玩的不亦樂乎,勉強笑了笑沒有回答,腦海中卻因為花從容提到的佛光,想起了就這麼死去,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的小和尚濯台。

花從容心思靈巧,知道自己提到了顏子虛的傷感之處,便問道,“小和尚走之前和你說了什麼?”

顏子虛回想起濯台那句“彼岸彼岸,脫身涅槃。無我我所,無我守護”,輕輕念出來,知道花從容不是很懂這些佛宗語句,便以濯台的口吻說道。

“我的死去只是解脫,我歸去的地方就是凈土彼岸。”

“從此世上不再有我,不再有我所擁有和追求的東西,也不再有我需要執着和守護的一切。”

顏子虛看着海天交匯處緩緩說出這幾句話,臉色平靜無波。

隔了很久他才轉頭朝同樣沉默的花從容一笑,唏噓嘆道。

“世上之難,莫過於從容赴死。”

“有時候我真希望那道門裡走出來的不是厲害如斯的蛋蛋,只是那個背着師父遺體踉蹌而行的小笨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