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荀貞這次叫荀攸、陳群去北海,不但是要謁見孔融,正如他叫程嘉除了謁見臧霸和陰德之外,再順路去訪訪諸葛亮一樣,對荀攸、陳群,荀貞也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荀貞叫他倆見過孔融後,再去見五個人。

這五個人,四個是北海郡人,一個是東萊郡人。

四個北海郡人分別是鄭玄、管寧、邴原和孫干。

四個北海郡人裡邊,管寧和邴原算是荀貞的舊識。

當年荀貞在西鄉做有秩薔夫時,管寧、邴原適在陳寔門下,那年郡守陰修行春,帶了許多年輕英俊從行,管寧、邴原和陳群皆在其,荀貞因得以在西鄉與管、邴二人有過一面之緣。

荀貞記得,他兩人都是北海郡人。

荀貞前世便知管寧、邴原之名,知他二人和華歆齊名,共號“一龍”,管寧和華歆還有過一個“割席”的典故,有了“舊識”的前緣,加上這次謁見孔融的還有陳群,那麼荀攸和陳群剛好就可以順路去見見管、邴二人。

至於孫干,荀貞沒有和他見過。

事實上,荀貞也記不太清楚孫干在原本的歷史上留下過什麼樣的事迹,只記得此人是劉備的手下,但通過前世讀書的記憶,卻隱約記得此人似乎是北海郡人,問了下臧洪、袁綏、秦松諸人,果然不錯,並且沒有想到此人在青、徐間還小有名氣,據說很得鄭玄的賞識。臧洪諸人皆知其名,也知他的家鄉在哪裡,那麼叫荀攸、陳群順道去見上一見也就是個順手的事兒。

而鄭玄,是當今最有名的經學大師。

前漢至今,一直到鄭玄之前,世上流行的有兩大學派,一個是今經學派,一個是古經學派,兩派水火不容、相攻如仇,鄭玄博採諸家之長,把今、古經這兩個學派融為了一爐,獨創出了一個新的學派,名為“鄭學”。自“鄭學”問世以來,各守門戶的今經學和古經學日漸衰微,儒生士都轉而崇尚此學,近些年來,更儼然已漸成了“天下之儒宗”。

荀爽在黨錮期間隱遁漢濱,專以著述為事,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碩儒。

荀貞讀過荀爽注的《易》,也讀過鄭玄注的《易》,他對《易》雖無高深的造詣,卻也能讀得出來,荀爽注的易確是不及鄭玄之所注。

因此,他對鄭玄是久懷敬仰了。

既對鄭玄久懷敬仰,荀攸、陳群這次去北海,荀貞當然就會特別提出,叫他倆專程去謁見一下鄭玄。這次叫荀攸、陳群去謁見鄭玄,非為邀“重儒禮賢”名,實是真心實意。

不過鄭玄現在並不在北海,因家貧之故,他現下“客耕東萊”,人卻是在東萊郡。

在東萊也沒有關係,東萊挨着北海,就在北海的東邊,離得不遠,荀攸和陳群見過孔融後,順道往東邊拐上一拐就到,不費什麼事兒。

四個北海郡人之外,還有一個東萊郡人,不是別人,便正是大名鼎鼎的東萊太史慈了。

太史慈很年輕,今年才二十四歲,可卻不但名留後世,現在就已經是名聞青、徐了。

他出身士族,武兼資,二十來歲就出為郡的奏曹史,“奏曹”主奏議事,“史”僅次於掾,是二把手,由此可見他是少年成名,不過真正讓他名揚青、徐的是發生在四年前的一件事。

四年前,東萊郡府和青州州府鬧糾紛,是非曲直難以斷定,以“先入為主”之故,誰的奏章先送到朝廷有司,朝廷有司的判決就會對其有利。州府的奏章先發了出去,時年二十一歲的太史慈臨危受命趕到洛陽,用計騙過州使者,毀了州章,又施巧計,以“要非你把奏章給了我,我也壞不掉州章,現在州章已壞,如果獲罪,我固難逃,恐怕你也逃不掉,不如咱倆一塊兒逃走”為辭,再次哄住了州使者,騙得州使者和他一起出城,而在出城後,他卻又潛遁回了洛陽,把郡章上奏給了公府,完成了郡守委託給他的重任。州府後來知道了此事,又另遣人去洛陽通章,奈何已晚,朝有司已定案,結果本是該郡府受責的,反倒成了州府被責。

太史慈以是名聞青、徐。

因為這件事的緣故,比起孫干,他在青、徐的名聲更大。

時下之人,視郡如國,視郡守如君,如他這等忠於君上,不惜觸法也要完成使命的人不但是郡國長吏們渴望能夠擁有的屬吏,也是銳意進取仕途的士人們之楷模榜樣。

臧洪、袁綏、秦松諸人對太史慈的事迹很了解,在聽到荀貞打算叫荀攸、陳群順道去造訪一下太史慈後,他們固是十分贊同,但是卻也提出:“因為傳通郡章之事,太史慈得罪了州府,被州痛恨,為了避禍,我等聽說他現下不在東萊,而是浮海去了遼東。”

荀貞記得孔融在北海為相後,奇太史慈之事而厚待其母,最終得到了太史慈的報恩,可見“忠臣必出自孝之門”,太史慈不但是個“忠臣”,還是個“孝”,那麼,他就算不在東萊亦無妨,荀貞準備了份厚禮,吩咐荀攸和陳群如是在東萊沒有見到太史慈,便把這些禮物送給太史慈的母親,並叫荀攸和陳群向太史慈的母親轉告自己的敬意,敬重她教出了一個好兒。

對太史慈等五人,荀貞雖叫荀攸和陳群順道訪見,但也只是“訪見”而已,並沒有要通過荀攸和陳群的此行將他們五人招攬到自家帳下的想法。

荀貞現下名聲雖大,可太史慈等人也各有大名在外,而且他們不但不是廣陵郡人,甚至連徐州人都不是,俱為外州之人,指望荀攸、陳群和他們一見就能把他們攬到帳下顯是不可能的。

所以,荀貞也不過只是想藉此荀攸和陳群去北海的機會和這幾個人見上一見,能結個將來的善緣最好,不能也無所謂。

荀攸、陳群對程嘉說了一下要去謁見孔融之事,沒有提荀貞還叫他們去見見太史慈等人,因為這沒什麼可提的必要,三人敘話多時,見天色不早,荀攸、陳群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程嘉也趕着回去復命,當下船頭一揖,荀攸、陳群自回己船,兩邊告別,接着分赴前路。

荀攸、陳群不提,只說程嘉。

程嘉順流南下,入夜過了平安縣,平安縣是邗溝在廣陵郡內所臨着的最北邊的一個縣,過了平安前邊是高郵,再過高郵就是郡治之所在的廣陵縣了。

是夜,程嘉泊舟岸邊。

時已月,過了重陽了,天氣本已轉涼,又是在水上,更是涼意四浸,程嘉趕路辛苦,早早地就擁被而眠,睡到不知何時,被岸上的聲響驚醒,他披衣出來,登上船頭,向河邊遠眺。

夜空的星光倒映在河上,明滅點點,隨波流淌,遠處岸上,遙見火把通亮,彷彿如蛇。

程嘉指之問道:“那裡是怎麼回事?”

船上的水手們俱是不知。

程嘉側耳傾聽,聽得從火光亮動的地方隱隱傳來喊殺之聲。

他心一動,猜道:“我從廣陵走時,荀君已揀選精卒,命三陳統之,分赴各縣剿賊。這大半夜的忽聞殺伐之音,莫非是三陳的誰在夜襲賊巢,擊剿寇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