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溅》 浮世春秋

燈光一滅,飛船上的其他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全無聲音。鼾聲慢慢

地就響了起來。

坐在廊道邊上的杜曉晴本來就沒有瞌睡,加上又更自己心愛的老師“柳下惠”坐在一起,更是激動異常,怔怔地望著老師閉上雙目,一會兒就聽到老師的鼾聲也響了起來。那鼾聲時高時低,倒也抑揚頓挫,聽的杜曉晴意亂情迷,不自覺地向老師的懷中靠了靠。

正要閉上眼睛,也好躺在老師的肩膀上做上一個好夢。

突然覺得身後一股冷風襲來。

杜曉晴回頭望了一眼,就見幾個人影一閃,消失在黑暗中。腳下的飛船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刺眼的光芒就透了出來。

杜曉晴一陣驚慌,慌忙推了推身邊的柳惠東。

此時飛船急劇地搖擺起來,夢中驚醒的人們,大聲地驚叫,人員跌到聲、飛船頭部的爆響聲、還有哭叫聲突然就響成了一片。

杜曉晴和林婉婷緊緊地抱住柳惠東的兩個胳膊,一時不知所措。

“看來我們真的要死在一塊了”,那柳惠東倒是知道這飛船在宇宙中解體帶來的可怕後果。

“只有一搏了”,柳惠東自言自語地將一條安全帶拽掉,將自己與杜曉晴和林婉婷緊緊地捆在一起。

能與柳老師死在一起,或許並不是可怕的事情,那林婉婷和杜曉晴突然間就淡定起來,緊緊地擁抱著柳惠東,等待著死亡的這一刻的到來。

“飛船遭到不明人員的破壞,即將解體,要向大家說一聲對不起,永別了”,響起了飛船安全員的悲壯的聲音。

驚恐的喊叫聲、留戀人世的悲愴聲,哭鬧聲響在飛船艙中,就見飛船頓了幾頓,突然就一下子完全裂開了。

刺眼的光芒一下子照在柳惠東、杜曉晴的臉上,就見飛船一下子變成幾塊,散落在星際間,很快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外,人聲也一下子消失在空中。

最後的時刻到來了。

“親愛的老師,我們來世再見……”是杜曉晴和林婉婷悲愴的而又難分難捨的喊叫聲。

“不要說話,多堅持一會兒”,柳惠東說道。他深知,每個人身上的氧氣囊也只夠一個小時左右的使用時間。

生命也是在一個小時的倒計時。

一塊偌大的星際物質擦著他們三個人的眼前飛馳而去。

又一個大的圓球閃爍在不遠處的星際間,球體上的山巒和凹地依稀可辨。

“別了,星球,別了、人間”,柳惠東想起小時候媽媽帶自己上學時,問過媽媽的話,“媽媽,我爸爸在哪裡,我怎麼就沒有爸爸啊”,“你爸爸他在遙遠的宇宙中,等你長大了,你就能找到你的爸爸了”。雖然柳惠東長大後,知道媽媽的話只是一個託詞,但他從地球來五宿星,卻是自己從小就抱定的志向,“去宇宙、去找爸爸、與爸爸同在”,是他不變的心聲,沒想到自己真的就被拋在了宇宙之中。

突然間就要離開人世,給杜曉晴帶來的衝擊是巨大的,他當然留戀人生、留戀自己深愛著的老師,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和親愛的老師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就要突然離去了,她在最初的恐懼之後,就淡定起來,人生總有結束的時候,或許這個時候並不是自己該離世的時日,但跟自己親愛的老師一起赴死,或許是命中註定,也會是對留戀人世的一種補償吧。

林婉婷更多地想到了爸爸,她捨不得爸爸一貫對她的嬌寵,從小以來,她想要什麼,爸爸哪怕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滿足她的願望,小時候也常想,長大了就嫁給爸爸好了,做爸爸的“小夫人”,永遠受爸爸的嬌寵。真的長的時候,她突然對自己的曾經有的想法啞然失笑,“女兒是爸爸的前世小情人”,只是前世吧,直到到了五宿星來學習,見到了柳老師,她突然發現了自己對柳老師的情感的依戀,如同對爸爸的情感一樣,如此的依依不捨。離開了人世,若干年後自己的爸爸也許會來星空中尋找自己吧!

感受兩個學生顫抖溫暖的身體,柳惠東情不自禁,若不是頭戴氧氣罩,他或許會在生命的彌留之際去吻一吻她們,自己作為老師雖然一直在剋制著自己的情感,但說心裡話,雖然上課的時候時常被兩個學生所煩擾,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想到這兩個深愛自己的學生,她們的一顰一笑、他們的執著以求,不禁也有些許地感動。

這樣想著,兩個學生突然同時用臉頰在柳惠東的雙頰磨蹭,氧氣越來越少,呼吸已經變的十分困難,柳惠東呼應著自己兩個學生廝摩的雙頰,朦朧中感到身體猛地向下墜去。

“別了,親愛的媽媽,別了親愛的學生,若有來世,我一定與你們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柳惠東,用進最後的力氣向著兩個學生表白道。

生命在墜落、一切都在墜落,一個偌大的星體似有似無地朝著他們罩來。或許那就是所謂的“天國”,那就是生命的終點吧,三個人的意識突然就在這一剎那同時離開了他們。

……。

一陣巨大的破濤聲響起來了,一條寬闊的大河在這個斷裂山崖旁山猛然向下砸去,形成一道壯觀的飛瀑,兩邊的山巒高高聳立,山上的植物剛剛長出一米多高,奇詭的是都是單片的葉子。

河岸邊的沙灘上,幾個三葉蟲在爬來爬去,十幾個不足一尺高的小人跑來跑去,正在忙碌著搬運一個從空中掉下來的龐然大物……。

這是一個全新的大陸,這是一個生命剛剛來到不久的星球……。只是在五十年前,受另一個質量相當的星球的猛烈撞擊,這個星球突然被撞向另一個軌道,在三四個耀眼的光體中間停頓下來,這三個發光的星體照耀在這個星球上…,不久,凍結在表層數億年的冰層融化了,沿著低矮的谷地匯聚成河,朝更低窪的地方澎湃流去。

水、光、溫度的上升,地表岩層被腐蝕、流動,沿著河岸的地方不同的植物和生物就漸漸地興盛起來。

最大的動物就是這不足一尺的被暫稱為織女的小人,他們以吸食河岸邊的三葉蟲為生,從剛開始的自發,到後來團結為一個整體,去克服更大的困難,去獲取更多的生存資源。

也就是在今天,突然從河中湧向岸邊一個龐然大物,織女們一時驚為天人,奔走相告,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積聚了十幾個織女。

為了把這個龐然大物推向岸,他們想盡一切辦法,用山上折斷的植物棍棒撬、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這個龐然大物推上了岸。

呆呆地圍在一邊,看著這個龐然大物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東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