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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曼的臉有些白,並不是嚇的,而是弄不清蕭懷瑾話里的意思。

那女房東自己要作為第二房東將房子租出去,只要警察稍微調查一下就可以確認的事情,為什麼會牽扯到她的身上?

按道理來說,她也是受害者之一不是嗎?而且,那電話居然還打到蕭懷瑾那裡去了,這裡面又是怎樣的一個情況?

夏曼想不明白,蕭懷瑾也不說話。

他抿着唇,蹙着眉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於寒冷,夏曼不敢開口。

一路無言,蕭懷瑾將她帶到了泗陽小區的門口,出事的地方拉起了警戒線,外圍除了一群還在取證的警察之外,就剩下一些膽子大的群眾了。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討論着,警察又不能真的將這群人趕走,只能攔在外面,不讓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群眾進去破壞現場。

不時的有相機拍照的閃光燈亮起,蕭懷瑾瞥了一眼直愣愣的夏曼,“你對這裡有什麼印象嗎?”

夏曼視線緩緩上移,打量了一下四周,搖搖頭:“沒有,那個時候是在網上找到了房東的電話,這裡,我還沒有來過。”

蕭懷瑾愣了一下,“膽子不小。”

夏曼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不正常的紅暈:“以我現在的能力,沒辦法去尋找想要的落腳之地。”

蕭懷瑾收回視線,方向盤一轉,瞧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心裡琢磨着蘇言湛什麼時候將東西傳過來的時候,擱在他眼前的手機便震動了幾下。

蕭懷瑾心中冷哼一聲,蘇言湛這次的效率還算可以。

夏曼咽了口口水,看了一眼蕭懷瑾的側顏,說實話,蕭懷瑾長了一副極度誘人的模樣,眉眼冷峻,有錢有顏,渾身充滿了禁慾味。

可這樣的男人也很危險,她甚至能想得到未來某一天自己如果得罪他的話,下場一定不會比今日死在小區里的那個女孩子要好到哪裡去。

一想到那個女孩子的死,她的心裡就莫名的有些慌亂,她隱隱的覺得這件事情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去問蕭懷瑾。

夏曼安慰自己,說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呢?

蕭懷瑾將夏曼帶到了刑偵大隊,打電話的人是局長,知道蕭懷瑾過來便親自出來迎接,夏曼眼睜睜的看着蕭懷瑾被一群人簇擁着離開,徒留下她一人。

好在負責此次案件的刑偵人員很快就找到了她,並將她帶到了審訊室裡面,對於這次的明顯污衊,他們還是有必要去做個記錄的。

局長跟蕭懷瑾談了一會兒,便接到個電話,含着歉意的離開了,蕭懷瑾點起一根煙,表示局長隨意便可。

局長一邊笑嘻嘻的說著好,一邊心裡不斷的咒罵著。

也不知道是哪個小王八蛋,將案子牽扯到了蕭大爺的頭上,還明擺着是污衊的,如果這位大爺一個不高興,他看那群小王八蛋也別想在這刑偵大隊混了!

包括他自己!

蕭懷瑾在屋子裡靜默的抽了一會兒煙,過了很久,才緩緩的掏出手機,滑開密碼鎖,他如黑耀石般的瞳眸盯着手機里跳出來的照片,陷入了短暫的靜默。

直到他手指里的煙燃了一截不短的煙灰,微熱的溫度燙的他手指微微一顫,他靜默的面龐才如融冰一般緩各下來。

蕭懷瑾撥通了電話,剛響一聲,那邊便接了電話,他蹙着眉頭,有絲不確定道:“是她?”

蘇言湛道:“沒錯,懷瑾,這次可能有危險。”

十年前。

年僅二十歲的蕭懷瑾剛從某特戰隊歸來,當時父親手裡的權政還沒有完全過到他的手上,蕭老爺子為了鍛煉他的判斷能力,竟擅作主張的讓他接了檢察官的職業。

時限不多,一年。

一年,他從此對這兩個字深惡痛絕。

他不同意,家裡的老頭子就開始鬧,說什麼當兵不為民服務算什麼好兵,其實他知道,老爺子戰友的孫子學了個法律,當了檢察官斷了好多案,還被當地的群眾封為青天大人。

這都什麼年代了,俗不俗?

然而老爺子不聽,強詞奪理的說什麼鍛煉他的抗壓能力,要知道法院里什麼樣的罪犯都能遇見,面不改色的舌戰群惡,是多麼一件令人亢奮的事情?

他笑。

進特戰隊的首要任務就是與某海域的惡勢力拚殺,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去進行秘密訓練,他和蘇言湛有幸入選,生死拼殺二十六個月,他需要舌戰惡勢力嗎?

老爺子才不管,他剛下飛機就被塞了一套的法官服,怕他不答應,老爺子說了令他很是心動的條件。

父親大權交接也要一段時間,蕭懷瑾就擰着眉頭答應了。

他是新人,只能在T市的某個法院里獃著。

窮凶極惡的犯人他沒見過,雞毛蒜皮,歇斯底里的親情愛情大戰倒是每天輪番上演,無聊至極。

即便是他向來沉的住的性子也有那麼一絲的不耐煩,好在這樣的日子有個頭,他只要慢慢的等新來的法官來接任就可以了。

直到迎來他最後一天的工作時間。那時候剛過完節日沒多久,老爺子對他這一年的表現很是開心,出門的時候特別囑咐他自行去法院。

原由無他,那一天,大雪。

老爺子和父親都怕雪天路滑開車不利,蕭懷瑾那個時候還是個二十歲的小夥子,退役不久,骨子裡還保留着訓練的習慣,也沒多說什麼,圍了一條喜慶的紅色圍巾便踏着雪出了門。

那一天的天空陰沉沉的,雪花很大,密集的落下,不一會兒就將人的頭上,肩膀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雪花。

蕭懷瑾將圍巾朝上拉了拉,慶幸之前吃飯的地點離法院不遠,不用走多遠的路,不然怕是還沒到門口他就要變成一個雪人了。

守門大爺瞧見他來了還愣了一下,打開窗戶問他要不要杯熱水,他剛想婉拒,就瞧見一個穿着青色棉衣的小女孩仰着頭,問大爺她可不可以也要一杯水。

那是一個約莫十多歲的小丫頭,短髮剪的層次不齊,亂糟糟的像個雞窩,她很瘦,青色棉衣套在她的身上看起來空蕩蕩的,腳上蹬着一雙紅色的小雨靴。

這什麼奇葩搭配。

大爺笑呵呵的倒了一杯熱水給她:“外面雪大,要不要進來坐會兒?”

那小丫頭摸了摸通紅的鼻子,想了一會兒,脆生生道:“不了爺爺,我喝水壯膽的。”

喝水壯膽,真是好樣的。

蕭懷瑾將視線收了回來,撫落肩膀上的白雪,踩着厚雪進了正門,他脫下外套,露出裡面穿的檢察官的衣裳。

今天是最後一天上任,他難得的,心情愉悅,連帶的看平日里老跟在身後的調查員都順眼了許多。

調查員最擅察言觀色,很是殷勤的將今天的案件給了他,大致的說了一下今天案件的內容,帶着調侃與見解,是順着他的心情的。

今天的案件稍微有一點的複雜,被害人與被告是親屬關係,被害人無法滿足被告人要求,於是便被蓄意謀殺,放了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家。

被告手段殘忍,作案不拖泥帶水,唯一的證物還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高檔小區的物業為了保護業主的隱私,只有很少的地方會安裝攝像頭,那還是在業主同意的情況下安裝。

被告人家裡恰巧就沒有攝像頭,他又避過了其他的地方,繞了個圈子才將證物給扔了,說句難聽的話,如果沒有人證的話,警方是沒有這麼快破案的。

蕭懷瑾看了一眼證人資料,是一對父女,父親叫李江,女兒叫夏曼。

不同姓?

他又翻了一頁,恍然大悟,女兒是跟着母親姓的。

開庭的時候,被告人顧安飛被押上來的剎那,他很是清晰的瞧見他眼底閃過的陰狠之色,閱人無數的蕭懷瑾心中便起了一絲的興緻。

這人心思狠毒,沒有底限,放入惡勢力當中就一定會是一個好手,可惜生於太平盛世,註定要被法律制裁。

他提着筆在顧安飛的名字上划了一個圈。

果然如他所料,顧安飛冷靜的反駁着,狡猾的試圖推翻所提供的證據,他示意調查員,將證人帶上來。

來人是那個鼻子凍的通紅的小丫頭,十多歲的小姑娘,面對陰冷的顧安飛很是冷靜的將自己所瞧見的事實一一說出。

時間,地點,很是清晰,再加上取證,庭證,以及當庭致電被告人好友取證,指紋採集罪證都列出來之後,那個顧安飛果然就開始暴躁了。

若是在以往,他早就以暴制暴了,可是他現在是檢察官,除了一錘子給他定罪之外,其他的,都不能由他出手。

這一點,蕭懷瑾還是很清楚的。

庭審很順利,顧安飛很快就被帶了下去,兇狠的一面到底是讓那個小丫頭嚇住了,瑟瑟發抖的躺在她父親的身後,緊緊的跟在父親的身後離開了。

蕭懷瑾沒有在意,此時來交接的檢察官已經在辦公室等他,他整理了一下案件,便交給調查員,只拿了自己的筆走人。

進電梯的時候,他意外的遇見那父女倆,那小丫頭眼底泛着紅,臉色蒼白,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地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抬腿走進電梯內,筆直的站在一邊,面無表情的盯着電梯按鈕,意外的覺得自己今天視力很好,按鈕上面刻的電話號碼似乎都能看的清。

誰幹的?

蕭懷瑾眉頭蹙起來的時候,就聽見那脆生生的聲音帶着一絲的顫:“警察叔叔,你們的職責除了懲罰惡人之外,也是保護我們的,是嗎?”

蕭懷瑾垂下眼瞼,瞥她一眼,那雙烏漉漉的大眼睛有些空洞,他莫名的有些煩躁,沉聲道:“是。”

小姑娘蒼白的唇角勾了勾:“那你會保護我嗎?”

蕭懷瑾:“正義會保護你。”

夏曼小姑娘:“你是正義的嗎?”

蕭懷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