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我們因誰因愛或是只因寂寞而同場起舞;滄桑後,我們何因何故寂寞如初卻寧願形同陌路。----席慕容
那晚之後林以涵得了重感冒,高燒反覆不退。林媽媽心疼她,以為是學校高考壓力太大,和林爸爸一研究,給她辦了長期休假。
直到接到班主任的電話。那日她起的很早,林爸爸要送她,被她拒絕。
清晨陽光明媚,太陽照的人暖暖的,她抬着頭,眯起眼睛,望着蔚藍的天空,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這些日子如同閉關修鍊,突然有種重見天日的久違感。此刻她正等待陽光的洗禮,藍天白雲的熏陶,然後獲一個重生。
低頭間便看見站在街對面的兩人,那樣陽光的男孩,直到今天,再次見到還是會止不住的心動。
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該多好,平靜的生活,維持着彼此平淡的友誼,不逾越就不會有今日的難看。或者繼續帶着虛偽的面具,被欺騙着過一個沒有傷痕的青春。
他們向她走來,她開始慌亂,不知該怎樣面對,是大度的當什麼都沒發生,還算認識,還是告訴他們自己很在乎,別恬不知恥的再出現在她的視線。
可在與陸子昂視線相撞那刻,所有想法都不值得一提。此刻她真真的體會了把什麼是痛徹心扉,那種直擊內心深處的致命疼痛,揪的她無法呼吸。眼睛瞬間被霧氣籠罩,她逃也似的避開那人。
陸子昂剛準備邁開步子追,半途卻停住了…
突然想起與她初識,那時特別喜歡逗她,看她生氣又忍着不發的樣子,臉紅紅的,嘴緊緊地抿着,很可愛,有時還會用滿含怒氣的眼睛瞪他,水汪汪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種被融化的感覺始終被他壓制。
“你特別像一種水果。”她沒搭腔。
他繼續說:“不想知道是什麼嗎?”
“還好,不是特別感興趣。”她壓抑着好奇,口是心非。
輕輕的聲音飄過來“我最喜歡的。”
她的臉倐的一下通紅,連帶着耳根直到脖頸,緊張到忘記呼吸。
他歡愉的拉過一旁的孟晟澤,急切着說:“看,快看,是不是很像?”
林以涵不知所措睜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孟晟澤,有些生氣,又似是在執着的向他要答案。
孟晟澤懶得搭理,淡淡的瞧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陸子昂卻走上前在她耳邊輕聲說:“是水蜜/桃!”
他的唇就在她的耳邊,離得那樣近,若隱若現的觸碰。他能清晰的嗅到她身上的芳甜。這味道讓人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再近些。是的,就是水蜜/桃,白皙晶瑩的皮膚透着淡淡的粉嫩,惹得人垂涎欲滴,恨不能立刻咬上一口。
美好的東西都那麼不容易掌控,現在竟也開始追憶,是不是就意味着已經失去。
孟晟澤伸手攔了一部出租車,將林以涵推進車裡,自己坐在副駕。隨後陸子昂坐進來,像很多個早上一樣,只是大家都知道再也回不去。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時間是插着翅膀的精靈,恨不能延續,痛不能永恆……
此刻林以涵無欲無求的看着窗外,像失了心的木偶,不再靈動閃亮。她知道身後的人一直在看自己,卻不敢去深思那是什麼樣的神情………
在樓梯口即將分開的時候,陸子昂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她,站在低她一節的樓梯上,像往常一樣,遞給她一袋溫熱的牛奶。她低着頭盯着它看,眼淚又一次在眼圈裡打轉,狠狠的咬住下唇,剋制自己不要軟弱……
陸子昂雙手握着她的肩膀,在她頭頂輕輕落下一吻。深深的一吻,飽含他所有的不舍與不願。這是相處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最親密的接觸。
“照顧好自己!”
沙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林以涵的淚水順着眼角悄無聲息的滑落,如突降的暴雨,急涌而出。陸子昂已經離開,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陸子昂……”
陸子昂站在二樓拐角,雙眼通紅。林以涵站在樓梯上,淚流滿面。三樓扶手處的那個人默默的看着這一切。
那日之後她再也沒見過陸子昂,他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搖醒她的夢,傷碎她的心,無論修建多久,都無法恢復震前的平靜。多年後翻起那日的畢業照還能憶起當時的撕心裂肺,只是已無不解。
散夥飯那日林以涵喝了很多,她將頭靠在喬安婕的肩上。
喬安婕是她的初中同學,初中時兩人沒說過幾句話,真正的感情是在高中被分到一個班後培養起來的。林以涵很喜歡她,她覺得吸引她的應該是喬安婕的性格,說她開朗活潑又體現不出她大條,說她神經大條又完全說明不了她的隨遇而安。總之應該是個很隨性的人,有資格隨性的人必定有個牛X的家庭,她也不列外。
在喬安婕的愛情觀里,只要她看得上你,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她的挫敗感唯獨表現在真替他可惜,女朋友竟不是我。
她此刻正摸着林以涵的臉,關切的說:“多啦?”
“……”懶得搭理她。
喬安婕蹲下,仰着頭問:“還知道我是誰嗎?”
“……”林以涵嫌棄的翻個白眼回她。
“得,徹底的不省人事了。”
林以涵苦笑,這是什麼判斷?
然後回頭對其他人說:“你們先走吧,過會兒我送她回去。”
班長大着嗓門喊:“那行,回頭送完給我來個電話,你再過來找我們。”
喬安婕厭惡的說:“你可快走吧!”
班長憨笑的離開。
喬安婕站在飯店的門口打電話,神情看上去很激動,確切的說是憤怒,隨後罵了句髒話,將電話掛斷。
林以涵見她回來,便問:“怎麼了?”
“沒事!”
回答的太過乾脆,明顯的有事!
“今兒你來學校的事不是我說的,是葉君浩那孫子告訴陸子昂的。”
林以涵沉默,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空洞了許多。
葉君浩是陸子昂的四哥,孟晟澤的四弟,在排行中陸子昂是最小的——老六。這幾人都是非富即貴的公子哥,經常混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按出生先後排了位置。
葉君浩和喬安婕,是一個大院里光着屁股長大的青梅竹馬。所以這事里外里還是安婕兒將她賣了。
“以涵,你聽我解釋”
林以涵淡淡的笑了,搖搖頭說:“沒事兒”
“沒事,沒事!你別這樣行嗎?不就是出國嗎?大不了你追過去啊!至於這副死樣子嗎!”
林以涵被她的話說的一怔,轉過頭看她,而後笑了起來,那笑容說不上的凄涼,無助,漸漸地泛起淚光。
“你幹嘛笑什麼呢!”
恍然醒悟“難道你不是因為這個!”
林以涵轉過頭不再看她,盯着一處死角,好似這樣就不會再流出眼淚。
是的,不是!她不知道陸子昂會走的這麼乾脆,不知道他會如此狠心。
喬安婕在那徑自感慨,“這都怎麼了,世界要末日了嗎,怎麼突然就出現這麼多不可思議。原以為孟晟澤是因為薛欣桐高考才回來的,鬧了半天欣桐根……”
林以涵突然打斷她“安婕,我想回家了!”
她的心很亂,在聽到他要出國那刻,就再容不得其他。
原來一切早有準備,原來她什麼都不是。可笑的自己竟還痛苦的要死要活,可笑至極!可悲至極!
喬安婕過來拉她“司機馬上就到了”
她拂掉安婕的手說:“我想自己回去!”
“為什麼啊?”
“求你!”說完轉身離開!
漫步街頭,與無數陌生面孔擦肩而過,他們或忙碌或悠閑,或甜蜜或爭吵,或滿足現狀或被慾望纏身。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傷痛在那些繁忙的人身上是否算得上難挨,但她覺得這輩子是走不出去了,與其折磨自己忘記,不如就這樣揣着它走向墳墓,用一輩子的孤單祭奠這再也尋不回的愛情。
街角不知哪裡放的音樂,聲音綿緩甜美,卻又帶有淡淡的憂傷。
翻開手機,信箱里滿滿是兩人的甜蜜,此時看開格外滑稽。
22:56
小不點……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在你那個對的人出現之前先接受我好嗎!
23:23
沒回復,我就當默認了!
23:25
晚安,我的Angel!
那一刻的驚喜至今無法忘記,那一份悸動又似是對今時今日最大的嘲諷。模糊的表白,不清不楚的開始,原來一切都已註定。他終究不是那個對的人。
清晰的低唱不在模糊,隨着思緒的陳定,依稀能將歌詞聽個大概
忘記了思念的負擔
聽不見你們相愛近況
我自私延續心中的期盼
有一種曖昧的晴朗
站在這城市某一端
寂寞和愛像浮雲
聚又散
我終於不那麼執著
接受分手是一項預謀
就算是輕輕的微風
也在試探思念濃薄
高考就在這無聲的疼痛中悄然掠過,那些一起追夢的少年,多年後可會想起那時那日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