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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涵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裡她回到了小時候住的街道。

坑坑窪窪的土路,兩旁是又矮又破舊的房子。可就是這裡,承載了她太多美好回憶,那是她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日子。同樣是這裡,她將當時的那個自己遺落。

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嬉鬧聲,她情不自禁靠近聲源。那座讓她望而生畏,熟悉的不敢想起的房子呈現在眼前,飄渺地不近真實。

那時候家裡經常是自己一個人,父母很忙,哥哥要上學。他們經常把自己鎖在家裡,剛開始每天都盯着電視打發時間,那時的節目單一,除了白蛇傳就是西遊記,對、還有渴望。那時候小根本看不懂劇情,只知道自己喜歡西遊記裡面的觀世音,喜歡白蛇傳裡面的白素貞,那種仙氣十足,白飄飄的感覺,她甚是喜歡。還經常把媽媽衣櫃里那條白色絲質紗巾翻出來,用那種簡單的圓頭波浪形黑色夾針夾在自己的頭髮上。然後對着鏡子擺各種飄飄然的動作,傻笑……那時只覺得哪裡不對,後來才知道自己是短髮。小時候媽媽很忙別說給自己梳頭髮,就是自己的衣服都要自己洗。那時自己很懂事,知道父母掙錢不容易,很辛苦,自己經常幫他們分擔力所能及及不能及的家務。

每天在他們走後,都要把屋子裡的各個柜子和沙發、茶几擦一遍,然後清掃地面,最後端着水盆拿着抹布蹲在地上一塊塊的擦瓷磚。完成這些最基本工作後才可以看電視,因為媽媽會回來檢查。有時是趁着送午飯回來的空擋檢查,有時是晚上回來。

她從不不覺得辛苦,反倒很開心自己有事情做,只要能換來他們的肯定和表揚,她就覺得知足。她大小就知道爸爸媽媽不喜歡自己是個女孩,更沒打算要自己,自己來到這個家是個意外,更是不被祝福的降臨。她太希望從他們的眼裡看到讚許了,那樣她會說服自己,她是被呵護疼愛的。

家務活里她最喜歡的就是幫媽媽收被子,因為需要在太陽落山前把它們收回來,所以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不會將自己鎖在房子里。這樣她就可以跑出去和街坊鄰居的小夥伴們一起玩了。

但更多的時候是趴在窗戶邊透過玻璃、院子,看、聽,他們玩跳皮筋、躲貓貓,藏雷、木頭人、三個字等等很豐富的遊戲。她樂呵的在那裡看着聽着猜着哪個更有意思更好玩,好在下次曬被子的時候出去和他們一塊玩。

記得那次,他們少了個經常玩的夥伴,人數不夠,他們就站在自己家的門前叫她。剛開始自己還借故門鎖不能出去惋惜,後來在小夥伴的出謀劃策中。她漸漸的忘記了恐懼,忽略了一旦被媽媽發現的後果,也參與了一起出逃的討論中。

當大家成功的把自己從窗戶里拯救出來後,她猶如飛出籠中的小鳥。奮力的揮舞翅膀,竭盡地玩耍。撒了歡的和他們一起瘋,不顧時間,不顧身上的塵土。直到被林媽媽尖着嗓子叫回去,才發現自己的忘乎所以。

回到家裡發現屋子亂七八糟的,傻了眼,看着林媽媽解釋說自己是收拾好了才出去玩的,這些不是自己弄的。然後看了一圈,發現哥哥也在一旁也安靜的出其。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會這樣,心裡越來越發慌、恐懼的不知所措。她準備向爸爸求助,因為林爸爸是最疼她的,從來不對自己發怒。可那天他卻打了自己。在他們教訓的話語中,她知道是因為自己跑出去沒有關好窗戶,家裡進來賊,爸爸私藏的一把56式半自動步槍和現金五千塊被偷走。

因為私藏槍支,他們怕惹來麻煩,被迫搬離了那裡。

這是她童年的陰影,自責的情緒一直存在。她從不敢和任何人說,怕會惹來林爸爸的牢獄之災。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了輕微抑鬱障礙,直到現在懷孕,才會又被放大。

夢裡她開始恐懼這個孩子降臨,她害怕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影響他的心裡成長,她怕會因為自己的疏忽不能給他更好的教育,怕自己沒有照顧的能力傷害到他,她怕……可更多的還是不舍。

待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觸摸他曾躺過的位置,一絲餘溫也沒有。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還沒來得及再好好看看……她蜷縮的躺在他的位置,止不住的淚水順着眼角沾濕被褥。

蘇韋宸故作鎮靜的坐在VIP休息室的沙發里,手持咖啡杯,側目望向空曠寂寥的機場。地勤人員忙碌着為乘客搬運行李,檢查飛機維修工作。像一場無聲電影,在眼前無回放播映。

離停止登記還有十幾分鐘,廣播里已經在催促登記,服務人員也來提醒。急切不安的情緒一直在內壓抑,手裡握着的登機牌,因為力道已變得發皺。

似是同自己叫着勁,就是不肯打電話詢問她到了沒有,也不想探究她遲到的原因。在這焦急的等待中,他似乎做好了最壞了的打算。持着順其自然的心態,默默的等她最終選擇。

他的愛,不轟烈,不獨佔,只想與她細水長流,一生陪伴。如果還可以……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發出嗡嗡的震動聲,他盯着屏幕只頓了那麼幾秒,伸手抓起,便朝登機口走去。是自欺欺人也好,是躲避現實也罷,此刻就是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任憑它無休止的震動……他依舊堅定不移的朝機艙走去。

在他心灰意冷已經放棄的時候,那個令她魂牽夢繞的身影夢幻般的出現在他的眼前。手裡抓着手機放在耳朵,驚奇的看向自己。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壓抑許久的情感,魯莽的抓起她的手,強硬的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抱里。那擁抱似乎要將他所有不安都轉嫁給她,訴說他的焦慮與不安。

阿信如果你還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