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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們怔住,又補上一句,“很多情況,道行不夠,不但幫不了,自己也要被拖下水。”

這句話沒有摻任何水分,他入這行沒多久。

不僅經驗不足,遇到事情還容易自亂陣腳。實際上,他已經在後悔了。

郭青衣母子的事情沒處理掉,總站的事情沒處理掉,方凱母親的事情也沒處理掉。

都不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夠不夠把這些全部解決。如果再往手上堆事情,真的要完蛋,而且昨晚的情況,超出了他的認知。

按理來說,那個嬰孩應該已經被解決了,運氣好的話,也許都被安排入輪迴了。

在這些事情上,老天似乎還是存着憐憫之心的。

至少師傅和他說的,只要把罪贖完,輪幾世畜生道,還是有機會再次投胎成人的。

但它還在,甚至來找他了。不過光憑來找他這一點,也讓自己想不明白。

即使他插手了,有了因,可身上負着債的,是徐娥和她至交,而不是他,於情於理,都不應該找他。

矮胖男人聞言,神情為難,“這……就沒有其他法子嗎?”柳蔭搖搖頭,“這是最簡單的辦法,而且還要考慮,我是不是能結這個因。”

不再言語,靜靜看着矮胖男人,他回身和高個男人低語着。即使離得已經很近了,也聽不清他們到底在商量着什麼,不過也沒聽的必要,無非是在商量要不要告訴他,看起來他可不可信。

至於其他,想不到,也覺得沒必要多花力氣去想。等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商量完,那矮胖男人一臉歉意的看着,“還是不拖小兄弟下水了,這次多謝了。”

柳蔭點點頭,表示能夠理解。隨後沒有再多廢話,二人拿上在這兒買的東西,離開了鋪子,實際上,他有過動搖。

越看他們的面相,越覺得這兩人應該是活不久了。

不過隨他們去吧,既然主動拒絕結這個因,也沒有一定要摻和的理由。

如此想着,驚覺自己的想法居然改變了,換作之前幾天,要是遇到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會插一腳。眼睜睜看着別人等死,會覺得有愧疚感。

現在則不同,很多人之前就結了什麼因,於是有了什麼果。這樣強制摻和進去,表面上看起來是為他們好,但對於那些傢伙,不太公平了。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就是這麼個道理。不斷安慰自己,終於感覺心裡舒服了些,再沒有客人,就這麼平淡無奇的到了晚上,既慶幸,又覺得無趣。

不過偶爾歇歇也是好事兒。這麼想着,關了鋪子門,收拾收拾東西,洗漱睡覺去了,夢裡,身處一個極其黑暗的地方,黑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但很奇怪,就在面前有着一盞油燈。

明明它在發光,卻還是暗成了這樣,是眼睛出了問題嗎?心裡這麼想。忍不住把手伸了過去,火焰忽然晃了晃,一張模糊的人臉突兀的出現在空氣中。

柳蔭一驚,下意識後退幾步,剛想要看清那張人臉,一聲巨響,把從夢中驚醒。尚且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不斷眨眼,總算沒有再睡過去。

隨後,伸手去摸檯燈開關,卻摸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還有些軟。睡意頓時煙消雲散,猛地坐起身,眯着眼睛看過去。

又是它。

嬰孩蜷縮在床頭柜上,而檯燈正躺在地上,已經散了架,隱隱約約,能看到燈罩上面的血色手印,很小的一個。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分明應該感到恐懼,卻莫名的平靜,甚至和它對視着。

它沒有像前次一般攻擊,也只是靜靜回望。半晌,晃了晃肉乎乎的小手。這時才看清,它握着一個藍色的嬰幼兒小玩具,搖起來會沙沙響那種,是上次燒給它的。

認識到這一點,腦子裡忽然冒出來個念頭。它應該沒有惡意,不然他這麼大意,可能早已經死透了。

想了想,試探着開口道:“你是想再要一個玩具嗎?還是其他的什麼?”

可它完全沒有反應,就一直輕輕晃着手上的玩具,眼睛緊盯着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有些手足無措。

忽然,它動了動,一個晃神,等到反應過來,它已經從屋裡跑了出去。稍作思索,起身下床,跟了過去,說不定是想告訴他什麼。

可等追出去,還開了大燈,卻什麼也沒有看到,不知道它跑到哪裡去了。

又找了會兒,連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實在扛不住,一個勁兒的打着呵欠,最終放棄。

如果真的想要告訴他什麼,它一定還會出現。但如果不是,那可能這就是最後一次看到它了,想到這裡,竟然覺得有一點點兒心酸。

也許下次還可以再燒點兒東西給它?

這麼盤算着,決定等天亮,給徐娥打個電話,問一下她把那些東西,埋在了哪裡。

關了大燈,回到裡屋,但前一秒還在犯困,等到躺在了床上,卻又莫名其妙清醒起來。

之前的經歷,一幕幕在腦海浮現。

處理的實在算不上好,甚至還總是留麻煩,一次兩次,還可以推脫說是沒經驗。

可三次四次,可能就真的是暗示着他沒天賦,不適合做這一行了。

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有一直把這行做下去的想法,但意識到這個事實,還是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誰也不想承認,自己在某一個方面,完全沒有天賦和未來,他也不例外。胡思亂想着,漸漸再次睡了過去,沒有再做夢,而是一覺到了天亮。

甚至睡過了開門的時間,等到終於醒過來,都已經快到十點了。不過完全不想起床,其實已經睡夠了,但就是莫名其妙的犯困。

抱着再這樣下去,遲早變成大懶蟲的想法,才終於掙扎着起床,收拾過後開了店門。

門外站着兩個人,而且和捲簾門貼的太近,導致幾乎是和那兩個人臉貼臉。

但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兒,稍微反應了會兒,發覺這不能算兩個人,準確來說,是兩個紙人。

誰搞得惡作劇?還特意糊的和真人一樣高。

即使自己就是做這行的,還是打從心底覺得瘮得慌。把兩個紙人搬到了一邊,想看看會不會有人來搬走,但一直到中午,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出現。

還差點兒嚇跑了一位老顧客。

越看越是詭異,忍住把兩個紙人扔的遠遠的想法,硬是湊過去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

這兩個紙人很奇怪,做的一高一矮,甚至連體型都不太一樣。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矮胖子,和一個高瘦子。想到這裡,一陣涼意襲來,從頭到腳將裹了個遍,這不就是昨天來的兩個男人嗎?

對他們的印象很深刻,就是一個高一個矮,一個胖一個瘦。這是巧合嗎?還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呼吸也漸漸失了規律。沒有再多看一眼,回到了鋪子里,給自己泡了杯濃茶,硬是一邊兒吹着,一邊兒小口喝完。

事情實在太過詭異,完全沒法兒反應過來。

會是誰做的?還是說,是這兩個紙人自己走到門口,待了一個早上?

不對,如果說是早上才放到門口,那鄰居大嬸看到了,肯定會來跟他說。她總是大早上在鋪子門口打太極,或是納鞋底。

應該是晚上就在了,她以為是接了生意,放在鋪子門口吹乾,所以就沒有去管。

這樣的事兒,他干過不止一回,只能是這樣了,不然說不通,想了想,決定去跟大嬸問問看,說不定和想的不一樣,她看到了是誰放的。

下了決心,特地泡了杯茶,屁顛屁顛的走向了街對面的老北京布鞋店。

去的時候,大嬸正戴着副老花鏡,看着今天的報紙。

見主動過來找她,喜形於色,立馬報紙一擱,就打算開口。

心中一緊,連忙趕在她開口之前說道:“王嬸,最近買了新的茶葉,特地給你泡了杯嘗嘗鮮。”

說著,將手上的瓷杯遞過去。

她連忙接過,放在鼻子下邊聞了聞,隨即皺眉道:“這茶不行啊,方你多少錢買的?”

“就上次那價,這回的很差?”隨口胡謅,順勢拿開了報紙,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虧了,味兒都不一樣,上次那茶好多了。”王嬸說著,抿了口茶,隨後將注意力放到了身上,“方啊,好長一段時間沒跟嬸子說話,談戀愛了?”

果然又開始了。

“沒有,沒合適的。”擺擺手,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上回嬸子就跟你說了,給你介紹幾個,絕對的好。你看那隔壁……”

“王嬸,有個事兒想問你。”怕她說起來沒完沒了,趕忙出口打斷。

她聞言,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對他控訴道:“就知道你小子沒事兒不會來找嬸子,說吧。”

沒想到會被看出來,一時間有些尷尬,輕咳兩聲,道:“門口不知道被誰,放了兩個紙人。王嬸你早上有沒有看到啊?應該就是早上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