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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夏天的夜,還是比較冷的。

就這麼一小會兒,已經冷到開始流鼻涕,身上僅有的半包紙巾也很快用完了。

甚至想扒了他的外套。

反正他在車裡,吹不到什麼風,還不如給自己穿。

於是等到救護車來了,柳蔭穿着他的西裝外套,像雕塑一般站在車旁。

坐上救護車時,幾乎快要掉眼淚,真的太他媽冷了!那些半夜三更動身爬山,想要去看日出的人,都是超人吧?

沒有跟他坐同一輛救護車,他的腿據說得打電話讓消防來幫忙,所以只能再卡一會兒。

到了醫院,取完手心的碎玻璃,第一時間就把他安排去拍片子。因為後背壓根沒有外傷,但是很痛,醫生懷疑傷到了內臟

總之雜七雜八的事情弄完,天已經蒙蒙亮了。

聽說柳老闆的病房在樓上,抱着關心僱主的想法,去看了看他。

他倒是一直睡得香,而且聽醫生說,腿沒有大礙,夾得不太緊,所以只是有外傷,沒有阻礙血液循環。

如果非要說,柳蔭傷的比他重。

聽到這裡,連忙打了招呼回自己病房,生怕忍不住當著醫生和護士的面揍他。

身為罪魁禍首,就受點皮外傷,然後頂多再發個燒,這像話嗎?

憤憤不平,心裡覺得他怎麼也應該截個肢之類的,也算是為先前做的事情做出賠償。

回到病房後,好好睡了一覺。

再度睜眼已經快要六點了,這一覺睡得很沉,似乎連夢都沒有做。

踩着點吃了飯,心滿意足的躺回床上,準備拿雜誌消磨時間。但在雜誌旁邊,放着古叔拿給黑布包。

事情還沒完。想到這個,頭非常應景的痛起來。別無他法,柳蔭又爬起來,上樓去找他。

他還在睡覺,一開始以為這傢伙從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現在,還頗為驚奇。

直到護士告訴,其實在他睡着之後柳老闆就醒了,現在是吃完晚飯在小憩。

敢情和他,是出現時差了。柳蔭心中如此感慨。

想了想,沒有柳蔭叫醒他,任由他睡着。

其實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醒。醒來就要面對葉依瀾,還要保護人渣僱主。

只要一想到就覺得頭痛。

隨口打發了護士,懷着好奇與忐忑的心情,打開了古叔給的黑布包。

入眼是一疊黃紙,約摸有一指厚。黑狗血和公雞血並列放在旁邊,用**子裝了起來,還在**身貼了名稱。

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都十多個小時了,這血居然沒有凝固,還是液態。

下次一定要問問古叔,把這辦法給學來。不可能接完這次活兒就不接了,除非他給六十萬。

這顯然是異想天開。

所以早點做準備,能省去很多麻煩。

除去這些東西,其餘都是先前去林鐘生家裡也有帶的,就是多了**無根水,還有七根紅蠟燭。

這無根水和之前用的不同。

之前用的是露水,這**是雨水。其實效果差不多,只是露水的靈氣更濃厚一點,這點小差別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用紅繩綁住了病床的四個角,圍成一個圈。

又從飲水機拿了好幾個紙杯,把硃砂倒了一部分進去,再加無根水,還滴了七滴黑狗血。做完這些他就端着紙杯,鑽進了床下。

四個病床床腳,都畫上了字符。

不過蠻鬱悶的,古叔這麼周到的人居然也會失誤,沒給他準備毛筆。害他沾了一手血腥。

畫完字符,又折了四個紙人,用秘術讓它們分別立在了紅繩上。

這時,病房猛地被人推開,同時伴隨着一聲“查房了”。

於是他與這個面生的白衣護士四目相對,空氣都似乎在這瞬間凝固了。

“你在做什麼?!”她滿臉震驚,後退半步,握着門把質問。

“……你相信有鬼嗎?”柳蔭試探着問她。

“你再不停下我要叫保安了!”她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他。

他連忙朝護士擺擺手,“好好好,馬上停下,好商量,有事兒好商量。”

可她卻忽然尖叫一聲,指着他的右手。柳蔭順勢看過去,手上沾着先前畫字符的黑狗血和硃砂,看起來就好像做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不要激動!你聽我說!”說著急忙在身上擦了擦手,“這是顏料!”

聞言她明顯怔了怔,隨後仍舊是一臉的懷疑。

他只能暗自叫苦,這護士怎麼這麼難忽悠的。

猶豫良久,還是決定繼續開口忽悠,“如你所見,我是個神棍。”

“這是準備拍照微信上給別人發過去,裝作會做法驅鬼。你知道的,這年頭沒本事的人,很難有飯吃。而且病床上的是朋友,先前我們開着租來的車,不小心撞了山。”

說到這裡,刻意發出一聲嘆息。

見她面帶猶豫,似乎真的有些信了他說的話,趕忙繼續努力忽悠,“拜託了,不要叫保安。拍完照就會收拾好的!不這麼做醫療費都付不起,行行好吧。”

怕只是頭上的傷不夠,連忙將手上的傷給她看了看——先前為了畫符和做法術,把紗布給拆了。

她像是在思索,良久才說道:“弄完快點收拾好,以後去找份正經工作,別總是做騙人的事兒。”

他連連點頭,千恩萬謝,在她走出病房後連忙把門鎖上。

很多男人做事總是粗心大意,這句話以前不屑,現在有點信了。

如果不是忘了鎖門,根本不會……

不對,她還是要來查房,沒區別,而且鎖起門反而更可疑。

暗自嘆息,這年頭真捉鬼都沒人信了!都怪那些神棍,要是沒他們騙人,狀況說不定會好點。

又折了個紙人,點上摻和了黑狗血的硃砂,放到了林鐘生胸前。

眼見那紙人漸漸融了進去,柳蔭鬆了口氣。隨後布了八對紙兵,分別放在門和窗戶上。

柳蔭席地而坐,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這回不是要收她,而是要把她留下來,在林鐘生安全的情況下,讓他們進行談判,看看能不能讓葉依瀾原諒林鐘生。

雖然他也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但是萬一呢?誰也不能確定完全沒可能發生。不過以防不測,還需要再布置些東西。

可惜這個身體沒辦法施展法術啊!雖然現在是他的意識,但是有些事情也是他無法控制的,他現在只是在扮演這個人而已。

而且現在又不敢回去鋪子,這一來一回要是多費了些時間天黑了,林鐘生可能就得死這兒了。

而且剛剛被護士撞見做這些事情,說不定還以為是做假的。

真是……他媽的……

想到這點,柳蔭十分憋屈。要不是為了拿他這點錢,至於這樣嗎?而且還不確定他到時候給多少呢。

計上心頭,突然有了個壞主意。

可以在女鬼還沒來的時候問他,回答不滿意的話,就放進來嚇嚇他。

他拿了四張黃紙,浸滿公雞血後,黃紙分別朝牆面飛去,接觸到牆面的那瞬間就沒了蹤影。

隨後那七根紅蠟燭,立了四根在牆角,另外三根立病床旁,也就是正對着門的那邊。

門上不能做手腳,需要留着給女鬼進來。

屋頂也不用,這四角形擺法不是光看着順眼的,為的就是封上屋頂的空隙。

至於原理,不是很清楚,只是當初師傅這麼說。也許可以哪天找機會問問古叔,說不定他知道。

不知道是誰給林鐘生送了果籃,挑挑揀揀,選了四個賣相比較好的蘋果。

一個放在了林鐘生枕頭邊,又放了兩個在門口。這才坐在地上把剩下的蘋果慢悠悠吃掉。

趁機休息了會兒,見天色漸黑,趕忙又疊了好幾個紙人,放在了黑布包里。

本來想裝在口袋裡,但是早上換了病號服,它壓根沒口袋。也就是因為穿的病號服,不然肯定不會把黑狗血混硃砂抹在衣服上。

首先免去了洗衣服的麻煩,其次也是個好事兒。這玩意兒辟邪的,而且醫院是最不幹凈的地方。

正經來說,火葬場其實才是最不容易鬧鬼的地方。人幾乎是死去的瞬間,三魂七魄離開**。所以火葬場也就是燒了個空殼。

反觀醫院,魂魄離體之後,很多都不會立刻被收走,都會在這裡逗留一段時間。

再加上裡面都是些病號,陽氣淡,陰氣重。可想而知會是怎樣的景象。

不過醫院裡的醫生、護士,按他們這行的說法,都是福德極重的人。一定意義上,能夠衝散這些邪祟。

這就是為什麼醫院這地方最不幹凈,反而不常出事兒的原因。

天快全黑時,林鐘生醒了過來,剛好看到他坐柜子上吃他的火龍果。

一時間有些尷尬,還好這人經商多年,察言觀色有一手,說話做事也比較圓滑。

沒有提吃他水果這事兒,反而又給他遞了兩個橘子。

“咳,謝謝。”他接過來,隨意的放在腿上,把最後兩瓣火龍果吃掉,正色道:“這邊已經布置好了,接下來就等十二點鬼門大開的時候,喊她過來了,你做好準備。”

見他面帶疑惑,柳蔭撕了兩格紙擦嘴,把橘子放回了果籃,繼續說道:“這裡被布置了很多東西,如果沒有允許,她是進不來的。不過她也可能不來。如果十二點沒有招到她,那就只能凌晨兩點到三點,陰氣最重的時候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