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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燁看到了庄三停,心下還為自己流口水的形象懊悔。好好一個貴族,好好一個從七品的官員,這下子形象全無,儘管官身名帖上寫着:雲燁,男,年十五,面白無須,高六尺余,無殘疾,無胎記,長安人氏於某某年某某月官至從七品蘭州折衝府主薄書記,特此告身。乍一看,只要是十五歲的男人就可以冒充這個姓雲的主薄書記。牛進達還從自己這裡敲詐走了剩下的紅油,說是作為寫告身的幸苦費,看着七扭八歪的字體,雲燁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的官貼像造假的。

把這個疑惑告訴程處默,這傢伙咧嘴大笑,回帳取回自己的告貼拿給雲燁看,只見上面除了名字,籍貫,年齡官職,其他描述與自己的毫無二致。並且字是一樣的丑。一看就知道同樣出自牛大爺之手。程處默指着官貼下方的兵部大印告訴雲燁,左武衛這樣空白的告身共有三張,大印都蓋好了,只要是七品下,填上名字就生效,只是隨後送吏部存檔而已。所以雲燁現在確確實實成為大唐從七品官員,相當於後世的副處級。

此時的唐朝雖出現了科考,但也是小範圍的官員補充,大量的低級官員還是要靠朝中大員推薦比如程咬金一類,如能讓兩位大員推薦則是難得的殊榮,要知道,誰推薦誰要負責的。大唐新科進士受官也不過是從七品而已,由於大唐武貴文賤,所以雲燁的從七品更屬難得,最主要的這是一道分水嶺,一道分別平民和士的分水嶺,這兩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雲燁現在很有貴族風範,?庄三停跪在自己面前已能做到心靜如水,面不改色,再沒有初到唐朝時受人跪拜慌亂不已的情形。別人回古代影響古人,自己回古代被古人影響,也不知道是與時俱進呢還是腐朽墮落。反正現在還是很享受這種被人膜拜的成功感。好不容易拽起庄三停,這阻止自己被膜拜也是一體力活,雲燁決定也後少做。怕庄三停再跪下去,他用最溫柔的語聲問:“傷全好了?沒有什麼不妥吧?”

庄三停躬身回答:“托爵爺的福,三停身子已然無礙,多謝爵爺救命之恩,爵爺若有用到三停之處必捨命報之。”

“呵呵,你身子無礙就好,忠義之人自有福報,這也是你捨命救人的福報,不必謝我,反倒我要謝謝你救了處默,這些天是你在照看這些土豆苗?”

“是的,屬下?爵爺對這些小苗十分重視,怕別人照看不好,小的閑來無事,再說小的也是農家出身,就自作主張接下照顧小苗的重任,還請爵爺恕罪。”

“老莊啊,你不知道啊,這軍中的粗胚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你是農家出身應該明白一種新莊稼對農家意味着什麼,這東西名叫土豆,貫在沙地,旱地生長,且畝產驚人,我聽說這東西在域外畝產曾達到驚人的十五擔,且耐儲藏,從收穫只要存儲得當可以放到來年不壞,宜菜宜糧,窮苦人家哪怕不吃糧食,只吃土豆也能活命。現在明白我為什麼這麼重視這五口大缸了吧。”

雲燁說完發現沒有迴音,抬頭見庄三停張着嘴吧,雙目沒有任何焦距,整個人安全處在一種神遊狀態。暗暗一笑別說你庄三停,就是李二陛下聽說此事狀態也不會比老莊現在好多少。正在得意間,兩隻大手擒住自己的雙肩,身體被生生提了起來,轉頭看時才發現亭子外站滿了人,高的,矮的,老的少的全瞪着血紅的雙眼看自己,比荒原上遇到的狼眼還滲人,牛進達提着雲燁身子抖得像得了瘧疾一樣。半天老牛才從嘴裡迸出幾個字:“小子,此話當真?”眼中半是希望,半是懇求的盯着雲燁。

:“牛叔啊,您能不能先放小侄下來再回答您的話?小侄快被你捏死了。”雲燁彷彿聽見自己的肩胛骨在響。

“不放,你現在就回答,要敢騙老夫,老夫生撕了你。”老牛陷入一種顛狂狀態,雲燁只要說一個不字,恐怕這老匹夫真的會撕了自己,可不敢學宇文成都的下場,雲燁連忙說:“牛叔,小侄從水裡爬上來老師收集的珍貴字畫都扔了,就抱着幾個土豆,荒野上餓的半死都沒捨得吃,您覺得小侄會胡說八道?”

“為什麼,為什麼三十年前你不把這東西拿出來?你可知我爹娘,哥哥,小妹是怎麼死的,是活活餓死的!這樣的寶貝你為什麼現在才拿出來?高人,高人又怎麼樣?高人就可以看別人爹娘兄弟姐妹活活餓死嗎?有好東西只顧自己發財不顧別人死活,憑什麼?”牛進達口沫橫飛,老淚縱橫,抓着雲燁前後搖擺,彷彿雲燁就是害死他全家的罪魁禍首。雲燁反而不緊張了,他看到牛進達那種痛徹心扉的痛苦,在聽到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莊稼可以讓人輕易地獲得溫飽,患得患失的心緒激蕩之下竟想起自己活活餓死的爹娘兄妹死時的慘狀,所以狂性大發,感情需要發泄,雲燁不介意通過自己讓他的感情宣洩出來,當然在不傷害自己的前提下。

正琢磨怎麼讓老牛鬆手。一隻巨掌砍在牛進達頸側,老牛軟軟的倒在地上。程咬金黑着臉出現了,剛才這掌是他老人砍倒,他也看出老牛陷入癲狂怕雲燁受傷果斷的打暈了牛進達。雲燁也軟軟的坐在地上,兩條胳膊垂在身側一點勁也使不上。程咬金扯開雲燁衣服倒吸一口氣,只見兩個烏青的手印在雲燁白皙的肩膀上清洗可見。

“小侄沒事,伯伯無須擔心,只是肩膀疼得厲害,手i上使不上力,休息兩日就會無礙。牛叔心神激蕩,大悲則傷心需要好生調養,不得大意。”雲燁笑着對老程說。

“你小子心大,生死一瞬間還能如此平靜,疼成這樣還關心老牛,你將來不出人頭地那可真是天理不容。”老程很欣慰雲燁有這樣的表現,轉頭對旁邊圍着的軍官訓斥:“老牛脾氣暴躁,怒火上頭就按奈不住自己,你們常年搭夥,竟不知勸阻嗎?這些年的飯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嗎?若不是老夫到來恐怕雲小子死活難料,身為統軍將領不知機變,每人權記下二十軍棍,下次若犯二罪並罰。”

眾軍官躬身領命,又向雲燁抱拳示歉。雲燁苦笑着對眾人說:“本來是個高興事,小子這一胡鬧累諸位受罰,待雲燁傷好,好好煮一鍋肉向諸位叔伯兄長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