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兩息、三息......

十息就那麼平靜地過去了,只是那重重地喘息聲,那不安的神情,以及那焦躁不安地心緒,使得除蘇悟之外的所有人,紛紛產生了一種度時如年的感覺。

即便是蘇悟,他一樣覺得這十息顯得太過漫長,他內心,早已充滿疑惑,只是有所顧忌,不敢貿然開口發問。

這十息裡,平靜的只是這片天地。

眨眼,第十一息隨之來臨。

老者重重咬牙,他有些忍受不住了,相比較那龐大的感知而言,這詭異的平靜讓他更感恐慌。

紅色身影神情變幻不定,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而她的身旁,顏心三姐妹倒是老實的多了,三張嬌顏上那滿滿的恭敬,一絲不漏的,將她們對那散發出感知的神秘之人的敬畏,盡顯無疑。

又一息過去,這是第十二息。

老者似乎臨近了崩潰邊緣,但是他不敢,不敢去打破這片讓他幾乎瘋狂的詭異平靜,畢竟,平靜本身並沒有什麼恐怖的地方,真正引起老者恐懼的,是那至今還未登場的神秘之人!

“嗯?”

在場唯一站立著的蘇悟突然輕咦了一聲,極其短暫的打破了那詭異的平靜。

老者如獲至寶,急速喘了口氣,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略有疑惑地朝著蘇悟看了過去。

順著老者目光看去,只見蘇悟微微仰首,雙目凝視著荒山上某一點。

老者疑惑愈加,扭頭朝蘇悟視線落腳之處看去,卻是愕然愣在了原地。

他發現了一名少年。

的確是一名少年,只是蓬頭垢面,沒有年少之人應有的整潔,那蒼白的臉色,更是給人病態之感,卻無絲毫青春活力。

但......

老者看到那少年之時,雙瞳猛然間收縮,隨後更是急速放大了數倍不止,他,竟然完全看不透那名少年!

與其說是看不透,更為準確的形容,應是無法看出那少年有半絲異常,若是在平時看見,他壓根不會去多看那少年哪怕半眼,因為這少年,實在是太過平凡——他身上,沒有分毫魂力波動。

只是,此刻並非平時能夠比擬,平凡的事物倘若出現在不平凡的時間,更有著不平凡的舉動,那麼它便會讓人感到震撼,乃至於......

恐懼!

少年便是如此,一名沒有分毫魂力波動的凡人,卻出現在如此緊張的時刻,更為重要的事,老者可以感受出來,那龐大的感知,正是這平凡少年所散發而出!

“這......這怎麼可能!

這個人......這個人還如此年輕,我竟無法看透他的修為,他......

他到底是什麼怪物,跟他比起來,玉兒那點資質,又算得了什麼!”

老者心中震撼無比,他不是沒有頭腦之人,不是不會去猜測更多的可能性,只是當他內心剛生出疑惑之時,那籠罩著他的感知突然間毫無徵兆地增強了些許。

如此一來,老者再不敢有絲毫猜忌,他,已然信服!

這一刻,老者雙目之內再無他物,僅剩下一道單薄的身影,那便是荒山上的少年,便是......

冷雲!

不錯,那名少年正是冷雲,並且,是重傷之後尚未痊癒的冷雲!

冷雨默默地看了山下一眼,他沒有急著下去,他還在思考,思考他接下來,該如何去做,以便達成自己的目的。

事實上,早在出來之前,他便已經思索了良久。

老者身上突然加重的感知,並非是他真的看透了老者的心思,是他刻意所為,倘若對方沒有想法,此舉可令對方更為服帖,倘若對方真有想法,那麼如此舉動,必然會讓對方老實不少。

冷雲他沒有那些年歲逾百甚至上千的老怪的心機,但他並不笨,他與老怪之間的差距,只是時間。

只要給他時間去算計,他不比那些生活了萬萬年的老怪差上多少!

半晌,他再三確認自己接下來舉動不會產生任何錯漏之後,緩步朝著山下的老者等人走去。

這一舉動,若換在之前,他並未震懾住老者之時,必然會引起老者的疑惑,但此刻,卻是不然。

“我若以血遁之術,冒充空間之法突然出現他們面前,雖說能夠震懾他們,但容易出現破綻。

並且如今有傷勢未愈,更有隱疾存在,不便繼續損耗精血,因此以血遁之術出場,反而會落得下乘。

如今我應該震懾住了他們,保持著神秘才是上上之舉。”

內心默唸著,冷雲不疾不徐地來到了老者等人面前。

“前輩,吾等知錯,望前輩開恩!”

最先開口的,是那名黑衣老者。

冷雲沒有去看,甚至懶得瞥一眼,只是他內心卻是極為慎重。

“此人先前自稱厲風,雖說只有七階修為,但他身上,有著一縷攝魂老怪殘留之力,卻是不容小覷!”

就在冷雲暗自分析之時,那紅色身影一樣開口了,“前輩,晚輩歐陽靈,身後三人乃是晚輩從小相依為命的好姐妹,我們姐妹四人只因此地靈氣充足,故而留守此地修煉,先前若有冒犯之處,望前輩您多多見諒!

如今既然知道前輩再次靜修,必然會盡早離開此地,決不再涉足半步!”

再次將說話之人無視,冷雲目光緩緩放到了蘇悟身上。

對視片刻,淡然道:“你叫什麼名字?”

見冷雲突然開口,蘇悟微微一愕,他沒想到對方竟會最先與自己交談。

“晚輩蘇悟。”

“蘇悟......”喃喃將蘇悟之名複述了一遍,微微沉吟一番後冷雲追問道,“為何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種神奇的存在,只是......”

說到這,冷雲話語突然中斷,引得眾人一陣疑惑。

凝神看了蘇悟片刻,冷雲繼續道:“只是我看不透,你能告訴我嗎?”

“什麼?”蘇悟微微皺起了眉頭,“我不明白前輩您什麼意思。”

冷雲微微抿唇,掃視了老者等人一眼,隨後將目光重新放回蘇悟身上,“或許是我產生了錯覺吧。”

話語帶著一絲不肯定,也不知冷雲心中具體在想什麼。

“前輩,我只是一名小小的野修,能夠自保至今已然萬幸,更別談擁有什麼寶貝!”

蘇悟眉頭皺得更緊,他看得出冷雲對他沒有惡意,但厲風以及歐陽靈等人,卻是難說。

“你儘管放心,倘若誰敢動你分毫,我必不饒恕!”

冷雲森然回答,這一句話,並未針對任何人,但厲風和歐陽靈聞言之時,卻是露出了滿臉的苦澀。

蘇悟並未欣喜,他知道,即便眼前這修為高深莫測的少年承諾保護於他,但畢竟是外力,且不說少年能否完全震懾住在場眾人,即便是能夠震懾,他以後的道路也會因之改變。

至少,他再也不能與厲風同行了。

看到蘇悟沉默,冷雲也沒有多說什麼,將頭轉向厲風,居高臨下地看了片刻之後淡淡吐出一字,“滾!”

厲風愕然,他的面色在此刻突然陰晴不定起來。

“怎麼,要我送你不成!”

冷雲見狀雙眉一挑,說話的同時其身周靈氣突然瘋狂湧動地起來。

“晚輩知錯,望前輩息怒,只是晚輩尚有子侄昏倒在遠處,希望前輩能夠准許晚輩將他帶走。”厲風看到那瘋狂湧動的靈氣立即慌了神,那陰晴不定的面色最終被惶恐佔據。

能夠不召喚本命符咒便動用身周靈氣的,唯有攝魂境老怪,他厲風,惹不起!

冷雲沒有回答,只是其身周湧動的靈氣瞬間平靜了下來,而他的目光,更是極其隨意地落到了歐陽靈身上,仿若老者根本不值得他在多看一絲一毫。

老者自然明白冷雲的意思,對著冷雲一拜之後急忙起身,走到數十丈開外那昏死在地的白衣少年身旁,將少年扶起後疾速離開了此地,沒有半絲留戀與不捨。

直至老者徹底消失,早已將目光投注到歐陽靈身上的冷雲才緩緩開口:“你那可以幻形的寶貝,我要了!”

沒有不容辯駁的霸道,也沒有言出法隨的威嚴,已經是那淡淡的話語。

歐陽靈抬頭與冷雲交視了一眼,僅僅是片刻的猶豫,隨後便毅然咬下銀牙,右手微微抬起,在她那絕美的臉龐上輕輕拂過,一面漆黑的面具憑空出現在了她的柔荑之中。

向前一遞,正欲交給冷雲,耳邊卻響起了莫姓女子的嬌呼,“大姐!”

微蹙秀眉,歐陽靈沒有理會莫姓女子,依舊是將那漆黑麵具遞交給了冷雲。

“大姐!”

在莫姓女子那急切的呼喊中,冷雲淡然接過後不做絲毫掩飾,直接當著眾人之面釋放出感知,對著面具探索起來。

幾息過後,他面色不留痕跡地產生了一絲變化,將面具收入懷中,隨後重新看向歐陽靈。

“你有什麼要求?”

歐陽靈搖了搖頭,沒有開口回答。

“咦!”

冷雲突然一驚,稍作沉吟之後隨即釋然。

“我欠你,一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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