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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沒死、卻感覺生不如死,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彷彿在被撕裂,劇烈的疼痛快速的啃食着他的精力,剛奔出廣場拐入一條巷道,便感覺到極度虛弱,頭腦渾噩,本體形態再也無法維持,銀青色的光芒中,尼奧恢復了人形態,隨後一個踉蹌摔倒,在泥濘而薄布碎雪的碎石小道上滑出數米遠,臉上、身上蹌破數道血痕。

“呼!呼!”尼奧大口的喘息着,不僅口鼻間冒着白色呵氣,就連泥污了的身上也有白氣絲絲縷縷的蒸騰,便如剛出籠的蒸魚。

寒風裹雪、地面陰潮,尼奧神智中所剩不多的清明告訴他,每一縷白氣,帶走的都是生命的溫度,當務之急,他得找一個溫暖乾燥之處緩得一緩,否則就算沒有魔鬼爪牙或官兵追殺,也會凍斃在這陋巷中。

“啊!”低吼聲中,尼奧艱難的掙扎爬起,臂上、身上的肌肉多處都在抖動,不僅僅因為寒冷,還因為疼痛。

噗噗!嘩棱、嘩棱!奇特的韻律的聲響傳來,作為一名狼人,哪怕是非本體形態,視覺、嗅覺、聽覺仍是越超常人的,再加上平日的刻意鍛煉,尼奧很容易的便留意到了這奇特的聲響並因此而警覺起來。

“甲胄蠻荒獅?”根據聲音特點及節奏,尼奧首先想到的便是掛甲的大型貓科騎乘,他曾在阿西亞見過這種騎乘,據說蠻荒高原的某些野精靈部落有專門的獅騎,不過野精靈不喜冶金,給蠻荒獅掛甲大都是人類和矮人才會想到的調調,武裝到牙齒,騎乘兼戰獸,只是持久性差,而且顛簸,並不是特別優異的騎乘。

弗瑞自由聯合王國盛產商人、葡萄酒、有自殺傾向的詩人、以及堆疊破漁網般的勢力關係,索爾斯也秉承了這一傳統,只是,勢力雖眾多,尼奧卻不認為哪一個會跟他扯上善意關係,尤其是公審之後,他已經打上了魔鬼奴僕、黑暗傀儡的烙印,尼奧本能的給自己掛上了生人勿進的標牌,現在一聽這聲音方向明確,快速接近,立刻做出了反應,強忍着身體的不適,拐進了小巷旁不及米寬的罅隙中。

索爾斯城的建築大量採用了墨石,但即使是民宅,也多是上下兩層外加閣樓的結構,因此風格凝重卻並不融合壓抑,尼奧現在躲藏的廣場西區,屋宅密集,這罅隙,便是兩所住宅之間的一點空間,前後有牆相隔,並不暢通。

很快,兩頭邪魂奴僕便出現在了尼奧之前摔倒的地方,一邊發出嘶嘶的聲音,一邊用分叉如蛇芯的長舌舔舐地面上的血跡,之後如同野獸般四下巡視,相互低吼了幾聲,猛的撲向尼奧藏身的那罅隙。

罅隙間空無一人,只有明顯增大的雪花簌簌而落。

輕輕一縱,一頭邪魂奴僕便躍上了數米外兩米高的牆頭,用迸射着陰森綠芒的眼眸俯身觀瞧,牆的另一面同樣沒有尼奧的身影。

邪魂奴僕並不死心,吐了吐蛇芯,一擰身向左邊宅子的屋頂位置高高竄起,然後以早已蛻變成超正常比例利爪的雙手深深摳入牆體,手刨腳蹬,一陣石屑紛飛,幾下便來在屋頂。之後只是稍稍一頓,便躡足潛蹤的向閣樓的天窗行去,而另一頭邪魂奴僕,這時也已經爬上了屋頂。

打前鋒的邪魂奴僕在臨近天窗時,猛的一個縱躍,突兀的出現在天窗正面,然而,包括它之前的潛行和後來這突然的一撲,顯然都沒能逃過對手的洞察和預料,身子還沒站穩,兩隻腳便已經滿頭滿臉的蹬踏了過來,邪魂奴僕如同炮彈般被蹬飛出數米遠,然後才連同被殃及池魚的破碎小窗、以標準的自由落體姿態摔向地面。

無巧不巧的,這邪魂奴僕的落點正好是一口井,井上用來系桶繩的黑鐵架看着就頗顯堅固,而事實上的確不負眾望,邪魂奴僕的腰身正好掂在這鐵架上,咔嚓一聲清響,再看邪魂奴僕那身體的弧度,便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一定是脊椎斷了,否則斷不會達成此種弧度。

與此同時,眼見偷襲失敗的另一頭邪魂奴僕瞬間從詭秘的潛伏者變成了兇悍的突擊者,奔縱有力,瓦碎雪濺,猛撲向天窗,身為至,已然揮動利爪,黑色的利爪刃光如有實質,擊在前突的天窗側壁上,竟有刀砍斧鑿的效果,泥灰石屑迸射,極是威猛,可惜的是,這一擊卻並沒有給它的對手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眨眼之間,這頭邪魂奴僕已然撲至窗邊,恰恰看到一抹身影消逝於閣樓的樓梯轉角。

低吼一聲,邪魂奴僕縱身飛撲,簡簡單單一竄,便有六七米遠,再一個短縱,依然落在木質的階梯之上,然後它看到的,卻依然是一抹消逝於樓梯盡頭的身影。

邪魂奴僕下了閣樓卻發現目標已然拐入通往一層的樓梯通道,等它進入樓梯通道,目標已經進了一層屋室,便是慢這半拍,緊追不捨卻又總是不能發動攻擊,邪魂奴僕發了狠,狂暴衝鋒,其勢猶如攻城鎚般猛烈,濺木迸屑、轟然下樓,再四下巡視,反倒失去了目標的身影,正踟躕間,便見熄火的壁爐簌簌落灰。

邪魂奴僕腦子雖不是很靈光,比起普通的低階不死,卻足以算的上智者,而且勇氣豪情、罕有誰能匹及,絕對是敢於跟着目標一起跳岩漿的主。見到壁爐落灰,當下又是一個衝鋒撞碎一把椅子,直抵壁爐,沒有任何猶豫,便鑽了進去。

尼奧確實在壁爐的煙道內,這煙道通直向上,典型的下寬上緊、喇叭口,尼奧像條肥蟲般靠着肢體的不斷挪動在一點點的往上蹭。

邪魂奴僕發現了目標,手刨腳蹬的追趕,壁爐下端還好說,可上面對於甲胄在身的它來說,就真的是太擠了。

而最讓邪魂奴僕抓狂的卻是這煙道中那隔着一兩米就有一根的黑鐵箍條,這東西本來是堅固定型的事物,如今卻成了緊身咒。

先時邪魂奴僕破磚碎石、豬突猛進,還不覺怎樣,到後來越向上阻力越大、衝力盡喪,這些箍條便成了緊身的咒語,使得邪魂奴僕束手束腳、眼看着尼奧近在咫尺,卻是追至不及,再向上,愈發艱難,竟然不上不下的卡死在了煙道中,進退兩難,只剩狂聲嘶吼。

與此同時,那頭折斷了腰的邪魂奴僕卻已經緩過勁來,話說像邪魂奴僕這種血熱肉鮮時便被轉化的特殊不死,憑仗着邪魂穢氣,恢復癒合能力比普通的低級不死要強着數倍,而且便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會受太多的限制和影響,只要不是致命傷、只要穢氣沒有一次性耗盡,便是真箇的不死之身,漫說只是斷了脊椎,就是渾身206塊骨頭全部打碎,也照樣很快又能活蹦亂跳。

這頭邪魂奴僕復原後,竄射攀爬,剛再度從天窗衝進閣樓,便聽到了同伴憤怒而不甘的嘶嚎,豕突狼奔一般衝下一層,來至壁爐下,看到被卡死的同伴,也看到了正在努力向上蠕動的尼奧,卻是並未急着救同伴,而是折身又沖向樓梯,試圖從屋頂煙道的頂端堵截尼奧,能有如此敏銳心思,跟普通的正常人,也是相差不遠。

然而,作為對手的尼奧,卻又一次的比這邪魂奴僕快了那麼一點點,就是這一點點,導致邪魂奴僕剛從天窗出來,尚未來得及擰身,便毫無防備的再度遭到尼奧雙腳蹬踏,然後再度飛射而出,並好死不死的又卡在了那口水井的架欄上,沒有任何懸念的第二次折斷了脊椎。

尼奧這回沒道理再給邪魂奴僕恢復的機會,順着屋頂的斜坡,乘着積雪滑下,直接從二樓樓頂跳落地面,就地兩個前滾卸去力道,隨後手腳並用,撲至水井近前,一探手抽出了邪魂奴僕腰間根本不懂得用的佩劍,邪魂奴僕雙臂亂揮、雙爪亂刨,眼看着要失去平衡栽進井中,尼奧嚓嚓兩劍,齊根斬下了邪魂奴僕的兩條手臂。

黑鐵之城索爾斯產的十字劍固然鋒利,身為競技場常勝者的斗劍士,尼奧的技藝卻也可圈可點,哪怕是狀態不好,這兩劍仍是斬的極有技術含量,傷口平滑不說,斬下手臂、劍尖卻沒有碰到肩甲內層,可謂毫釐不差。

沒了一對手臂,架在鐵欄上的邪魂奴僕平衡性更好了,尼奧縱身上了鐵欄,邪魂奴僕努力昂頭,試圖向尼奧噴吐毒血,做最後反抗,可惜卻慢了半拍,被尼奧一劍從下頜刺入,劍尖自顱頂冒出,連頭盔都崩斷了勒帶,直墜井中。

尼奧右手用力,劍刃又那麼一攪,這下,邪魂奴僕徹底消停了,眼中森幽光芒也迅速黯淡了下去。

擔心死而不僵,尼奧縱下井架,一手扯住邪魂奴僕的腳脖子,將之拉至地面,掄劍切下其頭顱,又挑開胸甲,左右胸各插一劍,並狠狠一擰。管你是左是右、心臟心核,一概破壞。

就在右胸被攪碎出一個大同的同時,邪魂奴僕如泄氣的氣球般釋放出大量如焰綠芒及黑煙,身子也迅速乾癟了下去,未幾,便成了一架焦枯乾屍。

尼奧未做停留,拎着前端已經被穢氣腐朽的坑坑窪窪、鏽蝕斑駁的十字劍,衝進了房間。

那倒霉鬼邪魂奴僕仍在手刨腳蹬的跟煙道較勁,尼奧一探身,超級千年殺,十字劍直沒劍柄,從下體入,自顱頂冒尖,同樣攪得幾攪,又費力將之扯出來,破了體內邪穢之力,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兔起鶻落、電光火石,一系列緊湊的戰鬥不過是短短數分鐘內發生的事,尼奧雖說疲憊愈死,然而這麼一折騰,身上的撕裂之痛卻緩解了很多。不過,失去的精力、體力卻是一時半刻難以恢復的。

而且尼奧知道,這兩頭不死很是特殊,被除之際,那魔姬怕已有了感應,而以魔鬼的一貫作風,對他的追殺,絕不會就此作罷,相反,這僅僅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