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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四xiǎojiě這麼說,可不是讓我們大姑娘面子上不好看了?還以為四xiǎojiě只惦記着二姑娘,心裡頭怕是要暗暗吃醋呢!”

軟鈴般的女聲,夾帶着清澈的笑調侃道,邊說著邊也上了涼亭裡頭。

玄苒自然不會如同這女聲話中所說的,這麼不懂事不明分寸,抬眼就微微有些嚴肅的,在來人的臉上隱約的告誡了一眼。

那全然不懂分寸輕重,仍自得意於自己說話之道凌厲的女子,衝著玄苒笑了笑,將玄苒晾在了一邊,做了那主人之態,就想要將玄苒剛才的主家位置給接了過去。

“姨娘路氏,給幾位夫人和馮四xiǎojiě問安了,因了府中有些瑣碎事,一時間沒有來得及忙完,也放不開手及時過來。”她笑道。

“姨娘!”

玄苒臉色一遍,她心裡清楚路氏是個什麼樣子的性子,自然也知道她不可能會放棄了這麼好的機會,可當著其餘夫人,這樣也就罷了。

現在馮四xiǎojiě也在此,鎮南王府雖不說怕,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路姨娘也應該收斂一些,不要去招惹了馮四xiǎojiě才好。

可惜路姨娘早就打定了主意,被玄苒方才那兩次的警戒過後,也依舊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想着自己雖然不是王妃,可既然受了王爺吩咐,那自然應當和外府的夫人們,大致上平起平坐了,才便於招待她們,也免得給王府跌了臉面。

放眼一看,在場的貴客,除了鄭二夫人一個熟臉之外,她一個人都不曾見到過,雖然來時做了功課,可那身份和臉卻一時之間還是有些對不上號的。

路姨娘有些着急,卻不願意露怯,想着若是只跟着鄭二夫人說話,別的身份更高貴的夫人們,見了怕是要覺得受到了輕慢,心念一轉,就將目光放在了那唯一的小姑娘身上。

她只先跟個姑娘說話,這下旁人總不會拉下面子,去跟個豆蔻年紀的小丫頭,爭風吃醋吧?

雖說她也不知道這姑娘的具體來歷,可因了方才從墨荷園,一路急急忙忙趕來,湊近涼亭時還不等上前,湊巧聽到了這姑娘身份的話,是馮家的四xiǎojiě。

在這京中,能得了鎮南王府邀請的馮家本來就沒有幾家,路姨娘雖不知道她究竟出自哪家,可也知道總歸是非富即貴的天之驕女。

臉上就更加多了幾分親切熱切的模樣,笑着上前就要拉了馮四xiǎojiě的手,及其和善偏疼的說:“這位就是馮家四xiǎojiě了吧,果真是生的一派好模樣,不知道幾歲了?可有了婚配的門第不曾?”

她話音一落,只覺得周圍連帶着玄苒在內的幾人,臉色都微妙的變了變。

就覺她們果然是不樂意,讓她去跟這種貴女親近的,更加賣力的笑問。

“姨娘問的雖然早了些,可也得讓四xiǎojiě知道,這親事啊,等到了年紀再提,那可就是晚了來不及了的,合該是早些慢慢準備着呢!四xiǎojiě多擔待着,我這是見了四xiǎojiě,實在是合了眼緣喜歡的不得了,才對着四xiǎojiě胡說八道呢。”

她話里話外,竟是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詢問初次見面的閨秀的親事呢!

莫說是對面的人還沒有出閣,甚至正兒八經的貼子都還沒有交換過,即使是這定親已經是板上釘釘,也代表着還沒有昭告天下,那她就不應該說;加上那馮四xiǎojiě如今也才豆蔻,怎麼能聽了這等話,這不是純粹讓人家羞赧不自在么?

何況,要是讓路姨娘知道了,她打聽私事的這位,是未來的太子妃,她趴頭問詢的是皇家的親事……

玄苒的心,隨着路姨娘每一個字尾的落下,都跟着愈發憋悶,可現在攔着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能想盡辦法的幫着路姨娘打掩護,想着馮四xiǎojiě不要太過生氣才好。

“既然知道是胡說八道,為何還要管不住嘴?”

四xiǎojiě原本脆生生的聲音,忽然像是冰冷了兩個調子一般,冷冰冰的問話。

玄苒微驚,她都已經做好了上前安慰馮四xiǎojiě的打算,怎麼……怎麼和大多數遇到這種窘境的姑娘反應不同,這位看着天真驕縱的四xiǎojiě,果然有她讓人出乎意料之處。

她心中一緊,人不可貌相,早該意識到的,馮四xiǎojiě再如何也是皇后看重了的內定兒媳,怎會純粹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

那打圓場掩護的辦法自然是行不通了,得抓緊想辦法補救才行,玄苒咬了咬牙。

“馮四xiǎojiě……怕是誤會了吧,我啊,是在和四xiǎojiě說笑呢!”

路姨娘傻了眼,她雖然身在王府里,可除了面對王爺老夫人,其餘時候從來還沒有過,被人這麼不留情面,上來就給教訓了的時候。

縱是玄嵋跟她處處不對頭,也不曾膽敢張揚到這種蠻不講理的程度。

尤其教訓她的人算得了什麼,說得好聽是高門貴女,難聽一點她是跟着母親一併登門的,不過是個還沒長成的丫頭而已,哪裡有不但不謹言慎行,還如此囂張跋扈的道理?

旁人家的姑娘,有誰不是大方得體,乖巧寧靜的,怎麼偏巧就她特殊!

路姨娘那點子開頭的討好,猝不及防被人單方面給打斷了,她還仍沒意識到自己究竟哪裡說錯做錯了,引得馮四xiǎojiě不快。

馮四xiǎojiě卻已蹙了蹙眉,放在路姨娘身上的目光,帶了些不耐煩的意味,接着將路姨娘有意給疏忽了,只轉身去看玄苒。

“幾位夫人還有玄家mèimèi,不是沐初想要敗壞了大家的心情,實在是我不太擅長應付這些人,往常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去旁的地方,通常是不會跟她們說話的,也不常見到她們的人。”

她頓了頓,補充着說:“沒有這個規矩,也就沒有這個機會。”

路姨娘的臉色,瞬間就難看的失去了控制,她還當馮四xiǎojiě會像是之前在王府里時,所有跟她有過官司的人一樣還嘴,她也能好好笑里gdāo的跟她掰扯掰扯,讓這初出茅廬的xiǎojiě,知道知道厲害。

可誰知,別人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

什麼‘不擅長應付這些人’,她是什麼人,不就是不將她們這些後院的姬妾,當作一回事來看待嗎!

她氣得不行,在場的其他夫人們,卻是心中微動,頗為生出些讚賞。

包括玄苒在內,都是正大光明的正室嫡系,本對於這些姨娘連帶着庶出就是心懷芥蒂的,許多只是迫於無奈,才與之虛與委蛇,全了那大面和自己賢惠大度的名聲罷了。

聽馮四xiǎojiě如此,俱是覺得理所當然的解氣,紛紛和藹的笑着,不動聲色的上前勸慰了馮四xiǎojiě一番,行動間隱隱約約像是要將路姨娘給晾下了。

像是玄苒吳夫人這種平和些的性子倒還沒有如何,唯獨鄭二夫人聽了卻是有些不尷不尬。

她雖對於這些姬妾也向來沒有好臉色,只是當個玩意看待,可如今王府內院無主,路姨娘尚算得上一家獨大,想起她打算在鎮南王府經營的關係,就不能任由路姨娘徹底丟了臉面去。

“你呀,我說過你多少遍了,這規矩總歸是規矩哪裡是能輕易丟了的,不能仗着王府上下仁厚,王爺因為你入府服侍的年份長,又要照顧三少爺勞苦功高,多厚待偏疼你一些,你就漸漸的不知進退了啊。”

聽着是在勸告路姨娘,那話里的意思,更多的是把這路姨娘在王府的不同給點了出來。

路姨娘最會就坡下驢,聞言眸光就委屈的閃了閃,嘆息着應和鄭二夫人:“您說的是,我呀,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只是鄭二夫人雖自詡聰慧擅人際,可畢竟出身差些,這見識跟格局比起徒增的年紀,就有些露出短處來。

原來鎮南王府家的姨娘,這麼有本事有能耐的,還跟主子們你呀我呀的呢……馮四xiǎojiě聽着聽着,本冷冰冰繃著的臉,反倒是‘噗嗤’一聲破了功,笑的卻讓鄭二夫人渾身上下有些不舒服。

她揣測了下,也不知道馮四xiǎojiě這個一點就着,恃寵而驕的丫頭是怎麼想的,就不打算繼續為路姨娘說話,見着因了馮四xiǎojiě的這一聲笑,氛圍不但沒能緩和,反而是徹底僵住了。

玄苒這姑娘別的都尚可以,就是有些不夠可心,抬眼不動聲的四處一掃,那幾位貴夫人,一個個神態自若的卻沒人願意先開口緩緩,心裡不定是都等着瞧笑話呢。

鄭二夫人略一躊躇,想着還是同輩人之間更有話說,就故意笑着問路姨娘玄嵋的消息,引馮四xiǎojiě轉移了注意。

“今日是二xiǎojiě的生辰,你怎麼還不快去領了你家二姑娘出來,也好讓我引着,給夫人xiǎojiě們認識認識?我還想瞧瞧她穿那錦雲娟,相不相稱呢!”

她一說完,路姨娘心中“咯噔”一聲,對鄭二夫人那一丁點的感激,就成了埋怨。

玄嵋一大早就跟着王爺跑出王府外面去了,到現在也不知道身在何處,這宴席都不一定會現身,她正急的焦頭爛額,愁於如何將這事情巧妙的遮掩了過去。

怎知被鄭二夫人輕飄飄一句,就給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