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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嵋冷眼睹去,倒是心裡一驚。

這丫頭瞧着也是青春貌美的年紀,怎那張臉上青紅白三色無一不足,跟大染缸成了精兒似得;臉皮輪廓還腫的像個豬頭,失了人模樣。

偏偏配上一副忠僕的神色,看着實在是……有些滑稽。

身後的枝兒身體克制的顫了幾顫,估摸着也是和自己一般想法,這是忍着笑呢。

玄嵋沒去管她,轉念記起來,這就是方才那個俏生生的叫朱莎的丫鬟吧。

猜測着應當是見路姨娘親自出了來,就不由放鬆了管制,這才被人給偷跑過來。

臉腫成了這樣,她一時還真沒瞧出來,看來經過早前的小施懲戒,院子里的人靈光了些,倒是真下狠手。

玄嵋滿意,就收回了目光,連看都沒看那朱莎一眼,又重新轉向路姨娘。

管她打着什麼主僕情深,還是藉機獻忠的主意,已經先失了奴婢的本分。路姨娘就是個不知身份深淺的,這奴婢也是一樣,果然是物以類聚!

好笑,什麼時候一個婢子,敢在主子面前自作主張吆五喝六了?

玄嵋想着,愈發從容的糾正她:“路姨娘,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我不管你往日里如何管教下人,給縱的人驕縱跋扈,都慣給主子做主了;可她這滿嘴的‘夫人’二字,我絕沒有聽錯。

你平日里‘你呀我呀’的放肆慣了,我也敬你年長,可這夫人的稱呼,都敢背了滿王府的正經主子,唆使旁人去叫,若是稟報了父王……

路姨娘你,怕是要去跪母妃的牌位吧!”

玄嵋目光一沉,冷惻惻的說。

“你!你少在這裡胡言亂語!”

路姨娘氣的猛/喘,她眼神刀子似得在那自覺惹了禍,垂頭噤聲的朱莎身上一剜,轉眼目光凌厲的發難:

“二姑娘,王爺素來體恤下人,寬和待人,若是得知二姑娘身上,全然沒能學去王爺半點寬厚,怕是要覺得痛心疾首了!”

還不死心?

這是非要摘乾淨自己,又把她給拖下泥潭才行了!

玄嵋冷眼無瀾的看着路姨娘做戲,想這路姨娘手段也不似記憶中的那般厲害,為了壓制她,居然連她那個沙場上shārén無數的爹,都給顛倒黑白成了菩薩心腸。

“下人若是勤快手腳乾淨,忠心護主,活計又能事無巨細的做得好,那自然是時常有賞的;可若是主意太大,懶怠懈工,那……

路姨娘,你莫不是把父王‘賞罰分明’的理念,給偷換成自個兒的了吧?”

玄嵋雖然聲音嫩些,但複述起鎮南王的話,卻是字字清晰,條理分明。

路姨娘聽着她脆生生的聲音,瞠目結舌了一瞬。

她本打着欺負玄嵋年紀小,又不受王爺待見的主意,拿王爺來壓她。誰知,這丫頭居然說的一字不差,比她記得還要清楚!

這般程度的複述,根本不會是巧合,玄嵋她的的確確的記得王爺所說過的訓言!

路姨娘情不自禁的對上了玄嵋的眼睛,那雙未完全長開的鳳目,放在一個小小女童身上,已經有了隱約的光芒。

她頭皮一麻,心裡暗罵了句:妖怪!

從前看這丫頭自己尚且識趣,三天兩頭裡總不見人的,就沒怎樣在意過,今日真正正面遇上,方知這玄二丫頭怪異的很。

平日還好,一旦惹怒了她,和她那個和柔單蠢好磋磨的姐姐,當真截然不同!

自己不能放鬆,將她當個尋常小兒對付……

“那也不能……”

“那也不能就成了,路姨娘你縱容刁奴欺辱幼主的借口!”玄嵋沒給路姨娘機會,徑自將話截斷過來。

她繼續道:“我知道姨娘或是心性好脾氣軟,也許不是有意,可這朱莎卻是實實在在犯了錯的,路姨娘總不能視而不見,就為了保個婢子……

駁了父王的話,落了父王的臉面吧?”

居然給自己了個台階下?

路姨娘先還不解,轉眼明白過來,一時竟氣的小腹隱隱作痛起來。

什麼給台階,這丫頭分明就是在挖坑!

看着服了軟是吹捧自己,實則根本就是要將她架在火上烤,若是認下了,眾目睽睽下,那就成她撕破了臉皮,當真縱容下人奴大欺主了!

她雖出身一般,可也明白這是王府,不是哪家小門小戶,能敢這般出格的折騰。

若是傳到王爺耳中,即使再不重視這丫頭,那也……

她倒吸口涼氣,看着玄嵋僵持了片刻,最終先沉不住氣,“那二姑娘你說,要將朱莎如何才能解氣?”

“夫人!”

平日作威作福慣了,沒想到今日běn是來找事,轉頭卻不知怎的,怎的自己倒了霉?

朱莎再裝不來乖順,沉不住氣的還要再說,被路姨娘淡淡的一眼看去,忙沒了音用雙手捂住嘴。

棄卒保車,還算是聰明。

玄嵋笑起來,“調去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