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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萬一千兩銀票。”袁布衣將銀票放在茶案上,正色道:“這是定金,你先收下,你將二十一匹胡馬送到楓林渡,那裡自然有人接應,他們會將餘下的一萬兩交給你們,那時你們便可一手交錢一手交馬!”

“楓林渡?”薛破夜一愣。

這楓林渡卻是很有名的地方,在杭州城外向北三十多里,有一片茂密的楓葉林,秋色之日,一片火紅,遠望去,如同鳳凰浴火,景色迷人。

楓林渡,顧名思義,在楓葉林邊,是一條長河,自杭州開始,綿綿向西,過吉州,永州,入欽州,算得上是大楚境內極大的河流之一,雖無長江黃河寬闊綿長,卻也是貫通南部州郡。

這條河便是開國楚侯下令工部掏掘的楚河。

袁布衣淡然道:“不錯,楓林渡口,明日亥時送到,自然有人接應!”

薛破夜更是奇怪,亥時便是夜間十點左右,已是入夜時分,卻不知道為何不在白天送去,卻要在深更半夜送到楓林渡。

袁布衣自然看出薛破夜的疑惑,不慌不忙地提起紫砂壺,在兩支紫砂杯中倒了淺杯茶,凝視着薛破夜,聲音竟然有些冰冷:“你有胡馬,我有銀子,我給你銀子,你給我胡馬,兩不相欠,我不會問你胡馬何來,你也不要問我胡馬何去?”

薛破夜笑了笑,這袁布衣說話倒是有趣,毫不客氣地收起銀票,道:“明日亥時,我自會將二十一匹胡馬送到楓林渡!”

袁布衣似乎很滿意,舉起紫砂杯,微笑道:“為你我日後能繼續合作,咱們以茶代酒,意思一下!”

薛破夜呵呵一笑,也端起茶杯,碰了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有一件事他不想說出來,他覺得那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從心理而言,有些好笑。

袁布衣既然識茶品茶,將煮茶當做高雅脫俗的事情,但是卻有將滿是銅臭味的銀票擺放在清潔雅然的茶具之旁,無疑是一種極大的自我諷刺。

也許正是因為世人無法擺脫庸俗,才苦苦追尋那表面的高雅,至少在面子上,可以讓人的浮華之心得到片刻安寧。

“袁先生心胸倒是開闊的很啊,竟然預先就給了我上萬兩定金,先生不怕我拿着銀子跑了嗎?”薛破夜摸着鼻子微笑着。

袁布衣想也不想,毫不猶豫地道:“不怕,薛掌柜的為人,雖然短短片刻,但袁某卻是深信不疑。”

薛破夜心中一凜,他寧可相信袁布衣已經派人將攬月軒監視起來,更將那二十多匹胡馬盯緊,卻不願意相信袁布衣看穿了自己。

短短片刻之間,袁布衣就能看透一個人,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該談的事情已經談完,薛破夜也沒心情多呆下去,起身告辭。

袁布衣沉默片刻,終於道:“還望薛掌柜盡你所能,袁某敬候佳音!”

薛破夜知道他是指日後繼續弄到胡馬的事情,看他眼中含着灼熱的期盼,顯然這些胡馬對他很有吸引力,微笑着點了點頭,卻沒有給予任何承諾。

袁布衣並沒有送薛破夜出門,薛破夜自然也不會介意這些繁文縟節,還是實惠的好,今天做成這筆生意,至少對兀拉赤有個好的交代,而且對胡馬南運的計劃有了巨大的幫助,兩萬兩銀子的絲綢茶葉可是足夠兀拉赤在草原進行一場規模不小的換馬行動。

薛破夜背負雙手,很愜意地出了門,將那滿是茶香的樓閣至於身後,信步下樓來,那熱鬧喧天的場面看在眼裡,視如無物。

不過匯源閣的裝潢實在細緻精巧,紅燈玉欄,雕窗青幕,比的攬月軒實在是要高出幾分。

騎着高大的黃金獅,悠閑地行走在道路上,只見在淅瀝細雨之中,依然有着不少夜攤。

在一處首飾攤前下了馬,薛破夜上前細看,只見攤位上擺着各類耳環手鐲,還有項鏈頭飾,珠光寶氣,熒熒閃光。

薛破夜知道這些首飾雖說不是假貨,卻也不是上等佳品,笑着向攤主道:“你這裡可有好貨色?”

那攤主見到薛破夜身後的胡馬,認定薛破夜是個富家子弟,對攤上的庸品自然看不上眼,也不多話,從懷裡掏出兩件首飾來,一件珊瑚項鏈和綠幽幽的碧玉手鐲。

“少爺看看這兩件如何?”攤主陪着笑臉,但很有些得意地道。

薛破夜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雖然並無鑒賞寶貝的能力,但是這兩件首飾從樣式上看已經是精美絕倫,上面都刻有圖案,清晰美妙,栩栩如生,當真是巧奪天工的手藝,那手鐲握在手裡,溫潤滑膩,猶如少女嬌嫩而溫熱的肌膚,滑不留手,那珊瑚項鏈更是精心點綴,流光溢彩。

薛破夜料不到這毫不起眼的攤主竟然有這樣的寶貝,卻有些刮目相看了。

“少爺可否滿意?”攤主問道。

薛破夜眯着眼道:“東西是好東西,不知道價錢如何?”

攤主笑道:“少爺,這可是小的花了大功夫倒弄過來,是一位落魄少爺無奈賣給了小的,那少爺先日家境富貴,如今落魄才會賣寶求生。少爺若是喜歡,那也算是咱們有緣分,一口價,三百兩銀子,少爺將兩件東西都拿走!”

薛破夜聽到價格,卻也覺得並不昂貴,這攤主也沒亂要價,這兩件首飾算得上上等珍品。

“能不能便宜些?”薛破夜這是慣性問話。

攤主搖了搖頭,終日擺攤,似乎練就這種本事,還價對他來說並不稀奇,可以聽,不接受。

薛破夜哈哈一笑,很爽快地從懷裡掏出了三百兩銀票,扔在攤上,將兩件首飾放進懷裡,翻身上馬。

也許是贗品,但薛破夜並不在意,有時候有些事情確實是可以用心去做的,無法用價錢衡量。

冒着小雨,飛馳駿馬,沒多久便回到攬月軒。

依然是月竹在門前等候,薛破夜將馬放進後院馬槽,見到眾人已經安歇下去。

“兀大哥和他的族人都在樹林里的帳篷安歇!”月竹有些慚愧道:“他說在店裡怕打擾我們!”

薛破夜呵呵一笑,也不在意,從懷裡掏出那件碧玉手鐲,徑自過去拉起月竹的小手。

月竹吃了一驚,卻見薛破夜正將一件精美的手鐲往自己手腕上套,這才明白,粉臉先是一愣,但迅即便露出羞澀之態,羞澀之中,夾含着一絲幸福。

“破夜哥哥從沒給月竹送過東西,好在今天可以打破這個規矩了!”薛破夜將手鐲套上,竟然沒有放手,雙手輕握着月竹白皙的手兒,一臉微笑。

月竹眼光剛好和薛破夜對上,更是嬌羞,便要掙脫小手,聲音有些驚慌,亦有些歡喜:“破......破夜哥哥,我去拿賬本給你......!”

薛破夜緊緊拉住她手,在椅子上坐下,微笑着柔聲問道:“月竹,喜歡嗎?”

月竹看了看那手鐲,粉臉通紅,點了點頭。

她感覺自己心跳急速,沒來由地臉上發燙,就像被烈火燒烤一般。

薛破夜見她呼吸微微急促,那飽滿微挺的胸脯微微起伏,心知她定是心慌意亂,心中暗暗嘆道:“月竹果然是個純情小女子,只是牽牽手兒,她便這樣羞澀不安,若是再親親嘴兒,摸摸身子,那還不知道會怎樣?想那後世的女孩,便是在視頻上脫光了衣服,沒有廉恥地裸聊也不會如此。”

目不轉睛地看着月竹白皙的粉臉,在燈火映射下,那嬌羞的粉臉紅潤可人,櫻唇微張,杏目迷亂,當真是醉人無比。

猛然想起一段佳句來,便在腦中掠過:“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嫻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