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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的火最終被撲滅,韓徹被韓洛帶去祠堂,綠蘿被關在柴房聽候發落,林素瓔和青禾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坐席。一切,似乎恢復平靜,殊不知,暴風雨才剛剛開始。

“你還好吧?”

施央蹲在水塘旁,一臉擔憂地看着泡在水中的寧笙,只見他雙眼緊閉,眉頭緊皺,嘴唇發白,臉上的潮紅之色在慢慢消退。

半晌,寧笙虛弱的聲音才響起:“放心……死不了……”

聞言,施央咬緊下嘴唇,心裡愧疚不已。這麼冷的天,他泡在水裡肯定不好受,萬一因此落下病根怎麼辦?自己之前真不應該出餿主意。

似是感應到她的愧疚,他突然戲謔道:“我為你受這麼大的苦,你真的不考慮以身相許報答我嗎?”

馬上,施央的表情從擔憂變為平靜。“既然你還能開玩笑,看來確實沒什麼事。”

他睜眼望向她,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我倒希望自己有事,指不定你一內疚,就真的以身相許了。”

寧笙常年混跡煙花場所,花言巧語的本領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知哄騙了多少姑娘,但他這招對其他女子尚且有用,對施央卻毫無用處,只見施央故作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道:“那還不簡單,我再給你下次葯,然後把你一個人關房裡,讓你獨自欲仙欲死,不出一晚,保證有事。”說完,她還露出一個無害的微笑。

此時,微風拂動,樹枝輕搖,水光瀲灧,但見岸上的少女青衣黑髮,眸子靈澈,眉彎如月,膚白似雪,般般入畫,是不可比擬之美。寧笙就這樣凝眸看着,心下蕩漾無比。

施央見他直直盯着自己半天不說話,不由地秀眉一挑:“怎麼,怕了?”

“看不出來,你這麼會捉弄人。”寧笙的臉上露出饒有趣味的表情。以前,自己第一次見她時,她冰冷得像座山,令人無法靠近,如今,她偶爾會調侃自己,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與她在慢慢靠近?

“說到捉弄人,奴婢可比不過您。”施央突然對他用尊稱,諷刺味十足,他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只厚臉皮道:“過獎了,過獎了。”

如果可以,施央真想給他一個大白眼,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何會在我床上?”

之前,施央將寧笙帶來這後便匆匆離去,沒時間解釋一切,所以他此時還不知具體情況如何。

施央下意識地抿嘴蹙眉,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兩個都被人設計了。”

對於她的回答,他沒有感到意外,畢竟,今日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過於反常,稍有不慎,便會釀下大錯。“看樣子,你知道那人是誰。”

她點頭,他又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人,是林素瓔吧?”

“你怎麼知道?”她驚得瞪大眼睛。

“瞎猜的。”他只回了這三個字,不過,他可不是瞎猜,而是有根有據。自上次在韓府門口與韓洛照面,他便覺得韓洛喜歡施央,因為一般主子不會對丫鬟那麼上心,而且,韓洛看自己的眼神明顯露着敵意,自己又怎會不明白?再者,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東西,韓洛喜歡施央,林素瓔知道了自不會放過她,定會想盡辦法趕她出門,如果今日自己真和施央發生關係,施央便會被掃地出門,最直接的受益者就是林素瓔,所以,設計整個局的人,定是林素瓔。

她沒再追問什麼,嘴角扯出一個苦笑。

林素瓔,你是有多恨我,居然連旁人都能看出來。

“對了,方才你去哪了?”他忽然問道。

只見她眸光微閃,臉色有點不自然。

方才,綠蘿和韓徹之所以會在房內行苟且之事,其實是施央一手策劃的。施央先是趁着綠蘿去茅廁之際打暈她,而後將她扶去客房,並給她服下**散。最後,施央找上韓徹,謊稱綠蘿約他在西廂天字一號房見面,他想也沒想便去了。到那後,韓徹見綠蘿衣衫不整,面色潮紅地在床上蠕動,一時按耐不住,便上床與她共歡,於是才有了後來韓洛破門而入時看到的畫面。

再者,韓徹與綠蘿本就私下維持着不正當的關係,事情會變成這樣也不意外,而施央正是考慮到這點,才出此下策,一來,可以同時對付他倆,二來,可以擾亂林素瓔的詭計,她可是很樂意看林素瓔吃癟的樣子,肯定非常有趣。

性慾n的是,她布置這一切時沒被人發現,所以才能實施得如此順利。不過,這一切,究竟是她心狠手辣,還是綠蘿咎由自取,誰也說不準,

至於給綠蘿服用的**散,是嬋月去林素瓔房裡偷來給施央的,林素瓔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計謀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嬋月一直在幫施央,否則,施央可真會落得“勾引”小王爺的罪名,然後被掃地出門。

“去做了一件‘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的事。”半晌,她如此道,臉上的神情已恢復正常。

寧笙忽然一笑:“當真是你的風格。”

聰慧如她,怎會不出口惡氣呢?至於這惡氣是如何出的,想必很精彩吧。

“你現在感覺如何?好點沒?”

“體內的熱火已散得差不多了,幸好我身強體壯,又有內力調息,否則換作其他人,定扛不住。”他回答的同時還不忘自誇一句。

“待會你有何打算?”

“你覺得我應該有何打算?”他反問一句,笑臉盈盈地看着她,眼神極具穿透力。

她也不跟他繞彎子,直道:“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配合我演一場戲?”

“若我配合你演戲,有何好處?”

“你想要何好處?”

“我想……”

“別再說讓我以身相許這樣的話,免得浪費口舌。”她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立馬打斷他的話,語氣毫不留情。

他噗嗤一笑,半開玩笑道:“那我以身相許給你,如何?”

“可以啊。”她想也沒想,爽快答應,他的眸子立刻亮起來,誰知,她接下來的一番話讓他眼角直抽:“我最近手頭有點緊,恰好可以把你賣去風館,想必老鴇會開很高的價買你,我既甩掉累贅又得到錢財,何樂而不為呢?”

“都說女人心最毒,如今看來果真不假!”他眼裡的那絲光芒已不復存在,只有無盡幽怨。

“小王爺您身旁女人無數,早就應該看清這個事實。”

“好吧,你想讓我如何配合你演戲?”寧笙也不繼續調戲她了,妥協道。他似乎每次調戲她都會被她反擊,這種挫敗感真的只有她才能給。

寧笙的妥協在施央的預料之中,於是,她開始講述自己編排的戲碼,他仔細聽着,臉上不知不覺露出笑意。“你這是要揪出老虎啊,還是一隻母老虎。”

“怎麼,你怕母老虎?”

“母老虎能吃人,誰不怕?”

“我一向認為小王爺您智勇雙全,氣概不凡,原來,是我想錯了。”她開始用激將法,他馬上有反應:“我話還沒說完呢,雖然母老虎能吃人,但我專門抓母老虎。”

“既然如此,我期待你的表現。”她順勢道,他忽然有種掉進她話里圈套的感覺,不過無所謂了,他很期待接下來的戲碼,應該特別精彩。

“施央……施央……你在嗎?”

突然,嬋月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施央起身便走,不過,臨走前,她特意回頭對寧笙道:“你若覺得身子好些了便上來吧,我可不想你因此生病。還有,我跟你說過的話千萬別忘記,要是戲因你而演砸了,我饒不了你。”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一抹青影,寧笙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彷彿天地間只有那抹青影,其餘的都是虛無。

於他而言,這該是多麼危險的徵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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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施央找到了嬋月。

“怎麼了?”

“我見你一直不回來,怕你出事,所以來找你,你還好吧?”嬋月的眼裡全是擔憂神情,施央想着她今日為自己做的一切,不免有些感動,便輕輕抱住她道:“我沒事,謝謝你替我擔心,還有,謝謝你幫我。”

在整個韓府,嬋月是唯一能讓施央真心相待的人,所以施央很珍惜這份友誼。

嬋月回抱住她,聲音有些哽咽:“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要不是你,我早就在這支撐不下去了。”

當初,嬋月與施央一同進府做柴房丫頭,經常被其它人欺負,所以她們之間形成了一種相依為命的關係,施央雖比嬋月小一歲,但總是在她傷心難過時給予安慰,可以說,那段難熬的歲月,是施央支撐她度過的。後來,嬋月得到林素瓔的賞識,被提為一等丫鬟,其他丫鬟嫉妒她,總是排擠她,只有施央待她如故。所以,她這次才會不顧一切後果幫施央,哪怕林素瓔知道了會懲罰自己,自己也不怕。

兩人相抱了好一會,嬋月突然道:“對了,大少èr奶奶一直在派人找你,不知她想幹嘛。”

施央鬆開手站直身子,嘴露諷笑:“定是惱羞成怒了想把我抓去一頓好罵,畢竟,我反將了她一軍。”

“那可如何是好?我見她似乎真的很生氣。”

“當然是見招拆招,既然她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有那麼一瞬間,嬋月覺得施央像變了個人,根本不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膽小自卑的人,她已經聰明到能運籌帷幄,敢於對抗敵人,越來越光芒萬丈。不過,對於她的這種改變,嬋月是感到欣慰的,所以此時只對她說了一句話:“我相信你能應付。”

接下來,她們便結伴離開,施央也從嬋月口中得知了府里現在的情況,一切,尚在掌握當中。

只待,暴風雨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