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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我,是誰做的!”我轉身拉住樓暮璟急切地想要知道dáàn。

“我,不知道。”

“不可能,青衣樓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我哭喊着:“我知道青衣樓的規矩,你告訴我是誰做的,我可以用任何東西向你交換!”

“我不能說。”樓暮璟痛苦得轉過頭去不再看我。

“是因為對方出了銀子,要你們保密又是規矩,你不得不遵守的規矩,你告訴我,我到底怎麼才能知道誰是兇手。”眼淚在臉上肆意滑落,我也顧不上去擦掉,青衣樓的破規矩。

“若要無條件得知青衣樓所有機密,只要成為青衣樓樓主夫人便可。”樓暮璟緩緩說道。

“樓主夫人?”

樓暮璟低聲說:“阿厘,嫁給我。”

我抹了兩把臉上的淚水,苦笑着問他:“連你也開始趁火打劫了嗎?”

“我想幫你。”他搖頭。

呵呵,我低着頭不再說話,久久的沉默之後,我站起身來,突然眼前一黑,緩緩向後倒去。

不知什麼時候恢復的意識,好像是睡在床上,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端着一盆水走進來。

“蘇姑娘,你終於醒了。”那女孩見我的手指抖動了一下,快步跑到床頭。

“莞爾?”這是青衣樓的丫鬟啊。

“蘇姑娘,正是莞爾,你已經睡了五個白晝了。”莞爾幫我把身子往上抬了抬,我靠坐在了床上。

“這是青衣樓嗎?”我環視四周。

“嗯”莞爾努力地點點頭:“五天前,公子帶着昏迷不醒的您回來,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呢。”

我記得,五天前在玄香閣的廢墟上,葉清栩沒了,整個玄香閣都沒了。

“你家公子呢?”我問莞爾。

“哦,公子守了姑娘四天,身子實在撐不住了,一個時辰前才回房休息,莞爾這就去告訴公子姑娘醒了。”莞爾說著就要退出去。

“不用了,讓他睡吧,謝謝你們這幾天的照顧,我還有事,先走了,就不要去告訴你們家公子了。”我坐到床邊穿上鞋子就往房間門走去。

“姑娘!”

我還沒來得及開門,那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只見一個披頭散髮,鬍子拉碴的男人站在門口看着我:“你想去哪兒?”

我還沒來得及問來者何人,就聽到莞爾在身後說:“既然公子已經來了,莞爾就退下了。”說罷便退了出去。

樓暮璟?

我皺眉看着眼前這個人,仔細瞧瞧,除了鬍子長了點,眼袋深了點,好像確實是樓暮璟的盛世美顏。

“你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樓暮璟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問我:“你還想去哪裡?”

“去九重宮。”樓暮璟為什麼不直接送暈倒的我去九重宮而要把我帶回青衣樓,我醒來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回九重宮去。

“我帶你去。”

“你還是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吧,這樣子出門容易嚇着人。”莞爾說他守了我五天,變成這副樣子也不奇怪。

“阿厘”他轉身前喚了我一聲:“難過的話,可以哭的。”

“不用你管。”

只聽見樓暮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人呢?

推開九重宮的大門,裡面竟也空無一人,與所有人一起消失的還有所有的大大小小傢具,物件。

練功房,廚房,茅廁,住房,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除了空蕩蕩的空間,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百里懷頌——!”我用手圈成小喇叭對着空曠的九重宮大聲喊,回應我的只有淡淡的迴音。

“九重宮又怎麼了?”走到曾經百里懷頌的房間內,我無力地靠牆蹲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自言自語。

為什麼大家突然之間都消失了,沒有人考慮過我,沒有人來找過我,我對他們來說是不是什麼都不是?

樓暮璟似乎也沒料到這一出,好像比我更驚訝,手指在僅剩下的一張桌子上抹了一下說:“他們應該離開不足三天。”

離開

對,明顯是有計劃的離開,玄香閣被滅門,全閣上下都是屍首,而九重宮,只是離開而已。

“他不要我了。”眼淚不爭氣地從眼角流出來,一顆接着一顆滴落在我的身上和地上:“葉清栩沒了,百里懷頌也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為什麼!

短短几天,我身邊的人都消失了,一個一個把我拋棄了,我剛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得到了所有,不過幾天的光景,便又失去了所有

我說過我很快就回來的,我已經第一時間趕回來了,可是你們又去了哪裡,為了報復我沒有及時回來,所以大家都一起消失了嗎?

“百里懷頌——!”你出來啊,連你也不要我了嗎,你們都不要我了嗎?

我的心,好難過,似有一股濃重的悲傷即將噴薄而出,我緊緊按壓着自己的左心房,這感覺與當初情花毒發別無一二。

“阿厘,他已經不在這裡了。”樓暮璟的手輕輕搭在我的肩上,語氣中是深深的不忍。

“我不過是出去了一小會兒,怎麼會這樣。”我雙手捂着臉,淚水也止不住地從指縫中流出。

百里懷頌,你說你愛我,你就是這樣愛我的嗎,無聲無息地就帶着整個九重宮消失了,你們都消失了。

我身邊竟然就只剩了一個樓暮璟,這個幫我最多的人。

“阿厘,至少我還在,樓暮璟永遠站在你這邊。”他手忙腳亂地抱我進懷裡,柔聲安慰着幾乎哭暈的我。

“為什麼,在我最難過的日子裡,在我的身邊的人永遠只有你?”我不由得問自己,為什麼只有樓暮璟。

聲音帶着控制不住的顫抖,語言也表達得不是很清楚,

“阿厘。”樓暮璟輕撫我的背,像在安慰一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與我一同回去青衣樓吧。”

現在我確實無處可去了,可是我還想等等,也許,也許他只是一時找不到我呢:“我不去,我要呆在這裡。”

樓暮璟捧着我的臉迫使我正視着他:“他難道不知道你跟誰走了嗎,這幾日卻跟本沒來找過你,他不會回來了。”

“他沒有來青衣樓找過我?”我在青衣樓睡了五天,他沒來過。

“以他的性格,若是來過,也不會顧及你是否清醒也是必定要將你帶走的,可是,直到你醒來,也還在青衣樓。”

“他一定是生我的氣,氣我沒有聽他的話,固執地要跟你離開,我要在這裡等他,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我蜷縮着坐在地上,完全屏蔽了樓暮璟的話。

玄香閣一片狼藉是因為遭到了襲擊,而九重宮卻是人為的集體消失,他一定還在附近的。

“阿厘,不要任性!”

不要任性

這是葉清栩常常對我說的話,他總是對我說“瑤姬,不要任性”;“瑤姬,不要胡鬧。”可是從今以後,我永遠都聽不到他說這些話了。

此時所有悲傷的情緒全都排山倒海一般而來,有失去葉清栩的痛,有被百里懷頌拋棄的痛,交織在一起,難解難分,心痛得無以復加。

我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所有的委屈在此刻都爆發了出來,無法控制。

這一天我從白天哭到了黑夜,就算靠在樓暮璟的肩膀上睡著了,也控制不住地啜泣,樓暮璟就這樣陪我在九重宮坐了一夜。

天亮醒來,我依然保持着靠在樓暮璟肩上的動作,身上蓋着的,是樓暮璟昨天穿的白金色外套,而樓暮璟曲着右腿,另一條平放在地面上,右手搭在右腿膝蓋上,背直直地靠在牆壁上。

脖子長時間保持着彎曲的狀態,此時有點僵硬,有點痛,我勉強將頭抬了起來,也驚醒了樓暮璟,他將曲了一晚上的腿慢慢放下,看到我僵硬的樣子,有些緊張地問:“阿厘,脖子疼嗎?”

“還好。”相當於失枕的狀態而已。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全都是淚水在臉上肆虐過多,而導致乾燥的皮膚,眼中似乎已經不再有淚。

“現在什麼時辰了?”我隨口問了一句。

樓暮璟扭頭看了看窗外的太陽說:“大約巳時。”

“我們睡了這麼久嗎?”已經快十一點了,真的是很久很久了啊。

“阿厘,跟我回去吧。”

去青衣樓嗎?

“可是,我還想再等等。”我緩緩站起身來,huódòng了一下四肢,樓暮璟也跟着站起來。

他的肩膀看起來很無力,應該是被我靠了一晚上,也僵掉了吧,他稍微動了動手腳,我心裡有愧,主動伸手替他揉了揉肩膀。

“謝謝。”

“應該是我謝謝你,被我當了一夜的枕頭,很痛吧。”我下手有輕有重,ànmó應該也不會差。

“阿厘,跟我回去好嗎?”他這一次幾乎是在祈求:“他不會再回來了。”

“你是不是知道他去了哪裡?”我抱着一絲希望問樓暮璟。

樓暮璟卻說:“我不知道,也許,需要調查。”

“嗯。”我知道了,他知道樓暮璟會幫我,既然選擇默然離開,也不會這麼輕易被青衣樓查到。

這一天我依然沒有離開九重宮,樓暮璟也就陪我在這空無一物的地方苦等着,每天十分體貼地替我準備好餐食。

然而我每一天都對他說:“讓我再等一天,就最後一天,好不好,如果等不到他,我就跟你回去。”

樓暮璟總是在沉默以後,無奈地說:“阿厘,究竟哪一天才是你的最後一天,他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