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當看到一個個完好無缺的瓶樽浴火重生,所有重新燒制的瓷器竟沒有一個破裂,甚至連釉斑都沒有出現,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緊澀的雙眼,我蹲下身,拿起匣缽下的一個荷花盤,對着初露不久的晨曦,赤紅色的光斑如同流珠一般,從盤緣落下來,盤面墨綠與蔥白交融水乳,而略近盤緣則是海棠紅色,儼然一朵欲綻還羞的紅蓮藏在深碧色的蓮葉之後,我還來不及放下手中的荷花盤,就見爹徐徐推開房門,手裡拿着一個包袱,似乎準備離開,我趕忙跑到爹的面前。

“爹,你看”我把手中的荷花盤遞到爹的眼前。

“這是……窯變之瓷”,“婼兒,這是哪來的?”爹丟下手中的包袱,手放在衣襟前擦了擦,接過荷花盤,滿臉的詫異。

“爹,我做到了,婼兒做到了”我看着爹,可眼淚早已流了出來。

“二爺知道嗎?”爹的眼中也盡現婆娑,可還是不忘問了出來。

我搖了搖頭,用手抹去眼角掛着的淚珠,“爹,我們去告訴二爺。”

這時候,付六慌慌張張地朝我們走了過來,似乎是出了什麼事。

“吳爺,昨晚我們二爺自打從你們這離開後,便去了妄舟樓,一宿未歸,小的去酒樓找過,掌柜的說是二爺喝了一夜的酒,天不亮便離去了,可是到現在二爺還沒有回來,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兒?”付六着急得有些口齒不清了。

爹拍了拍付六的肩膀,“你別急,二爺素來為人仗義,不會出什麼事的,許是二爺去別處了也未曾可知,這樣,你趕緊叫府中的人出去找。”正當付六轉身準備吩咐時,爹又突然叫住了他,“小六,等等,二爺可有什麼常去的地方嗎?”

付六抓了抓腦袋,“沒有啊,二爺雖然結實不少人,可是並不愛出門。”“愛去的地方?對了,夫人的墓”他使勁兒拍了一下腦袋,恍然說道。

“夫人,二爺有夫人?”我不解地看着付六。

“其實也不算夫人,我也只是偶然聽二爺提到過,是一個二爺很在乎的女子,還沒和二爺成親便香消玉殞了,可二爺諱莫如深,具體什麼情況,我也沒敢多問。”付六緊了緊眉。

“那我們先去這個地方看一下,你安排其他人再去周邊地方找一下二爺,若有消息,連忙來報。”

看得出付六是真心擔心二爺,不一會兒,就安排妥當,打發下邊的人去找二爺了,又急忙急促地跑來,滿頭大汗,準備帶我們去二夫人的墓地。

走了沒多久,就看到前面有片竹林,儘管日照當頭,可被風吹得刷刷作響的竹葉仍襯得這片茂密的竹林多多少少有些詭異,已然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們鑽進竹林,這些竹子應該有些年頭了,幾乎都有碗口粗,盤枝錯節,我們在裡面繞了好一會才隱約看到一座青白石的墓冢,我和爹走到墓碑前,清晰可見墓碑上刻着“愛妻肖橤蘭之墓”,可二爺並不在這兒。爹轉頭看了看付六。

“二爺,你在哪兒啊?你可不能丟下小六子一個人吶……”只見付六盤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你幹嘛呢,二爺不在這兒,不代表二爺不在別處,哭什麼哭!”我剛準備走過去叫住付六,就差點被一塊瓦片絆倒。

“這不是我們之前燒的那些瓷器碎片嗎?”我撥開上面的落葉,把它撿了起來。

“二爺的確來過這兒了!”爹接過那塊碎片,又抬頭四周看了看。

“太好了,說不定二爺還好好的,呵呵……”付六躥地一下起身,跑到爹旁邊看着那塊碎片,一個勁兒地笑道。

我和爹都不禁搖了搖頭,然後笑看着付六。

回到二爺府中,可下邊的人出去找了好多次仍不見來報,爹有些擔心了,在屋裡走來走去。

很快,天就黑了,付六把出去的人都叫了回來,細細盤問,可都說沒人見過二爺,能去的地方也都去了,就是不見二爺蹤影。

“小六哥,小六哥”,有人在敲門,“二爺的信,二爺的信在我這兒。”

聽到二爺兩個字,付六便立馬沖了出去,開門只見是上次給我們送菜的那小廝,手裡高高地舉着一封信,上氣不接下氣地大喘着。

“你小子,早幹嘛去了,現在才送來。”付六左手一把搶過信,右手已經篡起了拳頭,準備揮過去。

“六爺,六爺,別打,小的這不是忙糊塗了嘛,二爺昨夜特地交待過的,可一早就見您帶着一伙人闖進店裡,小的這不就被嚇傻了嘛。”邊說還邊給付六順了順氣。

這個小廝倒也機靈,替自己找了一個如此妥貼的借口,“先看看信的內容吧。”爹走到付六面前。

這時候付六才從沉浸在滿口討好的說辭中緩過神來,“你六爺先不跟你計較,哼。”然後拍了拍胸口,轉身把信遞給了爹。

爹打開信封,只見紙上只寫了“蔡山”二字。

“想必二爺是找你師父去了。”爹把信遞給了我,“我該早想到的,二爺視瓷如命,又怎會不管不顧呢!”

聽到二爺的消息後,付六這才放下心來,遣散了院中的人,折騰了一日,大家也都疲憊不堪,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爹便早早起來收拾,說是離家那麼久,想要回去看看,順帶給師父帶封信,問問二爺的情況,叫我暫時留在這兒,並再三叮囑我“窯變之瓷”的事千萬得保密,又吩咐付六交代下邊的人不許走漏半點風聲,一切等二爺回來再做定奪。

爹走後,我便一個人留在這兒,原本靜謐舒逸的錢府宅院頓時覺得空寂冷清下來,我把昨夜燒的那些瓷器用布包起來全部放在屋內,又鎖上房門,生怕真的會鬧出點事。

中午隨便吃了點飯後,我準備去收拾一下窯爐下的火灰,一推開那道烏青色的木門就看到付六正在用鏟子把那些火灰裝進麻袋。

“小六哥”我叫了一聲,向他走過去。

他抬起頭笑着看到我,“呵呵,我把這些不要的火灰收拾收拾。”說完他一甩手就把大袋火灰扛在肩上,這與平時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他竟然判若兩人。

“小六哥,你等等”我叫住了他。

“怎麼了?婼mèimèi”他轉身看向我。

“我聽二爺說小六哥身手很好,今天一見果然如此。”我想,這樣說應該能套出一些東西。

他放下肩上的的麻袋,撓撓了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婼mèimèi又在打趣我了,什麼身手,只是些不入眼的拳腳舞弄,不值一提,呵呵”。

“小六哥,你能教教我嗎?”我故意放緩了語速。

“啊,哪有女子像男人一樣舞刀弄棒的,哈哈”付六大笑道。

“剛剛小六哥還說只是些拳腳,而非武功,更何況我學了,以後可以保護自己啊,難道是小六哥嫌我愚鈍,不願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