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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阿麗多島的飛機等待室里,林月翻着手中渡邊淳一《紅城堡》。她在室內也沒取下大墨鏡,始終有些怕意外的窺視。其實這裡已經讓她放鬆太多了,穿着紫灰色印花貼身長裙,戴着草帽的她,平平淡淡的淹沒在度假女孩們中。

“林小月。”一個個頭高大,穿着淺綠色條紋T恤的男子突然坐到了旁邊。

“你也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林月驚訝的抬頭,正對上李冬夏得意的神色。

“千里有緣來相會。”李冬夏笑了。

“哦!我知道了!范思然出賣我。”林月想起經營旅行社的范思然是他們高中同學,和李冬夏一向要好。那天早晨她給他電話:

“思然,我想去阿麗多島呆幾天。明天後天都可以。”

“林土豪,您這突然預定,價格可不便宜。”范思然喜滋滋的詢問豪客。“幾個人?打算待幾天?”

“一個人,定一周吧。”林月想了想說。

“果然是壕無人性啊,機票酒店得花快十萬了。”范思然查着最新價格。“還是給你定新航的頭等艙?”

“可以。你加一起算吧,給個最低折扣。”

“9折,老主顧加友情價,我這中間代理商,真賺不了幾個錢。”裝可憐還是一定得要的。

“85折。范老闆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上個月才換新車。”

“成交。林土豪,我啥時候才能像你這樣,來場說走就走的奢華旅行啊。”范思然急急定下這單大買賣。

“還不是被最近新聞給煩的,我也不想這樣說走就走。”林月無奈。

范思然聽聞此言,心頭一亮。這個月肯定雙喜臨門,得開兩個豪單。他轉頭就給李冬夏發了消息,“特大喜訊:林月去了阿麗多島,速速追去!”

“別瞎猜了,就是緣分。”李冬夏急忙轉移話題,“今天下雨了呢,這段時間都是雨季。”

“對啊,灰濛濛的海太難看了。”林月悶悶的說。

“那是另一種風情啊,別鬱悶了,說不定到了那裡又天晴了呢。”李冬夏這會兒心情大好,能單獨陪林月去浪漫的小島,下刀子都是美景。

林月繼續翻着書,不想搭理得意洋洋的他。自己是打算獨自療傷避世的,他這樣跑來,把安排全打亂了。而且要是被好事者認出來,發照片到網上,不就更座實了謠言嗎!

“林小月,你口味挺重的嘛,竟然看這種書。”李冬夏好奇看了眼她手上封面。

“這是藝術,是文學。”林月有點尷尬,他居然也看過《紅城堡》。

“男主角太變態了,把自己妻子送到城堡里調教。那女的也是奇葩。。。”

“不許劇透,我才剛開始看呢!”林月放下書,拉下一點墨鏡露出眼睛。她四周掃了掃,又嚴肅對他說,“李冬夏,如果不想讓人誤會,就和我保持距離。最近的新聞你又不是不知道。”?“管那些謠言幹嘛啊?過幾天就淡了。再說你都離婚了,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

“就因為是謠言,我們才更得避嫌。不然不就成了事實嗎?”

“好好好,不和你說話總行了吧。好好看你吧。”李冬夏無奈的拿出手機上網。

11點過的小雨,讓這趟螺旋槳飛機延誤了一會兒。他們在顛簸中降落,又座遊艇上了島。李冬夏當然不會遵循林月,要他離遠點的安排。他一上島,就找到辦理入住的工作人員,塞給他10美金小費,讓他把自己房間安排在林月隔壁。

即使天氣陰沉沉,阿麗多島也是美麗的。一排排白色鋼琴似的小房子,點綴在白沙灘和清澈的海水中。林月的房間,近處是綠瑩瑩瀉湖,遠處是深藍色大海,美得很有層次。

香檳已經在冰桶里準備好,她開心的倒了一杯酒,癱坐在室外的長椅上。度假就是好,哪怕孤身一人。只要有海,有酒,有美景,就是享受。

幾年前她和何俊生來這裡時,是旱季。陽光明媚下的海,碧波蕩漾。如今這黑壓壓的烏雲,白色幾何形的房子,加上無垠的海水倒是構成了副另類的異世景象。有了全不同當年明亮的滄桑美。這樣也好,彷彿來的是個新地方。

突然,面前海水裡一個穿橙色救生衣浮潛的人,正朝自己揮手。哎!還是逃不了牛皮糖李冬夏啊。

“林小月,我在你隔壁,你下到浮潛的樓梯這裡,就看到我這邊啦。”他遊了過來,順着樓梯走上林月房間的平台。李冬夏取下呼吸管和面鏡,濕漉漉的站在木板上,水滴順着他修長筆直的腿滴落成灘,劍眉星目里透着掩飾不在的喜悅。

李冬夏那雙大長腿一直是林月羨慕的。她對自己身材最大的遺憾就是不夠高。多年前臨近高考時,他們的音樂老師,勸說李冬夏去參加模特大賽。還說以他的1米88的身高和外形條件,進十佳絕對沒有問題。可李冬夏只丟下一句,我要做畫家。

林月好奇,你畫得那麼差,一點也不像勵志做畫家的樣子。

李冬夏皺眉回答,那也不能做男模,聽說全是同性戀。要是我被掰彎了,以後怎麼娶你呢?但現在的林月,心思還在離婚新聞的困擾中,無語的回答他,“我才不看你呢。”

她非常鬱悶,水屋倒是方便了他時時游過來。看來這個假期真得和他共渡了。

“快換衣服,我們下海看魚,這天色過會兒就要下雨了。”

“嗯,好啊。”林月喝下杯中香檳。進屋翻着行李箱里的衣物。

幾分鐘後,林月推開門出來,“換好了,走吧。”

李冬夏看着她穿着連身黑色水母衣,有些遺憾。在剛才等待的時間裡,他一直期待她換比基尼,或者連身泳衣也好啊。偏偏是毫無看頭的水母衣。

大海的水,溫度適宜,微微涌着波浪。還好這浪是朝着岸邊拍打,不會把人推遠。林月很喜歡浮潛,感覺就像水裡的一尾魚。海底五顏六色的生物,漂亮的珊瑚,都是另一個自在世界。近距離穿梭其間的感覺很棒。

可惜天氣不作美,沒游出多遠,雨點就啪嗒啪嗒打下來。纖瘦而不善水性的林月,被起伏的浪頭衝擊得害怕。李冬夏默默游過來,拉住她的手,他們一起朝房間游回去。

突然的,水底一個石塊樣蠕動的東西吸引林月的注意。它快速的急急前行,灰色大腦袋下收縮捲動的八爪,有鮮艷到極致的藍紫色花樣。

這是當年的那隻八爪魚嗎?林月瞬間回想起往事。那天早晨她獨自浮潛,看到了一條奇怪的八爪魚。一回到房間就迫不及待的,對剛睡醒的何俊生說,

“俊生,八爪魚竟然有彩色的。很鮮艷的藍紫色。”

“是嗎?我浮潛時怎麼沒見到過。”

“表面是灰色的,和海底的岩石一樣。但身子下面是彩色的。有籃球那麼大呢。你看,我用gopro拍了視頻。”林月打開相機,展示自己的發現。

“在哪兒呢?什麼都沒看到啊?”

何俊生湊在鏡頭前,除了岩石就是各種魚,根本沒有那隻奇怪的章魚。

林月也錯愕的盯住鏡頭,她明明是拍下的呀,為何找不到了呢?他們後來再多次浮潛,看到各種奇怪漂亮的珊瑚,貝殼,海星。可就是沒看到鮮艷的藍紫色章魚。這隻章魚成了旅行的疑案,林月也以為是當時自己眼花看錯了。

今天,終於再遇到它了。也許不是當年那隻,但林月一廂情願的相信就是那隻。

可惜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何俊生還是沒能和她一起看到它,以後更加不可能了。

帶着失落和鬱鬱寡歡的心情,林月游回水屋。

“小月亮,你看到剛才那隻章魚了嗎?居然是藍紫色的。”

“看到啦,海里奇怪的生物真多。”林月取下面鏡,攏了攏濕潤的長髮,“你還不回自己房間?”

“回去多無聊啊。這會兒下雨了,什麼都做不了。我在這兒陪你?”李冬夏可不想走。

“隨便你。我去洗澡了,一會兒還要開語音會議。”林月知道這塊牛皮糖的堅韌。

“真服了你了,度假還帶着電腦?”

“沒打算度假,就想躲避那些無聊新聞。”林月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李冬夏開心的隨意在戶外水龍頭下沖了沖,就換上浴衣,坐在了林月房間的沙發上。即使什麼也不做,這麼近距離的陪伴,也讓他有種久違的熟悉。

伴着從浴室傳來的嘩啦啦水聲,他拿起手機連上房間里的藍牙音箱,放起背景歌,“能夠握緊的就別放了,能夠擁抱的就別拉扯,時間着急的沖刷着,剩下了什麼,原諒走過的那些曲折,原來留下的都是真的。。。”

隨便放出的歌曲也這麼應景,簡直是天意。李冬夏得意的掃視着房間,對了,膠囊咖啡機。小月亮,最喜歡喝拿鐵。

洗完澡,換上白色柔軟浴衣的林月,端起桌上的拿鐵,滿足的喝了一大口。“唔,好喝。”

“那當然,糖包只放了三分之一。”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啊,怎麼什麼都知道?”林月笑了。

“就沒有我不知道的。”李冬夏湊近她,動情的說,“就算玩真心話大冒險,也不知道問你什麼好,全都知道答案。”

“得瑟。”林月白了他一眼,“肯定有你不知道的。”

“是嗎?還真想試試。石頭剪刀布,誰贏了誰先開始。”李冬夏舉起握住的拳頭。

“好啊,石頭剪刀布!”林月玩心興起。

他出的拳頭,她出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