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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天也未見林月回復,何俊生非常着急。他這會兒在公司加班,自然一眾高管也陪着他加班,本來上市前需要處理的事情也多。有個不休息的老闆,手下也得跟着倒霉。可眾人此時臉上都掛着笑意,走出會議室時,幾個男人互相打探着。

“老徐,你跟得最久,期權想必很可觀吧。看你走路都有風。”鄧飛揚精明的眼神落在徐波身上。

“嗨,跟得久不一定得的多。後來者也可能居上,鄧總,你說是吧。”徐波當然不會透露關鍵數字,大家像打八卦拳那樣,畫個大西瓜拳又推出去。

“後來者也不止我呀,賽伍很有發言權。”鄧飛揚說。

“我懂什麼啊,稀里糊塗的簽字,幾十頁紙的文件哪能挨着看清楚啊。反正大家都不少。”林賽伍答得更含糊。

但偏偏他們都很喜歡這樣互相刺探,即便什麼也問不出來。

何俊生獨自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即將變得灰藍的天空,寂寞無限。忙碌過後的空虛很難填平,他找不着林月,只好找她助理張彤。

“喂,小彤啊。你們林總最近很忙嗎?”

“何總你好。她出國度假去了。”張彤意外接起電話,老實作答。心想着,都離婚了才來關心?之前和那女孩風流快活時怎麼不多關心下林月。但她很快又補充到,“前段時間的消息太難聽了,林總避之不及,急匆匆的定了一個人的機票酒店就走的。”

“去了哪裡?”

“阿麗多島。噢,對了,她昨天浮潛時把手機弄丟了。”張彤突然想起下午語音會議中,林月說的話,難怪何俊生要打給自己。

“這樣啊。行吧,我就隨便問問。有些文件要她簽字,今天打她電話一直不通。”

“那我轉告她,請她聯繫你。”

“好的,謝謝。”

阿麗多島?何俊生想起這個熟悉的名字,幾年前他們一起去過那裡。林月心中應該還很在意他的,不然為何偏偏去充滿回憶的小島呢。想到這裡,他稍微安心。若不是定下出差日程,他真想立即追去找她。

可愛美物的即將上市,不容許他這個老闆隨心所欲。

幾天之後,告別安靜的避世小島,林月改簽機票同李冬夏去了香港。他們還是決定去找催眠師卓天探探究竟。

又回到了真實都市。林月心中念念不舍放空的日子。她正望着房間整面落地窗外的維多利亞港,看着遊艇在海面划出長尾巴,對面玻璃幕牆的高樓林立。要給何俊生打電話嗎?她知道並沒有什麼文件還要她簽字的,那是他的借口。

都這麼幾天了,還是問問吧,萬一有事呢。

林月拿起酒店電話,撥通熟悉的號碼。“喂,俊生。”

“月兒,你回來了?”何俊生迫不及待接起來電。

“沒有呢,去香港見一位朋友。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你手機丟了聯繫不上你,還挺擔心的。”

“擔心?”林月笑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那又怎樣,不管什麼關係,擔心你已經成我的習慣了。”

聽到他溫柔磁性的嗓音,林月的心已經化開,像曬久了太陽的麥芽糖,滴滴融化着甜。即便兩人面前是逾越不了的高山,在面對無解時,這口糖也給了人暫時的麻痹撫慰。

“咚咚咚。”的敲門聲伴隨李冬夏的聲音響起,“林小月,約的時間到了。”

“好,我馬上來。”林月朝門口回答,又再拿起話筒,“俊生,約了朋友下午茶,我先走了。你不用擔心我,辦完事過幾天就回來了。”

“行,去吧。回來後告訴我一聲。想見見你。”

“到時再說吧。”林月放下電話。

酒店的下午茶餐廳,空間開闊。靠窗的座位上鋪着一層紅一層白的筆挺桌布。服務生為他們端上三層銀質點心架子。有鹹的青瓜三明治,煙熏三文魚卷,也有甜的司康和芝士蛋糕。“雪薇什麼時候到?”林月詢問。

“在樓下了,估計就一分鐘。”

“噢,那可以給她倒奶茶了。”林月端起泡着錫蘭紅茶的白茶壺,在茶杯上支起茶濾,濾出深紅色的茶湯,又拿起旁邊的小奶盅倒出半盅牛奶。想了想說,“不知雪薇口味,先不加糖了。”

就在二人說話間,一個苗條的身影款款走來。米雪薇披着栗色長捲髮,身着寶藍色真絲襯衣,搭配米色包裙,纖細小腿下踩着菲拉格慕的裸色蝴蝶結方跟鞋。標準職場打扮的她,全然沒有林月記憶中小女孩的樣子了。

“雪薇,好久不見,這位是林月。”李冬夏還是起身介紹,雖然二人已認出彼此。

“月姐你好,和上學那會兒一樣漂亮,遠遠就瞧見你了。”米雪薇笑起來的樣子,甜美依舊

“雪薇好,快座吧。你更美了,以前印象中是可愛的小女孩,現在是標準大美人。”林月對女性的客套開場,不是讚美樣子就是讚美衣服。

三人寒暄客套過後,說起此行的目的。

“卓天的診所很受追捧,普通預約得三個月後去了。還好當年認識了這個校友,逼他緊急加塞。”米雪薇舀出小勺砂糖撒在杯子里,喝了一口奶茶說,“他真的很厲害,出了好幾本書。”

“確實挺有名氣,不過我沒有試過催眠。老實說,要不是冬夏提起,我壓根兒沒想到催眠也是心理治療的一種。”

“未知的東西太多,抱着開放的態度去試試吧。”李冬夏也和林月一樣有着顧慮,但他也相信米雪薇推薦的人必有真材實料。

“我身邊有朋友試過找他,感情出了問題厭世的,想戒煙,失眠的都有。其實表面上大家是健健康康,但心底的問題只有自己知道。願意去尋求心理醫生幫助的,大多不是嚴重問題,畢竟自己還能發現嘛。”米雪薇聲音溫柔,條理清楚。

“那有因為想看到前世找他的嗎?”林月還是好奇。

“我問過,他說有的。而且他本人也相信前世的存在,一直在跟蹤研究這個領域。”

“那我們明天上午十點去?還真想快點見見他。”李冬夏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叉子朝向點心架二層的藍莓芝士蛋糕。

“冬夏,你不是不愛吃芝士蛋糕嗎?”米雪薇問到。

“噢,這是芝士的?只注意到表面的藍莓果醬了,沒發現。”李冬夏收回叉子。

林月在這小插曲里,意外看到米雪薇眼中微妙的柔情。她想起這女孩兒多年前,追在李冬夏身後喳喳喳問長問短的樣子。好像那時,她是喜歡他的?林月悄悄打量米雪薇的手指,白皙纖長,塗著淺豆沙色指甲油,並沒有戴戒指。

三人又隨意聊了些各自的近況,果然如林月預料的,米雪薇還是單身。她暗暗在心底想,他們兩人挺般配的。說起來,也是打小認識多年,雙方家裡也是世交,要是能撮合下他們就好了。

怎麼提這個話呢?正在她陷入思索中時,米雪薇盯着林月笑問,“月姐,你的光合農場發展很快,有沒有考慮a輪融資呢?”

“有,雪薇你現在是投資經理?正在四處找項目?”林月被拉回思緒。

“對呀,前段時間我看過冬夏的護膚品牌還不錯,已經呈報上去,下周內部開會評審。今天遇到月姐,突然想起你們光合農場也很合適呢。如有融資計劃,請一定要來找我。”

“好啊,我回去後和你好好聊聊。雪薇真敬業,時時想着工作,我特別喜歡這樣認真的女孩。”林月雖嘴裡說著贊同的話,心裡卻在好好斟酌是否要發bp給榮信集團。畢竟,光合農場的經營數據太好,聯絡她的資本數不勝數。榮信集團聽起來是美國名企,但在內地經營太淺,這些年投資成功的大產品也很少。所以,她更願意在同樣價格的情況下,選擇有資源的資本。

“月姐,說到認真,你可是我從小的目標。別人都說漂亮女孩憑臉就能過得很好,你卻一路打破記錄,油畫好成績好創業更好。”米雪薇由衷讚美林月。

“眼下還是小品牌,談不上好。雪薇你也很棒,我這幾年特別想念個MBA提升下自己。”

“我說你們也認識好多年了,能別見面就互相吹捧嗎?”李冬夏聽着她倆的互捧,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並不懂女人間的客套。

林月和米雪薇無語的瞪了瞪李冬夏,被拆穿就沒意思了。這種互捧就是心知肚明,而故意享受享受。類似於朋友圈的點贊,沒啥實際意義,你點我就點,投桃報李。

東拉西扯一些閑話瑣事後,下午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三人走出餐廳,打算去雪薇推薦的老字號吃晚飯。

“哎,大廳這邊的雕塑挺好看的,是個什麼東西呢?”李冬夏眼尖發現旁邊的白色環狀塑像。

“好像是個藝術家創作的,主題是。。。”林月看着旁邊的說明,“主題是愛情?”?“這不就是個環嗎?愛情?”李冬夏沒瞧出這玩意和愛情的關聯,“還是用pvc做的,近看檔次不夠高,這雕塑比抽象畫還難理解。”

“你不就是抽象畫家嗎?這還能難倒你?”米雪薇打趣着他,“環就是融合,也是心形的打磨,一顆心磨平稜角不就圓了嗎?愛情不就是在融合中互磨對方稜角?”

“雪薇,你這解釋我喜歡!該把你這話打印出來,貼在他這作品說明旁邊,立馬就看懂了,這才叫愛情。”李冬夏對着米雪薇笑。

“我就這麼隨便一說,沒準兒人藝術家壓根沒朝這想。”米雪薇看着說明的大理石標牌旁,欄杆上還雕了只精美麒麟,正想湊近仔細看。她旁邊一個背對着拍照的中年人,沒留神退後撞向了她。

米雪薇沒站穩,差點摔倒。寶藍色真絲上衣被身側欄杆勾住,“呲啦”發出輕響,划出道小口子。

“對不起,沒事吧。”中年男人慌張的轉頭道歉。